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烟》吕澈

15、未来不必承诺

　　有过那一夜，尽管什么也没有发生，只一个拥抱而已。但在彼此的心里，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冥冥之中，子墨开始依恋，依恋那个温暖的臂弯。
　　尹健开始心疼，他不要眼看一个花样的青春憔悴枯萎，他要用他的热情和关怀来照顾她，能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

　　他没有强制子墨戒酒，他知道她的寂寞不是戒掉酒瘾就能轻易的驱散的。
　　她寂寞的时候，晚上，他就来陪，她没有拒绝。
　　%%%%%%
　　晚上，下着小雨
　　这个晚上很特别。
　　今天的她的心情格外的凝重，在许多年前的今天，她曾经将自己的身体和一颗炽烈的心，一并给了一个人。
　　事隔多年，当时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以往的年份的今日，她总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整天，喝着酒，抽着烟，流着泪，痛恨着那个叫她心碎的男子。
　　今年的今天，和以往有所不同的是，她有了一个酒伴。

　　雨还是没有停。她约了尹健。
　　他进来的时候，头顶上的头发都是水湿的，一缕而一缕儿的全贴在耳边，宛然一个出浴的美男子。
　　有这么一个美男子深夜陪着自己喝酒，其实很养眼，有好几次，她对他说其实蛮可以不来的，叫她一个人喝酒就好。
　　他只是面带着愧色的说：“我欠你的，不管刮风下雨我都来。”

　　这个人好奇怪，他亏欠她什么？不过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已。其实他来的目的很纯正，就是变相的看着她，免得她喝酒太多，到了一定的时候，他就叫她停止，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只要子墨想喝酒，就必须叫上他，她一直遵守，因为一个人喝闷酒实在是无趣。
　　窗外淅淅沥沥的飘着雨，彼此都没有说话。

　　沉默。
　　按照子墨一杯，尹健两杯的原则，一直喝下去。
　　后来子墨喝的眼睛开始迷离，话开始多了起来。
　　“尹健，知道吗？“
　　“五年前的今天，我把一切都给了那个混蛋，还有一个我妈妈临死的时候留给我的玉观音吊坠。她老人家说是给她未来的女婿的，为了表示我爱他，我就给他了……”

　　“哈！！后来，就没了……玉观音和人都全没了……”
　　“哈哈，哈哈！”她清冷的笑起来，声音似乎是从令爱的一个世界里传过来。幽幽的，怂人的。
　　子墨乘着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肆意而放浪。
　　“你醉了。”尹健淡淡的说。
　　忽然，子墨打了一个冷战，一阵透心的冷从头到脚心的袭击过来，她忽然那很想要一个拥抱。

　　“抱抱我，好吗？”一双眸子脆弱而殷切。
　　“恩。”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伸过来，揽住一个娇弱的身躯。
　　她附在他的颈窝里，双臂合拢，贪婪的嗅着尹健的体香，好熟悉的闻到，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见过，像父亲，也像情人。又似乎什么都不像。
　　收拢双臂，他们簇拥的更紧了。
　　在贴紧尹健的胸口的瞬间，她忽然感受到一个小小的硬物咯着她，好硬 ，好痛。转一下头，子墨看到他白色的衬衣袒露出来的修长的脖颈上，隐约的露出来一条红丝线。隐约在他的脖颈里蜿蜒如一条红色蚯蚓。那红丝线的末端想必是栓了一个十字架什么的，难道他会是基督徒？好奇的子墨，将头抬起挣开他的怀抱，动手就要扯开他的红丝线。
　　“你是基督徒啊，我看看十字架什么样子？”
　　尹健飞快攥住她的手。
　　“哦，没有什么。基督徒从来不给教外人看他们的十字架，这是我们的信仰。请原谅。”
　　一双纤纤细手，从一只宽大的手掌里滑落下来。
　　“不方便，算了。”
　　她的声音凄凉而萧索，他知道，她又在寂寞了。
　　垂落的大手，在她的背后，轻轻环绕，笼成一个圆圆的形状，将子墨罩在里面。
　　炽热的心跳和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慢慢的贴近一个孤独的灵魂，他想用他仅有的胸膛来温暖她，她想让这颗冰冻的心，慢慢的感受到温暖。
　　“我好冷，健。”
　　“我知道。”
　　“抱紧我，别离开。”子墨交付了她身体所有的重量。
　　顿了顿，她松开自己的手臂，看到的是迎面而来的深褐色的眸子，清澈闪亮。
　　“可以吻你吗？”他轻轻的说，唇语一般。
　　无语无言，她羞涩地垂下头。

　　一双宽大的骨节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灯光下是一张惹人疼爱的脸，他难以想像，这样的一只秀丽的俊俏的脸，遭受了多少岁月的蹂躏和践踏，蒙上了多少记忆的忧伤，在现实里独自品味着寂寞，独自承受着孤独。
　　他的心再一次的疼起来，只为眼前的这个梦一般的女子。
　　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他的唇缓慢而有里的贴上来，唇齿交错，迷醉的梦幻。
　　缓缓而来的热流，是她唇的温度。
　　很意外，她的唇竟然如此温热。

　　子墨痉挛般的承载一个吻的重量，在他的热吻中，她几乎失氧。以至于在他停下来之后，她还在不停的大口的穿着粗气，以平复还没有来得及恢复的肺部。

　　“你会离开我吗？”子墨的问话，纯属十年怕井绳之类。
　　尹健只是沉默，没有回答。
　　最后，在黑暗里，他发誓一般的说：不必承诺。

　　他的回答，子墨很满意。因为她已经不再相信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