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婚事》三奇嘉会格

3、第 3 章

　　5月2日是J大的校庆日，自从五一变成了长假，每年学校的校庆日回来的学生也越来越多了。
　　经济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很多，华少轩、张子滔、李旭斐和杨晔四个人当年是同一个寝室的，毕业后，如今号称最富有寝室的四个人在校庆这天一起回到母校。
　　华少轩给学校捐了半栋楼，剩下的张子滔、李旭斐和杨晔三个人都凑了凑，校长和院长特地办了个小型的午宴表示感谢。
　　李旭斐拍着华少轩的背道，“捐家里钱，你倒是不心疼。”
　　华少轩呵呵笑着道，“那也是我让资产增值的，不过我可比不上张子滔，明明是船王家的儿子，却非要自己闯天下。”
　　张子滔笑了笑道，“这事儿咱就别提了好么？再说你家那种情况，也就指望你了。”华少轩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作为顶级猎头的杨晔对张子滔道，“你这家伙谦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可是所有猎头最关注的重要对象，每次跳槽抽成就够吃一年好么？”
　　张子滔道，“谢谢你们这些吸血鬼，我还是自己去应聘吧。”
　　杨晔听完大笑。
　　一行人走了一段，张子滔走到一处雕塑前突然停下了，知道他还走不出来，几个好友都很识相，让他一个人呆着，没有停留脚步，往宴会餐厅去了。
　　张子滔站在雕塑下许久，他还记得，当年跟谢菡，就是在这个雕塑前分的手。
　　那一年，真的是误会一个又一个，而高傲的自己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谢菡哭求着自己不要分手，偏偏不肯原谅她。
　　他此刻多想抽当年的自己，如果当年，他没有听信那些谗言，凭着自己对她的感情，放下自尊抱住谢菡，是不是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该是自己的了？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而今她都怀孕了，两个人的人生，似乎再也不可能有交集了。
　　想到她一个人去产检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不知道她和唐翰升的婚姻，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
　　再想关心也没用了，他只是她婚姻围城外的，一个无关的路人罢了。
　　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回忆里都是谢菡，可是，分手那么多年后再见，她已经要做母亲了，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了。
　　擦干了眼泪，他阔步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这么多年来，每年都参加校庆的理由，也不过是，期望见到她而已。
　　虽然，每一年都是一如既往的失望。
　　午宴人很多，华少轩上台作为代表发言，提到他们寝室的四个人的时候，不少学妹都纷纷看来，激动得抽气。
　　张子滔是继J大传奇校草邵晨之后，又一位校草，家室显赫，学业出众，一直被众多迷妹崇拜着。
　　许多人看到张子滔来了，立刻围上来，想跟张子滔攀交情，张子滔却是端着酒杯，笑笑，不愿意与人亲近的模样，也就偶尔同杨晔几个交谈几句。
　　“子滔师兄，好久不见？”一个亚麻色长直发的女子看到张子滔被众星拱月围在当中，端着酒杯，婀娜娉婷地走了过来，身上是coco小姐的香水味。
　　张子滔看到她，却是没有交流的欲望，笑了笑举杯致意，故意要走，却被那女子揽住了胳膊。
　　“师兄别走，这么久没见，你也不想我吗？好歹也算是旧情人的关系不是？”殷绮罗的名字很好听，人也很漂亮，当年，张子滔也觉得自己是瞎了眼了，会喜欢上这种绿茶。
　　不是，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纯粹只是出于虚荣的交往，无关感情。
　　这辈子，跟他有过感情的女人，已经嫁为人妇了。
　　当年确切地说，是他又聋又瞎，听信了那些对她的编排和鬼话，才导致了最后，分手的结局。
　　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转身凑去了李旭斐那边。
　　杨晔看到这场景，凑过来道，“你真是无情。”
　　张子滔挑眉，点头道，“是啊，当年，我真的是对她太无情。”
　　知道他说的是谁，几个人都不知该如何接口，这么多年了，念念不忘的，不过就是当年，他曾狠下心分手的那个人。
　　看到殷绮罗，张子滔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再度涌了上来，一发不可收拾，他握着拳头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转身离开。
　　张子滔从午宴上出来，一个人逛到了门口的那家书店，他们就是在那里，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生疏的。
　　坐在那个他以前很爱坐的卡座上，新来勤工俭学的学生早就已经不知道他们曾经的过往，一张灿烂的小脸端着，问他想喝什么。
　　点了她以前经常喝的橙汁雪碧，酸酸甜甜的味道，那就是初恋吧。
　　认识谢菡是在她大一那一年，那时候他大三，保送了研究生，闲来无事的时候每天就逛到这家书店。这家书店一楼是做简餐的，二楼才是卖书的，很多小情侣喜欢到这家店来约会，而张子滔就是在这里遇到的谢菡。
　　当年的谢菡还很水灵，不像如今，已经为人妇了，带着一些成熟女人的韵味，当年的她青涩娴静，在这家店打工赚一些家用。
　　那时候他不知道，她的家庭原来那么困难，他还只是以为，她是为了体验生活，也是因为这样，他始终没有明白，她的自卑和骄傲。
