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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论娶 ...

  •   第五章论娶
      昀禾山庄占地极广,即便是庄内侍从奴仆也有不知道的地方。比如说这处,九天瀑布后的临江苑。舒老庄主独恋此处,终年在此练功修养,从不出苑门。而庄中大事都交予夫人江莲打理,外人来庄,也只会见到夫人,而见不到庄主。
      一大清早,江莲便携了一干丫鬟,来到了临江苑。
      舒老庄主正在瀑边练剑,浑然忘我,练得正起劲。老远就瞥到夫人过来,立马装作练得物我两忘。借着瀑布潭边的雾气,佯装没看见。
      江莲见怪不怪,也装作以为他没看见。命丫鬟端上早膳,一人坐在亭间,掀开粥盖,自顾自地享用起来。不出一会,江莲就听到有人笑道:“夫人何时来的? ”
      江莲装作没听到,吩咐丫鬟道:“庄主还要练会儿剑,先把这碗端下去吧。”
      丫鬟们应了一声,正准备端走。舒晋哈哈笑道:“夫人,我这不是来了嘛。你也忒小气了,一碗粥都不留给为夫。”
      江莲“哦”了一声,瞥了他一眼道:“我还真没看见你来。舒庄主不嫌弃我这一碗稀粥?”
      舒晋忙道:“不敢不敢。夫人的手艺,天下一流。为夫怎会嫌弃?”说完,就靠着桌子坐下,笑嘻嘻地喝了起来。
      江莲瞥了他一眼,横着脸道:“你可知昨个你的好兄弟跟我退婚了?”
      舒晋满脸诧异道:“你早嫁给了我,何时又有退婚之说?”
      江莲对着他一张无辜的脸,想不摆脸都不行了。怒道:“我说的是延儿和慕容渃的婚事。你这脑子里,想的尽是些什么?”
      舒晋品了一口粥,赞道:“真是香极了。这米难道是用菇汤淘的不成?味鲜而不腻,是瑛儿煮的吧。”
      江莲一听,更是火大。正欲燃草,把这把火烧得再大点。
      舒晋笑道:“慕容徳这个老头子,脑子里面能想什么东西?除了面子,就剩面子。”
      江莲一顿,接道:“你的意思,是要延儿亲自上门下聘,聘礼越贵越好?”
      舒晋低着头慢慢细品,听了她话,摇头道:“他怎么会缺钱?想想他那宝贝儿子,一年能捞多少?慕容渃这孩子,脾气大是出了名的。外面风传,是他逼着延儿娶他女儿的。他好面子到那种程度,香,真香,怎么会落下这种口舌。罢,罢,你要延儿回来,我同他去一趟慕容山庄就是。”
      江莲叹了口气,道:“若是这样倒好。延儿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原先他对这婚事就不怎么乐见,我们装作不知道也罢。可如今,他就是不回庄,明摆着不想娶那孩子。你说怎么办?”
      舒晋放下粥碗,安慰道:“延儿心中清楚,我们是为他好。我是猜想,延儿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江莲脸色微变,道:“我倒是有问司安。她支支吾吾的,都没说明白。想来要是没有,这丫头回话怎么这么迟钝。”
      舒晋哈哈笑道:“我倒想看看,是哪家的姑娘。”
      江莲微怒道:“这是什么好事?你还笑得出来?要是这姑娘是个魔教的狐媚子,你还杀了不成?”
      舒晋砸了砸嘴,叹道:“好粥,可惜吃完了。”
      江莲见他又绕圈子,刚要变脸,舒晋淡淡道:“夫人,你太不懂孩子他们了。原儿整日不务正业,做事轻浮草率。他若当真如此,瑛儿那丫头怎堪委屈嫁给他?延儿自小肩负许多,即便是天赋异禀,这么多年了,也该倦了。你可听他喊过一声累?锦儿单纯仁厚,她岂会不知两个哥哥在暗中较劲?她从小娇惯,被你送到白莹宫后,你可看到她再耍脾气?你还整日担心,怎样两全其美。我看,就各看本事。谁赢,谁就作这庄主。”
      江莲不平道:“那可公平?延儿三年前杀了卫庭,不但内力有损,身体也大不如前。更何况魔教那群乌合之众,还一直要报仇。你要延儿怎么防?外面防魔教,回来了还要跟兄长斗。你这父亲,真难为每日还过得心安理得。”
      舒晋叹道:“江湖要是同碗粥一样,简单到人人会做。我会这般狠心?莲儿,你放心,延儿该娶谁,该爱谁,他自己清楚得很。”

      锁离愁、连绵无际,来时陌上初熏。绣纬人念远,暗垂珠露,泣送征轮。长行长在远,更重重、远水孤云。但望极楼高,尽日目段王孙。
      销魂,池塘别离后,曾行处、绿妒轻裙。恁时携素手,乱花飞絮里,缓步香茵。朱颜空自改,向年年、芳意长新。遍绿野、嬉戏游醉,莫负青春。
      山间小溪潺潺,鸟语花香。溪水自山上流淌,叮叮咚咚。沿小溪一直上山,途中景致,真正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小溪边,有一个白衣的身影。践远游之文履,曳伍销之轻裾。他站立在黎云林山下,许久未动。风扬衣袂,绝世之姿。这般清俊的公子,站在山脚俯视溪流,却仿若站在峰顶仰望苍穹。他看着景致,却不知自己也是他人眼中的一处风景。
      他微微侧头,就看见方才上山的侍从,独自一人从山上下来。不知为什么,眼睛有点疼。他抬起手,揉了揉眼,指尖一股凉意。他低头看去,竟是一行清泪。泪?累极所致之泪?
      侍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还没走到公子身边,公子却忽然转过身去。侍从挠挠头,停住脚步,低头道:“回公子,药方和画卷都送到了舒公子手上了。”
      他没有问话,一句也没问。
      侍从心想,公子难道不问,是谁同他拿的东西?有没有见到舒二公子?有没有传什么话?
      他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侍从却是想问话,比如说,下面去哪?其他人还在前面等着呢。公子为什么不亲自上一趟山?舒二公子不是相交的朋友吗?
      等等等等,侍从想问。但自己是仆,公子是主,便不能问。
      他仍然是一句话也没讲,似乎根本就没听见侍从的话。
      侍从低着头,等待指示。其实自己可以抬起头的,但是抬着头,就会感觉公子会生气。公子不说话时,或是想事情时,最不喜欢别人看着。这是忌讳,跟着广筵公子的人都知道。因为公子俊美,长得比平常女子还要好看。这么痴痴地看着他,对公子而言,是种侮辱。所以,即使公子背对着自己,自己也不敢抬头。
      许久,似乎连溪涧的水也流得堵塞了。白衣公子才缓缓转过身来,但并不保证,有没有转过神来。淡淡地对侍从道:“启程回谷,不得耽搁。”
      侍从一个激灵。不得耽搁,是不是耽搁了,自己就完了?
      随即慌慌张张地跑向停放马车的枫林里,叫醒了一干还在打盹的奴仆,吩咐这吩咐那。而白衣公子仍静静地站在那里,在想着什么,又像在回忆着什么。
      长行长在远,更重重、远水孤云。
      舒延,你当真如此,心在天上?

      黎云林里,苍山之上。一人立在翠松树下,蓝衣徐徐拂动。宛若明月火化,汇成的一道光环。又宛若无限苍穹,掏空绘成的绝画。
      他静静地看着山下那个白衣的身影,看着她转身流泪,看着她决然离去,一直看到马车消失在视野里。舒延才闭上眼,听起山顶的风声。高处不胜寒。山下的风景,都不会再美,美到能令他看一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论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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