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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卷二 第六章 意在言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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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余家堡大宴数日后,春流翠依旧在山下安营扎寨,没有任何行动,余畅晚心中纳闷,决定再请春流翠上山聊聊。
他依旧是写一封龙飞凤舞情意绵绵的信;依旧由余十月将信射入春流翠营帐中,依旧约好在上山必经之路等候,可是他等来等去都不见春流翠人影,“该不会十迷路了?”他闲躺在树荫下,叼着根野草,“莫非被人半路打劫了?”
想来是等不到春祸水了,毕竟人家现在是一匹官,总要耍耍官威,怎么还会随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余畅晚施展轻功一路飞至春流翠帐外,小心躲过守营士兵,当他偷偷摸摸准备给春流翠一个意外“惊喜”时,春流翠已是好整以暇恭候多时了。
“余当家的为何事而来?”
“我七哥是个棋痴,想和你切磋棋艺!”随口说谎的习惯已经成自然了。
春流翠一脸平静无波,指着旁边的一堆公文道:“这些都是八百里加急文件,本相自离开神都以来这些公函每日必到!”
“我是知道的,做大官远没有做土匪清闲!”他悠闲踱步向春流翠靠近,“难得的是相爷你天下重任一肩挑还乐此不疲。”
“你有异议?”春流翠一手拿起公文,眼神瞟向他。
“没有!”他摇头,“您老是能者多劳嘛!”
“那就别来扰我分心!”
“春相爷玩笑了!”唇微弯,颇为戏谑道:“难道时至今日我还可以扰乱你的心?”
“余畅晚!”他笑得神采雍容,颇有几分仙姿,“你还是没变!”
余畅晚好奇,“春相爷所了解到的,到底是真实的‘余畅晚’还是你心目中的‘晚弟’?”
“有区别吗?”春流翠不解,“都是一样的不知死活!”
“说是年少无知还差不多!”他撒娇着,“说是‘不知死活’,这个程度太深了,您老还真是抬举我!”
“呵!”春流翠再次问他,“你来到底有何贵干?”
余畅晚只是转身问他,“春相爷,你现在的权力很大了吗?”
“也不是拥有太大权力。”春流翠一眨眼,谦虚道:“掌握你的生死,这点权力总还有的!”
“那敢问相爷千里迢迢为何而来?”余畅晚一个转身,瞬间跃来到他眼前,双手撑住桌案与他对视,“您老都已经是日理万机的朝廷重臣了,为什么一个‘剿匪’小事要劳您大驾而来?”
春流翠撇他一眼,他有道:“不就是为我而来!”看着春流翠嘴唇微启,余畅晚抢道:“别否认!”
“何须否认?”
“既然是为我而来你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自从上次之后就一直不上山找我?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
春流翠华丽的笑容中漾出了慵懒的味道,伸出手轻轻在余畅晚的面庞上勾勒,由额心到鼻翼,由眼梢到唇角,最终指尖流连于他绯色的柔唇。余畅晚睁大眼睛,任他在脸上抚弄,这时听到他淡淡的说道:“你不知道自己很无耻吗?”
“你为什么要来?”他一开口几乎咬到春流翠手指。
“不是给你说了是来剿匪的?”
“既然是来剿匪的为什么不干脆荡平我们给个痛快?”
他放下手靠向太师椅,“山上已经开始人心惶惶了?”
余畅晚此刻如同顿悟般,“你迟迟不动就是为了让我心中留下痕迹?”
春流翠一挑眉,讥讽道:“余当家的凭什么认为本相非要在一个将死之人心中留下位置?”
他终于了然,“原来相爷想在我心中留下的不止是一点痕迹,而是要一个位置?”
“余畅晚,你有心吗?”对上他坏笑的桃花眼,春流翠气定神闲道:“你的心,不早就被狗吃了!”
余畅晚叹口气道:“是呀,但是这只狗现在又回来了,还在我眼前耀武扬威……”
春流翠猛然擒住他的脖子,佞笑道:“人家都是求活,怎么余当家的非要特立独行执著求死呢?”
余畅晚气息不稳被迫仰头,艰难道:“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要我的命?”
下一刻春流翠松开了手,恢复到俊逸出尘的温和气派,“既然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一直问?”
“在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会一直问同样的问题!”余畅晚转身跃开,走到营帐口向他挥手,“春相爷的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搅了?”
“就这么走了?”春流翠唤住他,“不是来邀本相切磋对弈的吗?”
余畅晚回头对他努努嘴,“你那堆公文?”
“终究是他人的基业,何苦来着疲于奔命、兢兢业业!”春流翠潇洒起身整整衣衫,“既然余当家的诚意相邀,本相就陪你上山去一趟吧!”
在上山的路上,余畅晚依旧谐趣逗乐,春流翠也乐得看他耍宝!只是回想将才的一触即发,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春流翠眼中的肃杀之气,他都已经暗中调息静待他出手了,可不知怎么春祸水就是隐忍不发,难道是想玩猫抓老鼠?
