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五夜（2）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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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5
车里，西园寺漓侧头看向身旁容貌气质丝毫不亚于他的年轻男子，笑眯眯的：“湛，真没想到白天难得一见的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湛心平气和目不斜视：“月说他很担心你，所以我来了。”
“噢，我只是想看看别人家父母亲都不在了的孩子是怎么生活的，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话说回来，难道只有月他一个人在担心我吗？湛，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吗？哎呀呀，你还是那么冷淡，哥哥我好伤心好心痛啊。”
“没关系了吗？还有想去的地方吗？”湛难得的没有皱眉头，语气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关心。
西园寺漓撇头看向窗外，各色风景纷纷后退，匆匆一闪而过。就像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流逝的岁月。
流逝的，就只有岁月吗？
他苦涩一笑，轻轻的：“没有了，已经，结束了。”
都结束了。
虽然有办法将我的存在从你生命中完完全全抹去，但是，原谅我，我做不到，即使是怨、是恨，也不希望你忘了我。
我会离开你。
只要你开心快乐，我就幸福。
车子继续在雪地上行进，一条雪白的围巾从车窗飘出，抓着它的手一松，围巾呼的一下贴着车身向后飞去，无力的跌落在地，最后，静静的躺在两道车辙之间。
那是，她第一次送给他的，她亲手编织的礼物，她特地选的颜色。
你就像雪一样，她说，站在阳光下，你恍如隔世般不真实，似乎会随着积雪一起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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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以为，这一辈子，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让情绪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了。
那一年冬天，窗外的雪特别漂亮，漂亮的让他破天荒头一次走出了山中的别墅，走进了飘舞着漫天雪花的街道。
在行人的眼中，他看到了惊艳和羡慕，甚至有女孩子上前和他说话。
而立于雪中的他，如冰雪般冷酷，将世间万物视为虚无，一心只想找到最美的那朵雪花。
然后，他看到了，枯萎的樱花树下，她站在那里，张开手掌，任晶莹的雪花轻轻落在掌心，化成透明的水珠。
寂静的天空中，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飘下。
一朵又一朵，恍惚间他也化作一朵雪花飘下她的手心。
她笑了，扭头看向他。
他也笑了，在那笑容中迷失了自我。
“你好，我叫西园寺漓。”
“你好，我叫藤原晴。”
银白色的雪花轻盈飘舞，白茫茫的世界中，只余他和她。
那一年冬天，他终于找到了最美丽的那朵雪花。
数年后，这朵奇葩终没有逃过炎炎夏日的诅咒，随风而去，永远的淡出了他的视线范围，向往一个冬季永存的地方。
如果有来世，我愿作那阵助你扶摇而上的风，送汝直入云霄，抵达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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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雪，不断的被风吹向山中的别墅，好象有着数不清的思绪似的，争先恐后的想要掩埋这座童话般的所在。
房子里通了暖气，壁炉已经被闲置了，然而，加上夕阳西照的余晖，也无法驱散房中的那股冷意。
黑白两色的客厅里，两个挺拔俊秀的男子一前一后翩翩而入，前面的男子转头和后面脸色冷峻的男子说着什么，神情怡然自得，唇边一抹轻笑。
“漓！”
宫本晴一见他，面露喜色，立刻飞扑进他怀里：“漓——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身后的湛点点头便上楼了，留下这对多日不见的情侣在厅里叙话。
他温柔的搂着她，任她八爪鱼似的将自己缠的紧紧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乖乖等我啊？”
“当然咯，我一直呆在这里都没出去，都快闷死了啦！讨厌啦，都是你，把我一个人丢下。你去哪了啊，这么久才回来？”晴作一脸委屈的小媳妇样，不满的杏眼圆瞪，心里却因为他的归来喜不自胜。
“大哥~~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事找你。”
身后传来熟悉到恐怖的声音，宫本晴小脸唰的一白，松开了环在他腰间的手，扭头看向绯月，眼中多了一丝怒意，而在看到绯月嘴角那抹明显得意的笑容，更是火冒三丈。
今天我若不扳回一局我就不叫宫本晴了！
“漓，你不在的时候她居然说你是……”她正想把那天的争吵添油加醋一番和盘托出，让他知道他这个妹妹满口胡话诋毁自己的亲哥哥，漓却先她一步止住了她的话头：“你先回房。”
“漓~~”她摇晃他的手臂，还待跺脚不依，他已经一把推开她走向绯月，仿佛刚才的那番温存只是一场美好的白日梦境。
她意识到他真的不打算再多听她的只言片语，顿时委屈的眼里泪光闪闪，下唇几欲咬破，恨恨瞪了绯月一眼，飞奔而去。
绯月眉开眼笑：“呀，你把你女朋友气跑了，还不快去追？”
西园寺漓无奈一笑，并不回答，只是问：“你找我什么事？”
“啊，是这样的。我代你收了一份请帖，藤原家的，本来是打算不告诉你，但月说这是你的事该由你自己决定。所以就是来想问问你的意思，要我说，当然是不去。”
说罢一抬手，身后的凌掏出一份大红的喜帖递到她手中，她将帖子一扬，西园寺漓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
……
*** ***
红木的桌上正孤零零的躺着一封大红的帖子，鲜艳的将红木的色泽都比了下去，一根修长的手指正有节奏的敲击在帖子上，那只手的中指上戴着配有璀璨钻石的戒指，光彩夺目。
这里是二楼，从窗口可以看见在楼下看不到的美丽风景，园中的一切都铺满白皑皑的雪，那么纯洁，别有一番韵味。然而这一切都没有进入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的主人的眼中。
“怎么了，还在犹豫？难道你还真想去不成？”绯月坐在轮椅中，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敲击声骤至，西园寺漓依旧低着头盯着桌上耀眼的红，喃喃道：“我没想到……”
