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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卷二 第四十章 辩口利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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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本皇子这就接您出去!”
阴暗闭塞的牢狱中,忽有一道光线射入,春流翠定神一看黑衣来者,开口道:“有劳二皇子费心!”
“相爷……”进来的黑衣人将外袍一去,一华服少年毅然眼前,清俊优雅,又不失尊贵傲然。
春流翠的面容平淡至极,“二皇子可知本相缘何在此?”
“相爷乃是……遭奸人所害……”
春流翠微微摇头,道:“陛下当权日久,往日的干才如今不是老谢凋零,必是变质腐化;后起一辈虽有新秀,但均是历练不够,或是急功近利……长此以往……”
二皇子听了心中虽急,却是恭敬道:“老师可有治国良策可解?”
春流翠双目微垂,“二皇子,臣问你,百姓需要如何才能被唤醒?”声音悠远,清冷入髓,“如今的朝廷矛盾重重,腐朽颟顸,往日的神圣庄严早已被百姓所遗忘,要如何做才可以人心齐聚……”
天末微光渐渐清明,春流翠起身着衣,俯卧床上的娇躯忽然动了一下。
春流翠回头看一眼,“醒了?”
“嗯!”妖孽目光幽怨地望着他,“什么时辰了?”
春流翠低头一笑,回来拍哄他,“晚弟,陪了你一夜,我也该走了。”
余畅晚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拉着他的衣袖轻摇,“再睡会儿吧,等我睡够了和你一起去。”
“别傻了,今时今日,我怎么还舍得你陪我一起下狱。”
“那你也不许去!”桃花眼中乍现迷人媚光,妖孽瞬时起身将祸水扑到在床,“我就要你陪着我!”
春流翠任由他压着,对着他甜蜜的笑颜不解道:“你真的不知道这次发生什么事了?”
余畅晚的手去扯祸水的衣襟,“我知道得再清楚,它还不是已经发生了!”
春流翠一把拉住他,翻身上位,“是什么驱使你又回来的?”
忽然的眼前一闪,妖孽神情恍惚,只得说出一个字来,“你……”
“那就够了!”
春流翠松开怀抱,轻撩妖孽长发,“原来你也舍不得了……”
余畅晚顿时从梦中惊醒,四下一望,心中茫然……
“公主!公主!”
自从上次来后,余侯爷已有数月未来永逸宫走动,今日一来,就搅得春心萌动,“余侯爷到了!”
元祥一看小梅迷醉的眼,叹口气,“不就是那泼猴来了,瞧把你乐得!”
余畅晚应声而来,嬉笑道:“小梅姐姐,有没有想我呀?”
“余侯爷……”小梅抬头对上那谑光涟涟的桃花眼,含羞低头,“好久不见来宫里了,怎么今日……”
“还不是因为知道了有人在想我!”余畅晚不怀好意地捏住小梅的粉颊,“那个人是不是你呀!”
“行了!”元祥拍开他放肆的手,“小梅,退下!”
余畅晚几许意犹未尽,对上回首一笑的小梅,坏笑道:“好个俏丫头,几日不见越来越水灵了!”
元祥挡着他的目光所向,“什么风把你这泼猴吹回来了?”
“公主……”
“你这套少来!”元祥脸一黑,瞪眼道:“肯定是有什么需要本宫帮你的,才舍得登门吧!”
“都怪我刚才直夸小梅姐姐,忘了公主的好!”余畅晚捧心夸赞,“公主也是越来越迷人了……”
“本宫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绝不欠人家。说吧,你是想讨些什么?”
“这个嘛?”余畅晚挑眉卖个关子,“公主若是很想知道,不妨贴近来听本侯细细讲!”
“哼!”元祥一跺脚,撇嘴道:“说吧!”
妖孽看她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就上前细细道来……
听罢,元祥感叹,“这你也敢!”
“公主帮是不帮了?”
元祥有些犹豫,“现在这事朝中闹得沸沸扬扬,你怎么就一点不……”
余畅晚无谓笑笑,“我没理由不帮他。”
……
“你可千万别胡来!”
回头将这事告知段永堂处,便听他道:“任何一个波纹,它漾开之后都会有一个波及。你若是真这样做,就如同往黑沼里扔巨石,浪起的波会将你一起湮没!”
余畅晚不以为然道:“省省吧,你吓不倒我的。”
“你怎么突然就对春流翠……”段永堂见他这非去不可的模样,疑惑着,“……这么好!”
“我从未披荆斩棘,就走康庄大道,心里总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吧!”
“余侯爷,你可不像是会知恩图报的人啦!”
“说了你也不懂!”余畅晚懒得和他废话,一把提起他的领子,“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呀!”
段永堂被他提得双脚都快离地,“我当然是…义不容辞…非帮不可了!”
当晚,余畅晚就被送入牢中与春流翠见面。
春流翠一看是他来了,凤眼弯弯笑道:“是萤火虫就不要逼着自己发出太阳的光芒……”
“萤火虫?哼……”不知好歹的臭祸水,“难得我有闲心助你脱困,这时候还要来泄我的气?”