春流翠看出他眼波流转间的猜疑,也一直闭口不谈,最后还是余畅晚忍不住问:“既然你现在拥有这么高的权力,那为什么还要跑来揭自己的旧伤疤!”他语调故作天真纯稚,只是没有隐去眼中的促狭。
早就习惯了他的不知分寸,春流翠浅笑,“人不能忘记过去……”
“所以你忘不了我!”余畅晚听半句就接口,“忘不了我你就来找我?”
春流翠也不计较,“你怎么想不重要!”
“到了!”余畅晚也不听他的,冲着门前的余四月道:“四哥,你看我把春相爷接上山了,快让七哥来,陪春相爷好好下一局。”
“怎么回事?”老远就可以听到他的嚷嚷,“七哥你不要故意让着相爷好不好,你这样子很看不起人呢?”
“十三!”余七月安抚余畅晚坐下,“下一局为兄尽力就是!”这个春流翠棋艺非凡,第一局虽然是和局,但是总觉得他是故意试探还未显露真正实力!
“算了,还是我来和春相爷下一局好了!”余畅晚挤开余七月大言不惭道。
“你会下棋?”春流翠样子颇为惊讶,“这种需要……”
“看不起人了是吧?”余畅晚不客气道,“告诉你,这山寨上除了七哥之外,就我最厉害!”
“真的?”春流翠不信。
“其实山上会下棋的就只有我和七哥!”他自报底牌,“只有我们两个学会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余七月随声附和,“厉害,厉害!”其实是别人都不学!
“既然这么厉害,那本相就让你三步好了!”
“好呀!”他也不拒绝,反而道:“如果相爷大发善心让我三十步才好呢!”只要最后是赢,管他开局是怎样!
“那我让你全局?”春流翠试探性的问。
“好呀!”他来者不拒,“只要最后是我赢的,怎么赢的不重要!”
“既然你的目的是赢而不是下棋本身,那这棋不下也罢!”
余畅晚不解道:“难道决定下棋了就不能想赢?难道相爷下棋就是为了求输?既然你一心求输那让我赢了有什么不好?”
“余当家,好一张利嘴!”
看着春流翠脸色有变,他也客气道:“承让,承让!”
“既然这样,那十三你就和春相爷下一局吧!”余七月出口缓和气氛,“春相爷,你不知道,我家十三虽然棋艺不是顶好,但是审时度势拿捏适度,身陷困局时常兵行险招、出奇制胜!”
“是吗?那就真要见识见识了!”
“那春相爷这次是要让我三步,三十步还是让我全局呀?”他还惦记着前言。
“既然余当家这么厉害,那本相……”春流翠对上他娇笑的眼眸,“本相决不让你半步!”
余畅晚耸耸肩,“不让就不让!”
“这就是余当家的棋路?”与余畅晚对弈须臾,这妖孽下子时冲动猛悍,时谨慎畏缩,春流翠感叹,“毫无棋风可言?”
余畅晚骄傲自夸,“我的棋风就是没有棋风,瞬息万变!”
春流翠目光犀利,“就是没有丝毫的战略战术,全凭随心所欲!”
“是呀,春相爷的棋满是战略战术,步步为营错过先机,该守不守,该攻不攻!”
听出他们争锋相对,余七月适时调节,“春相爷,你看十三的棋飘逸洒脱,不拘泥一地一域得失……”
余畅晚也跟腔,“七哥说得对,我的棋就是大将之风!”
余七月又转评春流翠,“春相爷的棋运筹全局,华丽不绝且漏洞全无……”
“所以遇到这种‘大将’就将他一击即溃。”啪的一声春流翠将一枚黑子落盘。
这一步奠定了春流翠必胜的基础,余畅晚斜着脑袋思量半天,忽然听到,“十三!”门外有人唤他,“我们去打猎,你要不一起来?”
“好呀!”余畅晚欢喜应下,又对春流翠道:“春相爷,你看你局势已定,必赢无虞,我也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他将手中的白子随性放在棋盘一隅,转身就离席了。
“十三!”余七月觉他太过失礼追了出去。
留下的春流翠目不转睛盯着棋盘,这一步是这妖孽真的想到还是随手一放?
这一子落定大有别开生面之势,冲破黑子重围,棋局气象再定,接下来的鹿死谁手还有待考究……
万寿山后林中,余三月手持长弓一箭瞄准猎物,“这个春相爷对你总是不假辞色,你有什么妙计还是赶快拿出来吧!”
他一箭中第,余畅晚跑去捡回,“你看他整天装得讳莫如深,也不知他累不累?”
余七月拍拍他肩头以示鼓励,“那你可要再努力了!”
正在余畅晚捧颐思量之际,余五月从衣袖中取出一根翡翠发簪递给他,“十三,你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余畅晚还未到手就被余三月一把抢去,“十三,你拿这个簪子做什么?”
他笑着去抢,“自然是有妙用啰!”
“是什么嘛,故作神秘!”
余畅晚笑得是琼姿艳逸,“就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