绯月不耐烦的打断他：“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你从前的未婚妻会大方的将结婚典礼的请帖也送你一份？！还是没想到她闹到自杀也想嫁你最后却改投他人怀抱！！西园寺漓，我真看不起你！你瞧你现在这样！！”
她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动，而她的大哥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默默的。
安静的让她害怕。
“你倒是说句话呀！”
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的雪依然下个不停。
在寂静几欲将人吞噬的前一刻，在绯月不大确定的考虑是把那张请帖夺过来撕了还是叫二哥来帮忙的时候，西园寺低头漓喃声说：“我没想到，自我离家后一向对我冷嘲热讽从没给过好脸色的妹妹会这么关心我在意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呀。”
“什么！”绯月一愣，随即鼻子气歪了，“我在和你说正事！！”
“我说的也是正事呀。”他抬起头认真的，“对我来说，你们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至于其它人，只是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丁。”
呃——？
饶是绯月任它风吹雨打我自不动如富士山的性子，也被他这么直接的表白给震住了，都不知道这个话题要怎么进行下去好了。
鸡对鸭讲，对牛弹琴。
——阿湛，我和这家伙的交流沟通出现严重障碍了，你别睡了快来救场。
“我会去。”
“嗯？”绯月没听清，或者她宁愿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窗外的光亮照在他半边侧脸上，描绘出完美的轮廓，另半边脸藏在黑暗中，晦涩难辨。
“我说我会去。”他重复了一遍。
“西园寺漓！！”
“这是我的决定。即使你们都不同意，我也要去。如果你愿意，可以陪我一起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不由分说的气势，让绯月无从反对。
绯月低头轻咬樱唇，她熟知大哥的性子，一旦决定再难更改。
半晌。
她下定了决心似的猛然抬头：“好，后天是吧，我陪你去！”
这回倒轮到西园寺漓愣了愣，旋即轻笑出声：“我逗你玩呢，你不是不喜欢人多，这种场合你就别去了，好好待在家里。我一个人应付的来，或者，我会问问阿湛愿不愿意和我同行。”
“可是……”
绯月还欲再劝，他已起身，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温和的：“放心，没事的。我这当大哥的，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说罢他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转过身，问道：“对了，我们家的‘宠物’怎么跑到那个小女孩身边去了？它不是一直和月在一起的吗？”
“我问过了，月不肯说。”绯月脸色淡淡，颇为无辜的一摊手一耸肩，表示你的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但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是吗？”他露出恶作剧的笑容，就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那么，有好戏看咯。”
“喂喂，我说你，不要笑的那么难看，那可是我们最最宝贝的弟弟哪。还有别急着走，我还有话没说完哪，你的事务所对你违反合约贸然提出退出演艺圈这件事有了最终定论了。”
“哦，看来又要让阿湛出点血了。”他无所谓的耸耸肩。
绯月呻吟一声扶额而叹：“拜托——你别老是欺负阿湛。”
“哈哈，没办法，我每次一想到他青筋直冒的可爱模样就忍不住要小小欺负他一下。呵呵，言归正传，到底要多少赔款？”
“本来要一笔数额不小的违约金的，不过阿湛和他们一沟通，同意借用我们的宅子作为电视剧拍摄的外景地，然后你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你同意？”他惊讶万分的问。
“当然不。”她理所当然的答。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
绯月小脸皱得像个刚出炉的包子似的，头一撇冷哼一声：“你管不着！”
顿了顿，西园寺漓笑了，似有点点光亮在漆黑的眼中一闪而过，他轻轻的：“谢谢！”
“白痴。”
明明那么喜欢这个行业，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再属于自己的女人而放弃呢？
当时年幼的自己拉着即将离家的大哥依依不舍的情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为什么要去演戏呢？”她问，“那样绯月要好久好久都看不到你了啊。”
——“因为啊，真正的演员是能够成功的将自己融入所饰演的角色中，完全的迷失自我，将本我遗忘，而这样的效果正是我最大的愿望。”他是笑着这么回答的。
——“可是情绪会有很大的波动吧？那样也没关系吗？”
——“不要紧哟，因为那只是角色，而不是真实，所以，没关系的。我想要去过不同于自己的人生，哪怕那是虚构的也好，哪怕短暂的如蜉蝣生命一闪而过也罢，只要能把自己的存在这件事给彻底遗忘。”
无法反驳，因为她自己也在午夜梦回时不停歇的想过类似的问题：为什么这样的自己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她活着究竟有何意义。如果，她从来不曾存在的话，该有多好啊……
因为身上有着相似的‘枷锁’，所以她能够理解，向往没有‘枷锁’的生活，就算只是一个假象，一场华美的梦境，那也好啊。
可是，现在却因为一个女人，他要放弃。
如果那个剧组的到来能够让他重拾信心，再度为演艺事业而打拼的话，哪怕要为此付出十倍的赔偿金她也愿意。
——大哥你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傻瓜。
你大概想参加完她的定婚宴就走人吧？但我刚才不小心忘了要告诉你，剧组明天就来，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逃掉的。因为啊，那部剧组的成员里有一个很有趣的女二号噢，我看过她参演的《dark moon》之后，就决定把宝押在她身上了。
最上京子，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窗外的雪渐渐小了，夜幕降临。
绯月独自笑得欢畅。
明天，会是晴朗的一天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五夜（2）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