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无忧》叶叶三草

25、这边神伤，那边却如鱼得水

　　转眼入了夜。
　　繁星满天的夜晚，长天门内。
　　苗凤凰的陈年旧疾发作了，此时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躺在床榻上，痛苦地咬得嘴唇一片血肉模糊。任逍遥心疼地抱着她，掰开那咬得死紧的嘴唇，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让她咬。而封医就忙着施针灌药，居无忧忧愁地在一旁打下手，递些东西。
　　一群人忙活了一下午，直到暗夜来临，才让苗凤凰的痛苦稍减，勉强睡过去。
　　为人丈夫，任逍遥与苗凤凰平时又十分恩爱，见妻子那么痛苦他也十分难受，他抬眼问着封医，“你不是用无忧的血做药引研制了丸药，给凤儿服用？为何她的旧疾每年发作得越发厉害了？”
　　封医边整理着银针边叹了口气，“无忧的血里虽有碧佛手这等奇药但还有娘胎带来的其他毒，我用无忧的血做药引研制的药丸，虽能缓解凤凰的痛苦，但也把那些毒引进了凤凰体内，毒素不清反而增加，故她旧疾才会每年发作得越发厉害。然这二十年我苦心研究，还是没找到能替代无忧血的灵药来彻底根治凤凰的病，我也实在是惭愧！”
　　任逍遥神色黯然，摇头道，“师兄无需自责，这一切都要怪我。倘若不是认识我，凤儿当年也不会叛出师门，被她师父废了武功，受如此重罚！”
　　没想，苗凤凰此时虚弱的睁开了眼睛，“遥哥，这不怪你，我心甘情愿的。我也不怨我师父，我离开了师门，未能报养育之恩，自然该把师门教授的武功还回去。”话罢，支撑不住，力竭地昏睡过去。
　　原来，当初苗凤凰闯荡江湖的时候，认识了任逍遥，二人日久生情。然二人师门有些恩怨，苗凤凰师父百般阻止二人来往。苗凤凰割舍不下情郎，自愿被废掉武功，叛出了师门。
　　然苗凤凰与居无忧其母出自同一师门，一身毒血，全靠师门内神秘功法压制和控制毒血。苗凤凰被废了武功，一身毒血无法得到压制，每每毒发痛不欲生。而任逍遥见心爱之人如此痛苦，也每每愧疚难受。
　　二人如此情深却饱受磨难，令封医不禁叹息。他转头见居无忧神色略有些憔悴，居无忧也是大病初愈，如今跟着众人一番折腾，精神有些不济。封医忙温声让她回去休息了，自己和任逍遥守着苗凤凰。
　　居无忧也是疲累得支撑不住了，便告了退，出了房门。
　　门外不远处站着谜卦主卦通，男女有别，他不方便进房探视苗凤凰，见居无忧出来，便问了苗凤凰的情况。
　　居无忧忙回道，苗凤凰已服药歇下了。
　　卦通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那繁星闪烁的苍穹，“凤凰命星虽黯淡，却不是陨落之相，她如今虽艰难些，假以时日定能否极泰来。”
　　闻言，居无忧松了口气，谜卦主的卦从无不准，如通鬼神般精确。如今他既这样讲，苗姨定能安然过度此劫的。
　　卦通突然指着天上的某一个闪烁的星辰，对居无忧说道，“你观越麟的命星如何？”
　　那星辰耀眼至极，然不远处有乌云欲飘过来覆盖，乃是灾劫降临之兆。居无忧忙回道，“有灾劫欲降临。”
　　“你既知，为何还让他下山？”卦通淡淡反问。
　　居无忧怔愣了下，眼睛不觉有些酸涩，她忙仰首用力眨了几下，压下眼里的酸楚，接着露出一丝惘然的笑，“师伯，你曾经排过我与越麟的命盘，道我们两相生相克，命途交叉在一起十分坎坷曲折，有少夭之兆。原本我是不信的，只是前面下山那短短时日，我和越麟就碰见了不少惊险之事，由不得我不信。他既有灾劫降临，跟我呆一块反而会坏了他的气运。而且他红鸾星动了，正是遇见了命定之人。那人与我不同，其命格在星盘上跟越麟十分相称，他二人在一起十分顺遂平安，我想我不该拦着他。”
　　卦通瞧着居无忧，皱了皱眉，“我也不知教你探知天机是对还是错，原怜你身藏灵药恐哪时就要万劫不复，故教你窥天机以避祸。如今看来，却是教错了，没想让你寸步不敢向前行。”
　　居无忧原本就因亲如母亲的苗凤凰饱受病痛而神伤，再被卦通触及南越麟之事，今夜格外的脆弱，不由得落下泪来，愧疚道，“师伯，对不起。无忧怕了，实在是怕了，无忧忘不了父母在眼前惨死的景象，实在不想再看到亲人因我而受伤了。要是越麟也遭遇不测，无忧会疯的。”
　　卦通叹了口气，片刻后，问道，“越麟过几日的灾劫，你当如何？”
　　居无忧低头拭去泪水，“我已经传书给在外面的师兄们，叫他们务必尽快赶去风剑山庄帮助越麟。越麟这一灾劫有贵人相帮之兆，是可以逢凶化吉的。”
　　“既然你安排好了，那便无事了。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居无忧应了，拖着身心俱疲的躯体回了房。
　　此时乌云被风吹散一角落，而居无忧的命星慢慢向南越麟的偏移。见此，卦通自言自语道，“欲远却近，天意岂可轻易更改。”他默默地站在院中，一直望着天空那巨大的星盘。
