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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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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雨林包围的梯形神殿中，墨忒克勒斯盘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撑住下巴，面前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
距离他进入这个神殿已经过去三个白天、三个夜晚。
当时他与塔纳托斯初到这个世界，还没等解决塔纳托斯身上发生的变故，就直接迎来了化作羽蛇的风神伊厄科特尔和状若虎豹的特兹卡特里波卡（后者即“烟雾镜”，后文沿用）。刚一见面，两位本土的神明便对墨忒克勒斯发出了邀约，希望其可以成为新的太阳之神。
说实话，墨忒克勒斯是不愿意答应对方的这一请求的。他初来乍到，两位神明的眼中他也应该是刚刚诞生，有什么理由就这么轻易的邀请呢？而他刚从山洞里走出，塔纳托斯又受到压制，万一有什么陷阱，岂不是自投罗网。
再者说，他又不是那些光明侧出身的神祇，他可是水神欸，如果是邀请他来当一位天空之神或是海洋之神，那么他当然乐于接受。但是一位深埋地底的冥河之神，怎么看跟太阳的相性都很一般吧？
总之，当这个太阳神，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然而，即使明白没有这么简单，墨忒克勒斯最终还是选择答应下来了这件事——起码是表面上的暂且答应。无他，毕竟人在屋檐下，这里是对方的主场。他只是待在地底久了点，又不未被夺去眼中的光辉，当然能够察觉到两位神明话语中的强势。
一脸凶相烟雾镜自不必说，那个头戴翠玉冠冕的羽蛇之神看似温和有礼，但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以墨忒克勒斯和哈迪斯相处的经历来判断，这位风神不说是神王，至少也应该是某个领域的主宰。
摸了摸寄宿着死神的百合花冠，墨忒克勒斯略带谨慎地向重新化作羽蛇的伊厄科特尔询问有关成为太阳神的事宜。
“这是一场神圣的祭祀。”羽蛇神的声音温柔而有磁性，仿佛带有安抚心灵的神力，正如他可靠的面容——尽管此时祂化作了一条身披翠绿羽毛的长蛇。“特拉洛克（即此世界对墨忒克勒斯的认知），你需要在太阳的神殿中苦修四个白天、四个夜晚，等到苦修结束后，祭火将引领你走向崇高。”
“这是一场恐怖的祭祀。”他们正在前往羽蛇神口中的神殿，烟雾镜那漆黑难闻的浓烟盘旋在墨忒克勒斯身侧喃喃低语，祂是那样的可怖而傲慢。 “特拉洛克，你敢于在太阳的神殿进行献祭吗？那暴怒的火焰将熔毁你，由膨胀的色彩去吞噬你，祂那令人厌恶的光和热会剥落你的皮肤粉碎你的神核……” 这位曾经主宰过第一个太阳纪的黑色神明把太阳的神权视作自己的所有物，在他眼中，或许只有自己的兄弟——也就是羽蛇神才拥有和自己争抢的资格。
不得不说，疯狂的烟雾镜很挑战心态，主要是祂的话语如同祂此时的形体一般虚无缥缈，东扯一点西扯一点，时不时还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笑声，着实有些精神污染。
但其话语中和羽蛇神并不相同的对于祭祀的描述，墨忒克勒斯却并未感到恐慌，一手搭建地狱的弱水之神并非未曾目睹过受尽刑罚的魂灵。
不过虽然不怕，但还是有一点，令墨忒克勒斯百思不得其解。
“风神殿下，两位殿下邀请特拉洛克成为太阳神，在下当然十分乐意接受。”墨忒克勒斯面带疑惑：“但是两位殿下也应当看出，在下司掌的分明是这天雨和雷光。”
说着，墨忒克勒斯掂量几番，顺手将手中石斧丢下。那碧绿的石斧划破云雾，又再度回到他的手中。
本质倾向于水与风的神明，如何有资格去成为驾驭光焰的太阳神呢？
略微沉默，羽蛇神才缓缓答道：“这一点，或许我也无法给出能够使你信服的答案。”
“哼哼，你又何须担心呢？”似有似无的烟雾攀附上墨忒克勒斯的肩膀，烟雾镜干涩的声音再度在他耳畔响起：“为什么不问问我呢？我司掌黑暗，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也能够当这个太阳神？”