　　不知怎么就留意了她，反正每次看到她趁着忙碌工作间隙依然能够沉下心来看书的模样，就觉得内心特别的安宁。
　　因为他常去，于是也就被她记住了，每次来都知道，一杯美式咖啡，一份原味松饼。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还记得那么清楚，他都快忘记了，自己原来口味是这么单一，从来没点过别的。也许，那时候私心也是想让她记住自己，这个点美式咖啡和原味松饼的学长吧。
　　有了交集是在他大三的时候，她作为大一学生代表谈感言，而他作为大三代表发言。
　　她在等候室里看到他的时候有些愣，随后是灿然一笑，原来，除了安静的神情，她还有这么阳光的一面。
　　她捏着稿子，说她有些紧张，不知怎么，自己竟然就去握住了她的手对她说，“我传点镇定大法给你。”
　　谢菡咯咯直笑，此后，才算是真正熟了起来。
　　然后，他表白，她接受，简直不能更顺理成章了，每天早上一起跑步打卡吃早餐上早自习，晚上等她下了夜班，一起回宿舍，偶尔课间她来看他打篮球，朦胧、甜蜜又美好。
　　回想起这些往事，张子滔捂着脸，看着从窗边一对对走过去的小情侣，羡慕到快要发疯。
　　当年多么绝情啊，分手的时候，她跪在地上求他，问他为什么要分手，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是他却只是双手插袋，不肯解释，仰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似地对她说，“你滚，你也配来求我。”
　　而今，却是连再载她一程的机会也没有了。
　　在咖啡馆坐了许久，他结了账起身，回到学校又走了一圈，曾经他们一起自习过的图书馆的老位置，每天晨跑打卡的操场，她来看他打比赛的篮球场，还有她军训时候，自己一直陪在一旁的林荫道，甜蜜的、痛苦的、幸福的、伤心的过往一一重现，心口再度闷闷的，怎么也无法排遣。
　　知道今天谢菡不会来了，也是，她怀孕了。
　　要是她由唐翰升陪着来，他倒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然而，还是一个人等到了晚上9点多，学生都下晚自习了，他给戴旻繁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得知是在CV酒吧，张子滔立刻打了辆车赶了过去。
　　是的，没有了谢菡的J大，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CV酒吧的老位置，找到戴旻繁的时候，他正在跟一个姑娘调情。
　　张子滔以往也是情场老手，可是今天他没有心情，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现在距离午夜狂欢时间还早，人也不多，张子滔独自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喝着闷酒。
　　戴旻繁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柳云霜，知道戴旻繁的心意，张子滔拿着戴旻繁的手机过去舞池里找他，然后把手机递给他。
　　戴旻繁一看，立刻屁颠颠地接电话，开口却是，“喂，我在外面玩呢，你在干嘛？是又有新男朋友了吗？”
　　看着戴旻繁一边抽烟一边言不由衷的说话，张子滔笑了笑，又是一杯酒下肚。
　　这么多年，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花花公子了，可是此刻才发现，心里惦记着谁，是骗不过自己的。
　　一个妖冶的美女走过来，想靠在他身上，张子滔的手指一点，推开了她去，摇着头道，“今天不行。”
　　那位美女娇嗔了一下，故意亲了亲他，见他没有反应，才哼哼着走了，再去寻觅新的结伴对象。
　　他忽然想起，当年被殷绮罗欺骗，以为谢菡是那种女人之后，他内心似有漫天妒火，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他以一个月换一次女朋友的速度，在众人面前展示着自己的非凡实力，而这一切的开端却是从殷绮罗开始的。
　　殷绮罗是个富家女，生意上，跟他的家里也有往来，算是很早认识。殷绮罗当年十分清纯，笑起来还带着两个小酒窝，只是没想到，那是一条毒蛇，美女蛇。
　　是殷绮罗告诉他，谢菡背着他找人、劈腿、收男人给的钱，当年的他多么的傻，殷绮罗这么说，他也就信了。
　　当殷绮罗带着他以捉奸的名义，去到一个宾馆楼下，看着谢菡走进去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抓着谢菡，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说，“你怎么是这种女人？我真是看错你了！”而她只是咬着唇，不肯做任何解释。
　　很久以后，从谢菡室友兼好友赵语琪口中他才得知，原来是谢菡的母亲被她父亲打伤了，不肯回家，就一直住在那家小宾馆里。这种情况，的确，让她怎么解释出口，不过是被自己又一顿冷嘲热讽而已。
　　也难怪那几天，她晚上经常请假没有去打工，还特别的缺钱，偏偏她的自尊和骄傲让她不愿意跟自己要钱，反而是问几个朋友借了。到了最后，而他得知谢菡问唐翰升要了100万，跟她求证是否问唐翰升要了钱得到肯定答复后，大发一顿脾气，当时他说：你不就是要点钱吗？我有，你要不要做这笔交易？
　　他还记得当时她的表情，痛苦、惊讶、无助，而他只是甩开了她的手，独自走了。他根本不知道，那时候，生活已经把她逼到了悬崖边上。
　　当年的谢菡是那么爱自己，抛下尊严，唯一一次，跪在地上求自己不要离开，而他却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也不肯原谅她，决然地分了手。
　　在夜晚吵闹的酒吧里，张子滔突然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拿起面前的红酒瓶，一瓶红酒下肚，他抹了抹嘴角，突然捂住脸，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