　　再说到南越麟这边，转眼就到了火神祭这日，火神祭特地选在火神诞生之日举行，目的是为了给火神庆生。这日，风剑山庄人来人往，宾客满堂，十分热闹喜庆。
　　火神祭定在烈阳最炽的正午时分开始，趁着还有些时间，南越麟要出门寻摸些礼物给居无忧做生辰礼。火神祭后他就要赶回长天门给居无忧过生辰了，时间有点紧，他不得不见缝插针地抽时间去寻居无忧的生辰礼。他刚要走出山庄大门，迎面撞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幽香满怀，定睛一看是唐水烟。
　　南越麟虚扶她，问道，“水烟，何事这么惊慌？”
　　唐水烟正要开口，不远处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喊着她的名字，“唐姑娘，你等等我！我是真心仰慕你的，求姑娘给个机会！”
　　那是个年青少侠，此时被风剑山庄的家奴拦着，他一边跟家奴推挤，一边远远看着唐水烟，嘴里还不停表白着心意。
　　没几下功夫，那少侠就突破了那几个家奴的包围圈，直直朝唐水烟追来。
　　唐水烟惊慌失措，顾不得解释，拉着南越麟夺门而出，直到跑出了好远，混在街上的人潮中，才微喘地放开南越麟。
　　这架势，看着是为躲避追求者慌不择路。南越麟跟着跑了一路，不禁有些好笑，“水烟看来真是艳名远播啊。”
　　唐水烟不好意思极了，“南大哥就别取笑我了。刚才看着南大哥要出门，不知去办何事，水烟没有打扰吧？”
　　“无妨，我要出门寻些生辰礼送人而已。”南越麟答道。
　　看着唐水烟，他心中不由起了个主意。
　　无忧如今是女子，也不好再向往年那样送他些男子用的东西。但他对女子所用之物一窍不通，若让唐水烟给他参详参详，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他眉眼一转，对唐水烟请求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水烟可否帮忙。是这样的，我有个师妹的生辰快要到了，不知要送何礼物，水烟你们同为女子，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如此，那你师妹有什么特别爱好吗？”唐水烟问道。
　　“她并无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平日里就看看书，种种药草。”
　　唐水烟眉头微皱，“这倒是不好选，不知她可喜欢平常女子喜欢的东西，像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之类的？”
　　南越麟有些头疼，无忧自小就扮男子，从来没见她身着女子装扮，他也不知她喜不喜欢。但又一想，但凡女子都喜欢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之类的，无忧身为女子也不至于太厌恶那些东西。
　　于是，他对唐水烟道，“不知这附近哪里有卖这些东西的，我过去看看。”
　　“我正好无事，陪南大哥你去吧。”唐水烟自告奋勇道。
　　南越麟十分欣喜，能有唐水烟帮着参详自是不错的，他连连道谢。
　　唐水烟巧笑倩兮应承了两句，说举手之劳而已，南大哥不必如此客气。
　　不一会儿，唐水烟便领着南越麟到了专卖首饰的金玉斋。金玉斋内钗环步摇玉佩手镯等应有尽有，南越麟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哪个适合居无忧。
　　唐水烟问了居无忧平日里的喜好，知居无忧喜素淡些的，便向南越麟推荐了柜台托盘上摆放的几只雅致簪子。
　　南越麟被其中一只白玉如意纹样式的簪子吸引住了，拿起来仔细端详。
　　唐水烟见他选了这几只簪子中最素的一只，不由得皱眉道，“南大哥，这只是不是太素了？”
　　“不，就要这只，她肯定喜欢的。”
　　这只簪子素净，宜男宜女，以后不管居无忧是扮男子或是着女装，都可佩戴。南越麟脑中想着居无忧戴上这只簪子的模样，觉得十几分合适，玉面溢出笑意来，坚定地掏了钱付账，干脆利落，喜得店小二一个劲地恭维他眼光好。
　　那狗腿模样让南越麟不由得失笑摇头，他见唐水烟也在挑选首饰，忙道，“水烟，你喜欢什么，挑一个我送你，也不好意思叫你跟着我白白忙活。”
　　唐水烟回头看着南越麟轻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生辰也快到了，就在五日后，正缺个簪子在那日压阵呢。”
　　南越麟惊呼，“这么巧，跟无……呃，跟我师妹同一天生辰。”无忧两字就要脱口而出，南越麟改紧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