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倾都》江东生

5、第五章

　　进府的时候秦琤已经晕乎乎的睡着，傅渊之就坐在床边看着秦琤的睡颜。在将军府门口看到秦琤的时候，趴在贺青背上时的他有着与平日相悖的柔弱，他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跟到正房里来。
　　秦琤的眉毛前端朝下，给人很凶的感觉；他的睫毛很长，还在轻轻颤动，看样子睡的不是很安稳。
　　睡美人。傅渊之心想。听说他是从红袖招回来的，他忍不住幻想秦琤被阮某人调戏到脸红的模样，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突然想到像他这样目中无人的人，被戏弄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吧。
　　焉寻拿着刚得到的东西一进门就以为自己瞎了：殿下竟然在对秦琤傻笑！她一定是晕了，殿下怎么可能对这个笑？眨巴了几下眼睛，焉寻再一看，傅渊之还是面无表情的静静坐着。嗯，果然是她晕了。
　　“殿下、殿下，”焉寻在门口小声叫着，“有东西。”
　　傅渊之站起来走过去，焉寻便将手上的药包和一封信给了他。他只拿过了药，并不想看那封信。
　　“信你不看了？”
　　“要看你看吧。”
　　得到话的焉寻利索的拆开了信封，“哇，这长篇大论的看起来很用心呢……嗯？噗。”
　　傅渊之看过去，发现焉寻忍着笑打量着他，他那一刻就差不多知道了信中会出现什么样的内容。
　　“前面他嘱咐说把药兑入水中给秦琤喝下药效就可以解除。然后后面嘛……”焉寻卖了个关子，在一旁尽心尽力为秦琤煎药的傅渊之看了她一眼，“咳，就是……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和阮沈临是那种关系。”
　　就知道阮沈临在胡说八道。傅渊之心想等见到了阮沈临一定把他绑起来打。他顺过了焉寻手上的信纸，自己看了起来。
　　“小渊之，你喜不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呀？攻克秦琤固然重要，但是可别忘了在暗处的我哟。等此事了结，就回泷宁吧。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汝爱。”
　　傅渊之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信烧了，然后亲自喂秦琤喝药。
　　看了他反应的焉寻好奇心更甚，蹲着一旁问道：“殿下殿下，你和阮沈临是不是真的有姻亲关系呐？”
　　“姻亲关系？”
　　“对啊，阮沈临总说他有个未婚妻，看样子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哦……实情不是这样的，”傅渊之想起了那段黑历史，突然很不想说话，但还是得解释清楚，“你知道的，阮沈临小时候很调皮，八九岁的时候被抱到私塾旁听，把私塾搅的鸡飞狗跳……当时我也不过一岁数月，也在私塾里面，阮沈临见了我以为……”

　　傅渊之儿时总会被侍女牵着去几位皇兄所在的私塾趴在窗外听课，那时他不过七岁数月，什么都听不太懂，他的母亲却坚持让他每日去私塾，名曰耳濡目染。
　　然而每天读书声此起彼伏的私塾来了一个不确定因素——“啊！哇！！好看！”这就是阮沈临，好色都是从小培养的。他看着教室内傅渊之的某位皇姐，惊为天人。
　　而傅渊之的皇姐并不想去理这个见色眼开的小屁孩，对趴在另一扇窗户的傅渊之笑了笑，然后专心听学。
　　阮小屁孩被忽视了很不高兴，顺着皇姐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了同样和他趴在窗户边的傅渊之。小时候的傅渊之长相柔美，明眸皓齿，总会有人将未束发的他认作女孩儿。阮沈临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让侍女把他放下来就迈着欢快的小步子去找傅渊之。抱着傅渊之的侍女见状，也放他下来，傅渊之就这么与阮沈临对视着。
　　“你是谁呀，你好好看。”阮沈临软软糯糯的声音十分不配他认真的表情。
　　看着眼前没比自己大多少的孩子装模作样，傅渊之忍不住噗嗤一笑。阮沈临却看呆了：哇好好看真的好好看……
　　那时候的傅渊之笑起来眼里是有光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现在还看得出来以前的影子。
　　回府后的阮小公子就缠着他的爹威胁说不让他娶那个女孩子就不好好读书！阮史官还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当下就答应了他，阮沈临果然安分了几日。阮史官看这变化心想说不定自家儿子有几分认真，便找来当日带他去私塾的侍女问话。
　　“你没看错？真的是小皇子？”阮史官惊的手一抖，茶盏摔碎了，“完了完了，快快快备马，进宫面圣！”