春流翠兀自梳理垂发,漫不经心笑问,“若是此刻,我下了决心跟你走,你会怎样做?”
余畅晚心中使坏,说得毫无底气,“今日我势单力薄,是否有足够有力量来救你……其实我并不知道,但是……”
春流翠一脸专注地听着,“嗯!”
妖孽戏言道:“我只是壮了胆子,其实并未有多大信心。”
春流翠点点头,“若是没信心,还不快出去。”
余畅晚见他脸色不变,微恼道:“明日我斗胆大殿狂言,为的全是你。若是你现在怯场了,要我怎么办?”
春流翠转身背对他,低润的嗓音含着笑意,“别闹了,夜里风大,快回去吧!”
余畅晚不屑地哼了一声,“都关在牢里了,还想管东管西?”
“晚弟!”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宠溺。
“真是觉得我错了,出来教训我呀!”
春流翠但笑不语,直到妖孽负气离去,才道:“真是不能闲着?”
第二日朝堂之上,关自孝匍匐在群臣之间哭诉,好似蒙受了天大的屈辱,“陛下,替老臣做主呀!老臣的独子,被人杀害,您要替他报仇呀……”
段永堂眉头微皱,低头对身边的余畅晚道:“都已经够乱了,你还要跳进去搀和什么?”
余畅晚只是默默注视着关自孝处,直到对方痛诉完春流翠罪状后,才挺直了腰,大声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讲。”
天威圣意,隆隆而起,“御北侯有话,但说无妨。”
余畅晚缓缓举步,来到关自孝的面前,“关太师,恕本候冒昧,本候记得您一向与春相爷政见不合,对吧?”
“这点老夫并不否认,但这与本案无关。”
余畅晚点点头,“您一心为国操劳,是盛朝的中流砥柱,而春相爷却是巧言令色,不顾社稷民生,在您心中是这样认为的对吧?”
“老夫已经说过,这与本案无关。”
“喔!”余畅晚开始四处走动,展臂弯腰,揉肩捏腿,似乎是在活动筋骨,“您对春相爷从未有过朝政以外的任何不满?”
“是的。”
“关太师从未因朝政之外的事而对春相爷妄加指责?”
“是的。”
“那么您长期以来,一直因朝中政事而对春相爷心存厌恶?”
“哼!”
段咏堂和在旁的一群官员们看他在关自孝身旁周旋,小声问道:“余侯爷,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段大人。”余畅晚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转身疾指关景孝,厉声道:“是不是你杀了关松。”
“什么?”关景孝被一下子问呆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场的官吏们也都愣在一处肃静异常。
现在只听到余畅晚一个人的声音,“关松当日到相府,是自己提着酒来的,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关太师没事先在酒里下毒?”
段咏堂出面制止:“余侯爷,谨言慎行!”
余畅晚的表情稍微缓和,对着段咏堂道:“我们都该谨言慎行,说话有理有据!但是由于案发至今,根本没有人提出这一可能性,本候只好在此提出假设了。”
关自孝向上位天子处拱手,“余侯爷一派胡言,是对整个朝廷的嘲弄!”
“陛下圣明!”余畅晚从容镇静,也拱手上位,“关太师为了一己之私,将这一悬案传播民间,误导了所有百姓,那他嘲弄的又是什么?”
关自孝气急,“余侯爷,你不可以……”
余畅晚与其对峙,“本侯不可以,太师又凭什么可以!既然太师可以把我们温文尔雅、为国为民的春相讽刺成为卑鄙龌龊、包藏祸心的奸佞小人。那么您,贵为太师,三朝重臣,严以律己,一直和春流翠政见不和,却有一个愿与他结交的儿子,您这严父雷霆一怒之下……”
“你放肆!”
余畅晚依然故我将话说完,“……您干出什么大义灭亲的事,不是更有道理!”
“你……”
“为何您一直觉得春相爷是会祸国殃民的,他难道不是陛下的应梦贤臣吗?您觉得他为什么偏偏对您紧咬不放?是您觉得他生性就气量狭小,所以始终会对您穷追猛打?”
余畅晚自出口起,就咄咄逼人,“众所周知,令公子文采风流,世间少有!如此一个惊世之才,他却不好官场,从未想过要入朝为官。那春流翠要将他赶尽杀绝,这究竟动机在哪里?”
余畅晚看看周围的官员们纷纷摇头,他又道:“反而是您——关太师教子有方,严厉闻名,您曾对人说过,如果贵公子真是个逆子,您不惜亲手处决他,也不让他为祸人间!那这次是不是您在大义灭亲,上演一场苦肉计呢?这我们不得而知,但是看您已经垂垂老矣却又父子分离,多少也让人动容……”
关自孝仰天大笑,不能自已,“余侯爷是说老夫为了扳倒春流翠,连儿子也亲手杀了!”
“错了!怎么可能是为了春流翠,您是为了盛朝的万世基业啊!您一直认为圣上被弄臣所欺蒙,您曾经不惜以死明志的,难道您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