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至今》沉吟至今HA

11、故事二：南海几经秋

　　那天，在事务所里，我收到母亲的来信。里面只有短短的九个字：

　　妈妈再也没有妈妈了

　　呵，你看，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留给我呢！母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吝啬。

　　从桌子上拿了一根烟，我点烟，手都是抖的。

　　其实，我并不喜欢抽烟，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我喜欢烟草的味道，望着指缝间的烟越烧越短，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烟味。我猛然抬头，想起这里是禁止吸烟的，匆匆的灭掉烟头，走到窗户边开了窗。这是十七楼，而这栋楼的对面是上海最高的一栋大厦――上海中心大厦。在哪里拥有一家自己的事务所，是我年轻时候的梦想。

　　真奇怪，面对外婆的去世，我竟然只能悲伤到这个地步。没有悲伤，没有遗憾，甚至连拼了命才挤下的泪都无法流出。

　　从小到大，不止一次听过这样一句话：最狠不过沈经秋。

　　而我，也是认可的吧。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父母坐船外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之后来了一群人，在我家里哭泣，她们对我说：经秋，我是你的小姨，我是你的外婆啊。真可笑，我居然连她们的任何一张脸都不曾见过。看着她们抹了泪，顺其自然的住进我家。

　　哦，是的，是我的家，户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改成我的了，这也是我在父母葬礼上没有哭的原因。连我的未来都想好了，你们又如何让我相信你们是真的死了呢？

　　那个年轻的女人，有着和母亲相似的轮廓。她说：经秋，以后你和小姨一起住，以后小姨就是你的妈妈，小姨会对你好的。

　　有些讽刺吧，这是我的家啊。什么叫我和你一起住？还有。你怎么会是我的妈妈？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我竟不知这世上还会有人争着做一个已死之人的角色。

　　但我却不能说什么，我又能说些什么呢？不是麽。

　　那时我高中走读，她们美名其曰让我寄宿学校，说那样便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我没意见，也不会有意见，若让我看见不认识的一群人住进我家里，还把自己定义为“女主人”。

　　我想，我是会疯的。

　　至此，除了寒暑假，我再也没有回过家。为了我，也当是为了她们吧，看着她们不耐烦的神色，我也很无奈，你做那么夸张的表情，面部真的不会抽筋麽？所以，也当时为了她们。

　　我那么努力的学习，只是为了我的梦想：考进上海政法大学。这并不是什么一流的大学，却是我的梦想。是我认为我还不是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的梦想。

　　两年后，我做到了，我以市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大学。在这里度过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四年。这四年，我没回家，她们也没有义务在承担我的生活费。

　　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我开始找工作，我的第一份工作是给一家婚庆公司派发传单。工资是一个月300，你不会想到，一个在大冬天穿的厚重的我，还背着一个大书包，站在大街上，看着一个个的路人。然后憨态的跑上前，露出小丑般的笑容，睫毛上结了厚厚的冰，在每个人接了传单之后，我都会说一声谢谢。然后便看到他们用恶心的眼神看着我，走到离我不足十米的垃圾桶，当着我的面，将传单丢进去……

　　我没放弃，所以，一个月之后，我拿到了我人生中第一份工资：三张红票子。我辞了工作，始终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我走出公司，找到一家当时比较好的旅馆，然后花了我工资的三分之二，在里面住了一晚上。算是犒劳自己。

　　在有暖气，有电脑电视的房间里，我第一次觉得我的生活和有钱人没有区别，从书包里拿出英语六级，我开始躺在床上刷题。

　　第二天一早，我离开了旅馆，拿着手里仅剩的一百块钱，我想，我得重新找一份养得起我的工作了。

　　我就是这样一个现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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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故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