　　“事情是这样的陛下……”一番解说之后，阮史官还胆战心惊的偷瞄着陛下。
　　陛下许久没有说话，但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阮史官，他被看得更加害怕了。陛下到底在想啥啊，让人捉摸不透真的很害怕啊，您说句话罚臣也好啊……
　　“唔，阮沈临……”陛下终于开了金口，“等他长大再看吧。”
　　阮史官听着陛下含糊的回答回了府，听说阮沈临读完书便去将军府找许小公子练武了，心里不由的感慨：爱情的力量。虽然这话有点不对，但他还挺满意现状的。
　　等了春去秋来又几年，阮沈临长大成人，傅渊之也到了束发之年。
　　十七岁的阮沈临在泷宁声名鹊起，坊间传言他十三岁能吟诗作赋被文豪大家当朝称颂，十五岁能耍刀抢与将军府小公子势均力敌，十七岁则是殿前献艺，短短一炷香内笔墨挥洒，洋洋洒洒千字成文，文中有风花雪月有金戈铁马，不论文臣武将皆不吝赞词，一举成名。
　　相比之下，十五岁的傅渊之就低调得多，没有能让人出口成颂的章词，也不会耍刀耍枪，但生来温柔的面庞在权谋之术上却是一把利剑。
　　“爹，您看我今日给您长了威风，是不是得给点奖励？”阮沈临在殿后讨好地笑着。
　　阮史官捋了捋衣裳上的褶皱，满意地点头。
　　“我想娶亲。”阮沈临突然严肃道，“娶一个我挂念了很久的人。”
　　“嗯？谁？”阮史官似乎忘了有个傅渊之，兴致勃勃的问着。
　　“傅渊之。”阮沈临有些紧张。
　　阮史官突然没有说话了，想起了几年前他找陛下商榷此事的一幕。完了完了，这小子过了这么些年还贼心不死，怎么就这一点跟他如此的像？
　　阮沈临都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却看见父亲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脸上笑开了花。
　　阮史官对阮沈临说了此事有待考量便进宫面圣了。
　　阮沈临一人在原地兴奋的跺脚。
　　其实他在十多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傅渊之是男人，因为长相柔弱但也掩盖不了男性特征的发育。但是他从初见之后就总和傅渊之在一起，可以说彼此都是最亲密的朋友，再见到傅渊之他依旧难以保持平静。

　　陛下寝宫。
　　君臣二人又讨论起了几年前没讨论完的事情，陛下这次倒是很开明，“阮沈临的能力朕也是一直看在眼里，若这一切真是渊之在暗中助力的话，朕并不反对。毕竟朝廷上需要人才。”敢情这是把阮沈临为朝廷效力作为交换条件了。
　　阮史官乐于接受，因为他有让阮沈临入仕的打算，皇帝这相当于给他的机会，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天大的好事。
　　“不过朕得问问渊之的意思。你知道的，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
　　阮史官忙不迭的点头，与陛下一起等宫人把小皇子叫来。
　　傅渊之来了后行了礼便坐下了，听着两个大人谈他的人生大事。傅渊之内心毫无波澜，他并不在意自己会跟谁在一起，包括阮沈临。父皇问他的意见，他想了想同意了。
　　阮沈临实力出众，他是带着赚取利益的想法去同意的。但在傅渊之的微笑下，两位大人都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可以说真的很有迷惑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