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温柔的疯狂》东风夜放

2、1.2 温柔的方式

　　那年樱和佐助都七岁。
　　她失去了鼬哥哥；佐助，失去了全部。

　　全部。

　　事发后第二天，佐助君没来上学。樱去问伊鲁卡老师，他面色有异，牵动了她不安的预感。百般恳求、死缠烂打，她才硬是从老师那里得到宇智波被灭族的消息。
　　然而，从别人口中转述的事情经过，她听上去毫无实感……
　　哭不出来。

　　她很害怕这样的自己——

　　无法理解、无法感知的自己。

　　不能接受这样的真相，不忍去看佐助君的神情，不想和朋友说话，甚至在修行的时候折磨自己，超负荷地消耗着所有精力，然后趴在地上大哭一通……
　　她红着眼眶爬起来继续修炼，却被宁次前辈超凶地训了一顿——

　　“停下！” ，他的眉头拧出了一个疙瘩，用力地摁住她的双手一推，让她一屁股摔在地上。

　　“好痛！” ，樱喊了一声，泪眼汪汪地抬头看向站着的突然变脸的男孩，委屈万分。

　　“收起你的眼泪，” 他冷冷地说，丝毫不为所动，“你有发脾气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今后要怎么办。”

　　樱一吸鼻子，愣愣地看着男孩。

　　“都一周多了，你也差不多该接受了吧，” 宁次的语气虽然有几分淡漠，但他还是弯下腰向她伸出一只手。

　　樱有些木讷地抬起胳膊，缓缓握住了宁次的手，被他一把从地上拉起，眼泪倒是完全收住了。

　　“想清楚，痛苦的人不只你一个，失去的人也并不只有你一个，” 宁次平静地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当时的樱不知道，自己是被温柔地安抚了；
　　她只知道，摸着她头说这句话时，宁次前辈的眼神很复杂，明明还是和之前一样淡淡的语气，但他凝视着她的双眼却好似糅杂了她还未知晓的情绪……

　　好像是在难过。

　　他是在为她难过吗？

　　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呢……

　　头顶上的那种力度消失，樱竟莫名觉得怅然了几分。但心底的悲痛也好，大脑的昏沉也好，也都在慢慢地消退着。渐渐地，也许是几秒钟的功夫，她好像能看清宁次眼中隐隐的担忧，能回忆起妈妈这段时间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也终于能好好思考佐助君的事情……

　　她不想再这样难过下去了。

　　“我知道了……” ，她对宁次前辈道，声音还有点哭后的沙哑，“谢谢你……”

　　男孩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但樱莫名觉得他应该明白了一切。
　　大概，是因为他望着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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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时候，樱在河堤边长长的路上停下了脚步。前面不远处，草坡上坐着一个黑色短发的男孩——
　　‘是佐助君，’ 她的心里泛起一阵涩痛，没有再抬步靠近。

　　而身后的脚步声却让樱回过头去，原来是班里经常恶作剧的漩涡鸣人同学。她虽然在班里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但是，一只手数的过来的几次对话，他的反应都很有趣，樱也能感觉得出对方是个很善良的人。
　　鸣人君的头发在落日余晖下有些金光灿灿的，他一边走一边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也是一个人，
　　孤零零的。

　　“鸣人君。”
　　她压低了声音唤他，又在男孩抬头时立马笔了一个“嘘”的手势，成功截住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响亮回应。

　　鸣人君很快地跑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轻声道，“怎么啦，找我什么事啊樱酱？”

　　他一直很自来熟地在她的名字后加一个“酱”字（日语里是表现可爱亲近的昵称）。看见他这样称呼她时很开心的样子时，她从最开始就没有打算出口纠正，现在听着听着也习惯了。

　　“嗯……就是想让你在这里稍微等一等，暂时不要到前面去。”

　　“啊，为什么啊，” 鸣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因为樱酱一直很小声，他也不好意思大声说话了。樱转过头又看了一眼草坡，鸣人顺着她的目光终于注意到了河堤上的佐助，下意识地黑了脸，“什么嘛，怎么到哪儿都有佐助那家伙dewayo。” （dewayo=鸣人喜欢放在句末的口头禅）

　　金发男孩的嘟囔让樱蹙了蹙眉，她知道他和佐助君不对付，但她觉得直接告诉鸣人佐助君家里的事并不好。就像，她也不愿意被别人知道她这段时间浑浑噩噩的原因……
　　但是现在，先不管她自己的事情，佐助君经历的那些比她所经历得痛苦十倍百倍，她想像宁次前辈说的那样，好好想想今后能做什么……

　　“能就稍微等一等吗？”，樱对鸣人道，“我会感谢你的。”
　　“太郑重了樱酱，这点小事拜托我的话当然没有问题，” 鸣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嗯，那拜托了，” 她微微欠了下身，又抬头看向佐助君的背影，一时陷入沉默。

　　鸣人暗暗瞧瞧她又瞧瞧佐助，虽然保持着安静却一脸纠结；然而很快，或许只是在多看了佐助一眼后，他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凝固与沉闷……

　　樱其实没有一直在看佐助，因为看久了的话，她怕自己会再坠回到原先那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悲伤当中；但是，她还是会时不时看过去，毕竟，怎么都放心不下……