来问我吧，来问我吧，来问我吧！烟雾镜的声音在墨忒克勒斯耳边盘旋缭绕。鬼使神差的，墨忒克勒斯依从了烟雾镜的提示：“那么殿下，到底是为什么呢。”
“嗯，为什么呢？这可是个重要的问题呢，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你……”黑烟如蛇信舔舐过墨忒克勒斯的脸颊，仿佛烟雾镜鬼鬼祟祟地靠近他的耳朵低语：“因为……”
墨忒克勒斯的心神被他吸引，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他的话语上来。朦胧中，烟雾镜的声音似乎从远方传来，明明靠得极近，却又听不真切：“因为，这是一个秘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癫狂的笑声将墨忒克勒斯的理智从那如烟雾般迷离的感觉中拉回，他握紧手中石斧，暗骂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地陷了进去。
见墨忒克勒斯终于清醒过来，化作羽蛇的伊厄科特尔才慢悠悠地开口：“别听他那些花言巧语。他可不仅是黑暗之神，卑鄙的诱惑与诡计同样是他的拿手好戏。”即使烟雾镜就在身侧，羽蛇神也无所顾忌，言辞中颇有些冷淡。
而羽蛇神并未第一时间戳破烟雾镜对特拉洛克的戏弄，这也是想要看看这位雨神能力如何。
虽然创世神遗留的神谕显示，雨神将成为第三个太阳，但后诞生的诸神终究不如他们由创世神孕育的四神尊贵。如果第三太阳纪是由大哥剥皮主——希佩托提克或者左蜂鸟——威齐洛波契特里主宰，那么他虽然可惜，却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但一个新生的雨神，羽蛇神并不确信对方能够承受的住太阳的祭礼。。
东方湿润的风带来海洋的水汽，作为雨神的魁札尔科亚特尔喷吐生命气息，同样具备成为第三太阳的资格。
由于烟雾镜的戏弄，接下来的路程里三位神明不再交谈，很快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一座位于丛林中央的梯形神殿。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逐渐靠近，墨忒克勒斯再度闻到了曾经在山洞里闻到的气味，定睛看去，便瞧见神殿外部的匝道上凝固着红褐色的痕迹。
看起来，这个文明应当相当推崇血祭。
“在正式举办太阳的祭典之前，还需要净化。”神殿入口，从一条羽蛇重新变换成带着翠玉头冠的男神，羽蛇神开口说道。
“净化？”
“是的，祭祀太阳的火焰将燃烧四个白天、四个黑夜，在此期间你需要在这座神殿里保持身心的洁净。”第二太阳纪毁灭之后，世界失去了太阳，是羽蛇神凭借自身光明的神职和司掌黑夜的烟雾镜维持了时序的运转。
带领特拉洛克进入神殿后，羽蛇神就直接离开了。他的神职十分丰富：云雨、丰收、智慧、艺术等等，他还是祭司的守护神，因此毫无疑问的，他将主持这场太阳的祭典。
在羽蛇神离去之后，偌大的神殿里只剩下墨忒克勒斯一人和中央燃烧的火焰。
灵感铺开，确认殿内没有其他存在后，墨忒克勒斯将头上戴着的百合花取下，轻轻拨开淡粉色的花瓣，露出里面被黑袍包住的白翼死神。
“殿下？”
塔纳托斯没有回应，如同喝下了修普诺斯的昏迷药水一样，对墨忒克勒斯的呼唤不理不睬。
墨忒克勒斯微微皱起眉头，白皙的之前亮起黯淡的蓝色神光。他小心翼翼地向花朵深处的塔纳托斯伸出指尖，试图探查这位死神此时的状态。
就在他指尖的蓝光即将触及到塔纳托斯的时候，银发死神的身旁陡然泛起黑灰色的光晕，形成一道道屏障，将墨忒克勒斯的神力弹飞。
黑夜女神和黑暗之神的加护么？思及自身，墨忒克勒斯难免苦笑，真好啊。
手一挥，展开的花瓣重重闭合。墨忒克勒斯将塔纳托斯待着的花朵重新戴在头上。既然塔纳托斯殿下昏迷不醒，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幸运的是，塔纳托斯的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
等到墨忒克勒斯大致摸清楚神殿的构造后，已经过去了三个白天、三个夜晚，正在他对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发呆的时候，突然察觉到百合花中有了动静。
