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大总“攻”》后北城

8、问室

　　众人显然对这里都很熟悉，步速如常，夏之源紧紧抓着林珏的手，努力辨认，视线所及终是灰蒙蒙一片，看不出任何轮廓，只能隐约看见脖子上挂的玉坠散着莹白的光，隐约勾勒出拉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皮肤极白，端的是一双秀气少年的手，但手心茧微微摩挲的力度提醒他，这是一双成年男人的手，虽少了一些少年的青涩纤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有力。

　　像回忆中拉着自己的少年，披荆斩棘，变成真正的男人，重新握住自己。

　　恍惚间，前面的人忽然停了，夏之源反应不及，直直撞上，前面的人却早有反应，转身稳稳的接住了他，低声道“小心”
　　夏之源心跳如鼓声，手一时间竟忘记松开，林珏也不反抗，任由他紧紧抓着。

　　前面似乎有人弹出一个光球，光球隐没在问室的一边，慢慢暗淡，不一会儿，光球消失的地方，灰色慢慢翻滚，出现了画像。

　　身边的人低声提醒“这是他们在孙淼淼家存的像，一会儿你可能会看到怨魂，嗯，或者一些不好的东西，别怕”
　　夏之源低低笑了一声，无所谓的笑答“好”，雾气遮掩住他的表情，林珏看不清楚，听到他轻松的语气，不由想“这人还真是个人物，好奇心强，也不害怕”

　　正如昨晚在女生宿舍B楼看到的一样，一个房间的细节慢慢显现出来，不过很明显，这次的细节要清晰很多。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卧室，不大却温馨，一个女孩刚刚关掉写字台的灯，认真把床上的一排小玩偶挨个排列到床头，掀起被子，钻了进去，问室将张良和赵晓璐带回的孙淼淼家的“存档”，效果增强了几倍，使人仿佛身临其境，不一会儿就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看来是累坏了。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凭空卷地，窗户外面斜斜挂着的电线丝毫不动，屋内桌子上的纸张却呼啦啦地翻了起来，一个身形浮肿，披头散发的“人”，违反一切物理规律，凭空出现在屋里。
　　孙淼淼睡得太深，什么都没有察觉。
　　这“人”僵硬的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借着月光打量床上的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孙淼淼被声音惊醒，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失声尖叫。这一刻仿佛慢动作，孙淼淼面色惊恐，身子前伏，秀丽的脸几乎变形，却在嘴刚张开的时候，仿佛胸口被什么重重一击，猛地倒到床上，接着，就仿佛窒息一般，疯狂的伸手抓向天空，像一个溺水的人，脸憋得青紫，似乎被隔绝了空气。如果此刻房间里有另一个人，一定会感觉她被死死的摁在水底，正徒劳的挣扎着，无声的看着自己生命的流逝，但从林珏的角度，他们看的很清楚，地上正对着孙淼淼站立着的”人“，正手持一把利刃，刀尖狠狠的正对着床，周身散发着浓如墨汁的怨气，汹涌地扑向床上的少女。

　　这怨气就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把孙淼淼困在里面，无法挣扎。

　　不一会儿，床上的人失去力气，一动不动，由于挣扎过度，被子散乱的掉到地上，床头的玩偶散落的到处都是，一个小熊玩偶屁股朝上，憨态可掬的趴在主人脸上，把那双惊恐暴裂的眸子盖住了。

　　凶手似乎很满意，发出无声的狂笑，此刻，它身边的黑气才慢慢消失，身形暴露在众人面前，“它”居然是一个女孩，虽然五官模糊难以辨别，明显是一具在水中泡发的身体，肿胀粘腻，却套着一件无袖的睡裙，头发凌乱，脸和眼球都发着青冷的光，怨毒而满足的盯着床上失去生气的女孩，仿佛怕被人听到一般捂住嘴，笑了起来，捂住嘴的手剧烈抖动，皮肤仿佛要爬行动物般薄而透明，场面诡异的令人作呕。

　　雾气消散，“她”消失了。

　　问室又恢复了黑暗和平静

　　众人陷入沉默，细细簌簌，似乎有人搬来了几把椅子，林珏往身边摸索，触手温热，捏了一把，隔着衬衫触到紧绷流畅的线条，被他摸来摸去的人身影一颤，一只手反手抓住他，轻轻挪开，道“是我”，林珏心想，这就对了，抓着他按到椅子上，拍拍手“再看一下我昨晚搞到的存像”

　　夏之源这才看清，林珏摸出一个打火机，单手转个圈，耍帅的接住，“啪”的一声，从焰口弹出的不是火焰，是一颗小小的光球，林珏指尖轻轻一弹，光球飞向对面，慢慢晕开，灰雾翻滚，这次出现的，正是昨晚原始中学女生宿舍305“看”诀捕捉到的片段。