　　而后，樱很快发现了鸣人君的异常——过分安静，甚至令她觉得寂寞……但是，她好像曾经见过这个样子的他。

　　樱拉了拉金发男孩的袖子，有些抱歉道，“一直等着也不好，我想，我们要不还是过去吧？” 她说着松开他的袖子，率先朝佐助走过去。

　　“诶，真的假的？等等！等等我啊樱酱！”
　　这回鸣人的声音大得引起了黑发男孩的注意，他转过头看向他们，眼中的冰冷与死寂在一瞬间就让人萌生了退缩的念头。
　　樱感受到的尤为明显，但是，不可以的，不可以就这样退缩——
　　如果连她都不帮佐助君的话，他一个人就会太孤单了啊……

　　樱迎着佐助黑沉的目光，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两米远的地方。
　　她想佐助君应该不喜欢别人太过侵入他的空间，即使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打扰他。

　　“佐助君，” 她努力维持着镇定，在他带着攻击性的目光下依然不躲不避地注视着他，“我想，鸣人君大概有话想对你说。”

　　“我哪有什么话要跟这家伙说！” ，鸣人噘嘴偏过头。

　　“切，谁要和吊车尾说话。”

　　樱侧身看向鸣人，轻声道，“鸣人君，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金发男孩湛蓝的双眼中有一丝动摇。他知道的，佐助这家伙和他，是一样的……一样的，孤独。
　　但是，要他热脸去贴佐助的冷屁股也实在是……

　　“那算了吧，” 樱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也为自己的考虑不周而有点后悔，“我不想逼鸣人君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她说完转过头看向佐助，“抱歉打扰了你，我会去远一点的地方。” 不会影响到你的。

　　她踩着松软的草地，离开了他们视线所及范围，走到另一处晒不到阳光的地方抱膝坐下，在起风时感到一阵透骨的凉意——
　　樱打了一个哆嗦，脑子里想的却是 ‘佐助君感受到的一定比这更冷吧。’
　　于是，在一种奇怪的固执之下，她放松了身体去感受这一处的阴冷。不知不觉地，她想起了佐助第一眼看过来时死寂一般的视线，更想起几天前他们还一起嬉笑着比赛的情景……
　　樱默默将头埋进手臂之间，蜷缩着，忍住鼻腔中的酸意。

　　……

　　另一边的鸣人和佐助倒是在女孩走后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两人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河面，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原来你也一样……” ，鸣人打破了安静的空气，“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觉得……孤独。”
　　佐助不禁侧头看了鸣人一眼，对方没有看向他，仍是有些失神地盯着水面，似乎沉浸于回忆。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跟其他的孩子是不一样的。村里的大人……”

　　佐助一直都没有说话，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进鸣人所倾吐的话；然而，如果樱还在的话，便能发现他脸上种种微表情其实足以说明一切……

　　不知过去多久，樱也渐渐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她抱着膝有些呆呆地注视着前方，并没有发现身后走过来的人。

　　“樱。”

　　她仰起头，正好对上佐助低头看她的目光——
　　‘看上去，好像好了很多。’
　　这一发现让樱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原来，开心可以是那么简单的事……

　　佐助的双眼中有些疑惑，但他其实更意外樱居然一直都没有走。要是他在临走前没有到四周稍微确认一下的话，她岂不是要在这里坐到月亮升起了？

　　樱重新看向前方，伸长了曲得有些发麻的双腿，双手支在身后，有些放松地说，“鸣人呢？”

　　“那个傻子被伊鲁卡老师叫去吃拉面了，”见她听后笑了笑，佐助顿了一下道，“你呢，不走吗？”

　　“嗯……本来打算走了，但是想到你会不会找我，就留下来了。还好，你果然来了，” 樱说着又抬头看向他，绽开一个细巧的笑容，在微弱的天光下，如同夜间偶尔会随风拂到鼻尖的清甜花香。

　　在佐助有些怔愣的时候，樱慢慢从草地上站起身，因为坡度的问题还是矮了他小半个头。“我，想知道佐助君的心情……”，她面朝他，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是我不是鸣人君，做不到感同身受，就只有呆在这里稍微体会一下才行了。”

　　‘你又能体会到什么呢？’ ，佐助有些冷漠地想。

　　樱垂下头，突然道，“如果我掉进黑黑的山洞里的话，会想有一个人陪。或许是我太软弱了吧，但是，佐助君，”她顿了顿，又一次抬头对上他一片漆黑的双目，“佐助君掉进山洞里的话，我会爬下去找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樱没有笑。
　　在几乎完全暗沉下去的天光下，女孩的碧眼多了一些朦胧的神秘感，仿佛密林间重重叠叠的树影。
　　她说完咬了咬唇，稍微有些紧张而懊恼地想着自己说的话——
　　不知道有没有把意思传达到呢？

　　佐助久久没有回应。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樱的时候——
　　那个男人有一次多带了个小姑娘来家里做客，她还抢占了妈妈对他的关注；之后她也就时不时会到他家来玩，明明一开始还很弱的，但上了忍者学校以后，她仿佛就在飞快地变强，也变成了他为数不多认可的人；他知道她喜欢背着他找那个人问问题，和他一样把那个人当哥哥，甚至，崇拜着那个人……

　　但那都应该是过去式了。

　　‘所以，你也失去了，是吗？
　　虽然无法与我经历的那些相比，但是，
　　你是否真的能明白，能，明白那么一点点……’

　　樱并不知道佐助的想法，即使抬头注视他的眼睛也只能看见一片浓黑……

　　但就在樱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听见他有些干涩地道，
　　“随你。”

　　【温柔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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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留念，原稿为2019/12/01），还差四章。
当我从57章回过头来重写开头的时候，真的感觉他们的变化都好大，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个长吁短叹的老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