他忙把花儿取下，粉色的花瓣中银发的死神已然苏醒。
“殿下，您终于醒了？”
塔纳托斯从花瓣重叠的间隙中探出头，见墨忒克勒斯点头后，从百合花中飞出。他在羽蛇神和烟雾镜邀请墨忒克勒斯的时候还算清醒，但是一路上生命气息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最终失去了意识。
“这里是？”
“某个神殿。和我们那儿不一样，这里的神殿是梯形的。”察觉自己好像跑题了，墨忒克勒斯又道：“据那位风神殿下说，我需要在这座神殿里待上四个白天、四个夜晚，保持身心的洁净，算算时间，也快结束了。”
由于不知道塔纳托斯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怕他不明白，墨忒克勒斯又补充道：“当时那位风神殿下和黑暗之神邀请我当太阳神，殿下应该听到了？”鉴于塔纳托斯父神的身份，墨忒克勒斯谨慎的没有对烟雾镜使用尊称。
塔纳托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时，随着他的苏醒，来自父母的加护逐渐隐去。看出了墨忒克勒斯眼中的好奇，塔纳托斯主动解释道：“这里的生命气息过于浓郁了，我之所以会陷入沉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使有你的帮助也无济于事。”
屏障彻底消退，塔纳托斯继续道：“虽然我不会因此陨落，但这股力量确实在侵蚀我的身体，还是多亏了母神的庇护。”话锋一转，塔纳托斯又道：“不过母神的加护是有限的，即使我现在清醒了过来，之后也不可避免地会再度陷入沉睡。”
墨忒克勒斯闻言有些沮丧，却也无可奈何。
“这座神殿你看过了吗？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塔纳托斯转移话题。
闻言，墨忒克勒斯也打起了精神：“嗯，看过了。除了这堆一直在燃烧的火焰外，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墙上这些壁画了，殿下看这里……”
顺着墨忒克勒斯的指引，塔纳托斯开始仔细打量神殿内壁上描绘的图案。
神殿的中心燃烧着不会熄灭的火焰，在这火焰的正上方，神殿的顶部刻画着一个圆形图案。这个圆形由多个圆形嵌套在一起组成，中心对着火焰的地方是一张人脸，基于这座神殿的用途，塔纳托斯猜测这张脸和地上的火焰对应的应该就是太阳。
人脸的四周分别刻画了四个方形，内部各有图案。
“我猜测……”墨忒克勒斯指着右上方的图案，那是一个类似于豹子的图案。“这恐怕象征着那位黑暗之神，他曾经标榜自己是第一位太阳神”
“那么他左边这个图案象征的就是……”塔纳托斯顺着墨忒克勒斯的思路猜测。
两人异口同声：“羽蛇神！”
“如果你猜的没错……”塔纳托斯拍打翅膀，试图飞得更高一些，“在羽蛇神下面的这一个图案应该就是你？”
对于塔纳托斯的疑问，墨忒克勒斯也只能回以苦笑，穹顶上的图案太过抽象，他可是完全看不出那个图案和自己有哪里相似了。
暂且放过那疑似在暗示四个太阳神的四个图案，外围的是几圈动植物的标志和镶嵌的宝石，鉴于塔纳托斯和墨忒克勒斯初来乍到，并无什么参考价值。
至于最外圈，那是两条连在一起的长蛇——姑且这么形容吧，墨忒克勒斯觉得那很像伊厄科特尔变成的羽蛇。长蛇的头部刻画的有些模糊，依稀有着一张人脸，但因为太过模糊，塔纳托斯也无法看出到底是长蛇长着人脸还是它们正在进食。
银发的死神从空中落下，背后的翅膀因火焰的照射投影在背后的墙壁上，显得高大威猛，仿佛他取回了自己的神力。
“可能是预言性质的图腾，或许是克利俄斯留下的，他是盖亚之子，和正义女神关系也不错，有条件接触德尔斐之书。”德尔斐之书是地母盖亚的宝物，有着预言的能力。这件宝物曾被盖亚交给正义女神忒弥斯和月亮女神菲碧执掌，现如今交到了阿波罗的手里。
“但是说实话，这个预言我们并不能全部理解。殿下，来看看这边吧。”
神殿的四面墙上只有两面绘有图案，，墨忒克勒斯指着的就是其中一面。
这些壁画墨忒克勒斯在这几天里已经大致看了一遍，他向塔纳托斯介绍到：“这一副，应该讲述的是第一太阳纪。”
第一太阳纪是烟雾镜——特兹卡特里波卡统治的纪元。壁画上的主神浑身漆黑，脸上绑着染成黄色，一只手向后持盾，另一只手伸向前，特别的是，他的一只脚是由一面镜子代替的——这也是墨忒克勒斯判断他身份的依据。