　　待这个存档都看完，问室重归黑暗，林珏拍拍手，“好了，这下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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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晓璐率先发言“我们今天去孙淼淼家，用的是刑侦一队的回访身份，孙淼淼的母亲看了我们的证件，没有怀疑，交流的比较顺利，据她描述，孙淼淼是在11月12日被她接回家，当天情绪很不好，一直哭，说是被老师冤枉了，孙母劝她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用关注这些，接下来两天孙淼淼表现正常，一直在家学习，孙淼淼向来学习自觉，孙母晚上很少去她房间，谁知道第三天早上醒来，就发现孙淼淼已经死了\"
　　林珏问“尸体你们看到了么？”
　　张良沉声“枝姐给的渠道，我去看了，致命伤主要是心脏，心脏处有匕首刺穿的伤口，失血过多，但是凶器现场没有找到，尸体外形和溺水而亡的特征基本吻合，与刚刚看到的存像一致，由此可以推断，怨魂模拟的杀人场景是先利刃杀人、再将人溺毙。“

　　夏之源问“说明这个怨魂生前犯过这样的案么？”
　　杨露解释“不太可能，杀人犯是很少变成怨魂的，一来杀人本就是一种极端情绪的释放，成熟的社会体制中，临刑前的杀人犯悔恨情绪多于戾气；二来怨气在临死前达到某个峰值才会形成怨魂，所以猝死或稀里糊涂被杀的不会变成冤魂，绝大多数是死前痛苦，死后怨气凝结不愿消散，盘桓人间只为报复；还有一少部分原因就比较复杂了，不好讲，但以人类的犯罪目的去分析怨魂是不可靠的，因为怨魂自死去时，内心的怨恨就会一直停留在那一刻，它们不会有活人这样复杂多变的内心活动“
　　夏之源若有所思“那很有可能它生前就是这样死去的”只是怨魂阴气腐身，不成人形，看不清生前的太多细节。

　　林珏接着问：“从这两个存档，大家能看出来什么？”
　　赵晓璐：“她对自己的报复行为很满意，但有掩饰狂笑的行为，貌似在忌惮些什么，不像常规意义上肆意报复，反而像怕被人发现“
　　张良补充“而且它在11月10日晚，有很明显的有一个寻找的动作，只对5号床下手绝不是偶然“
　　杨露点头“这只怨魂很明显是报复，指向性很明显，我看的比较清楚，孙淼淼是在11月10日晚已经被它标记过了，那么它在教学楼游荡，可能就是在找它认为本该在教学楼里的目标。只是教学楼深夜没人活动，它才没机会下手”
　　林珏道“如果生前是对学校环境熟悉的学生，死因又是这样，多半是自杀，而且是脱离学校之后的死亡。如果是他杀，肯定是轰动一时的新闻，没理由没听说过，不过这个死法……“剩下的不用说，众人像寒蛇爬过脊柱，纷纷抖了一下，自杀都要先扎心口再泡水，是个狠人，怪不得怨气这么重。
　　原市中学不是本地的公立中学，每年慕名来这里学习、到外面考试的学生很多，宿舍流动性比较大，脱离学校后的痕迹很难引起他人注意，从学校学生入手，确实不好查。
　　赵晓璐打开电脑，劈里啪啦开始搜索。

　　张良道”目的明确的指向305宿舍，还有教学楼七楼，这两个线索联系到一起的话……“
　　夏之源突然补充“原市中学的七楼在2007年是不是被封了？“
　　林珏灵光一闪“是的！因为跳楼的人太多，七楼的天台被学生取名‘重生台\'，07年接连跳楼两个人，当时新闻闹得太大，后来学校就把去天台的路封了\"
　　赵晓璐轻轻一点鼠标，道“找到了，领导，你之前让我查305的曾住人名单，2007年确实有人跳楼自杀了“
　　“07年？”
　　“对，是一个叫刘亚男的女生”

　　“可这个怨魂死因不是跳楼啊？不一定生前就住在这个宿舍的“
　　林珏烦躁的抓抓头发，总是这样，貌似刚刚有线索，就立马断掉。
　　“她穿的睡衣，上面有图案“
　　“嗯？”林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具躯体实在是没有让人细看的欲望，纵使他再敬业，也实在辨别不出一团模糊的睡衣上画着什么图案。
　　夏之源耐心补充“上面画了小鲤鱼，黄色的，长长的鳍“
　　林珏：“…？”
　　赵晓璐“啊”了一声，“我也看到了！等一下哈，我想想……小鲤鱼历险记！”又是噼里啪啦一顿敲，“对上了！这部动画片是2007年上映的！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林珏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