主神的四周围绕着高大的巨人们，这些巨人们长着翡翠色的第三只眼，围着他手舞足蹈。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地位最高的巨人，赤身裸/体地跪倒在烟雾镜的身前向他进奉祭品。
但烟雾镜的统治看起来并不长久，他被羽蛇神用石块从天上砸落。一片漆黑之中，天上降下了凶恶的虎豹，将巨人们吞吃殆尽。
塔纳托斯用墨忒克勒斯的话语去对应墙壁上的图案，大致确实可以对应的上，但这个文明的艺术与他所在世界的审美体系相差过大，依旧有许多难以理解的部分。
他转过头，指着另一块壁画：“所以，那一块就是羽蛇神的第二太阳纪咯？”
墨忒克勒斯点点头，他能认出砸落烟雾镜的是羽蛇神也是因为有着这幅壁画作为对照。
执掌第二太阳纪的是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伊厄科特尔是他作为风神的其中一个侧面。虽然羽蛇的身躯占据了画面的一大部分，但从伊厄科特尔头上插着的翠绿羽毛和羽蛇身上的翅膀便可知二者同出一源。
大蛇的身躯包裹住了整幅壁画，它的身上生存着这一纪元的人类，从体型上来看，和普罗米修斯他们创造的人类相差不大。
这一纪元持续的时间似乎很长，长到人类们失去了对于诸神的敬畏。他们肆意在祭祀神明的神庙前举办宴会，享用比祭品更加珍贵的食物。羽蛇神是一位爱着人类的主神，不但没有惩罚这些人类，还为他们带来了更多的食物。
但他的兄弟，“与各方为敌者”烟雾镜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他的箭矢射出飓风将新的大地彻底摧毁。无处依凭的人们重新捡回了对于羽蛇神的崇拜，但和善的羽蛇神也只能将它们变成猴子，从此终生居住在树上。
塔纳托斯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壁画上羽蛇神黄金色的眼瞳，对墨忒克勒斯说道：“看起来这位羽蛇神比较好相处一些。”
墨忒克勒斯点点头：“确实是这位殿下一路接引我。”
“说说太阳神的事吧，你真打算当？”看完了壁画，塔纳托斯重回正题。
墨忒克勒斯将羽蛇神和烟雾镜的话转述给塔纳托斯，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是我们目前唯一有方向的事情。而且……”他用下巴指了指神殿门口的方向：“山洞里殿下也闻到了，这神殿外面的石道上也浇过大量的血液。眼下我的神力肯定是不如那两位主神的，殿下的神力又被限制，真要打起来，恐怕胜算不高。”
听墨忒克勒斯如此说，塔纳托斯也觉得目前确实只能硬着头皮去当这个太阳神了。
“只是我有点担心，那个所谓的祭典。”不灭的火焰与干涸的鲜血，让墨忒克勒斯对祭典的内容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是被这火焰灼烧，还是放血呢？
塔纳托斯听了，嘴角翘起，微微笑道：“怎么，你怕死？”
墨忒克勒斯则道：“在殿下面前，说自己怕死，那才是笑话了。”又道：“只是有些担心，眼下神力不如对方，就怕出什么意外嘛。”
塔纳托斯收起笑容，严肃道：“放心吧，既然你打算当这个太阳神，那么，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从身后的翅膀上拔下一根洁白的羽毛：“我将为你抗拒一切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在“悲痛之夜”更新的，结果卡文卡的没能赶上，私密马赛
关于这个世界，并不是纯粹的玛雅神话和阿兹特克神话（对，这俩是有区别的），会有一些杂糅，比如变猴子不是羽蛇神是烟雾镜搞得
然后，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伊厄科特尔，烟雾镜=特兹卡特里波卡
穹顶的图案是阿兹特克的太阳历石，有兴趣可以去搜搜看，但中间的是第五太阳，不是单指太阳
一些吐槽：羽蛇神好难写啊
捋一下时间线：现在他俩在这儿，雅典娜还没去海边，分灵还没碰上特里同
感觉写出了感情线，是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