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小九九》神马鬼

3、爱的代价

　　遇见顾墨辰之后，凌九九不想做淑女，遇见他之前，她也从不曾是。
　　四岁的九九，冷白皮的舅妈生了一个肉嘟嘟的冷白皮表妹。坊间流言说她长得不美，但凌九九很喜欢，洋气呀。
　　有一天凌爸给她买了个“洋”娃娃，黑黑的，偏亚洲肤色。凌九九求解，不是白人才叫“洋”吗？生长在一块大陆上甚至更偏东南亚的小朋友们，没有渡过深海大洋，能拥有哪门子的“洋”气？
　　可能她的爹是想：“肤白貌美大长腿”对于自己女儿来说，距离，似乎遥远了些……
　　凌九九决定拿出珍爱的水彩笔挽救一下它的容颜。然而……
　　粉色，手中握着的是少女们最爱的芭比粉。才发现原来黑皮肤好像并不适合此红。要不要再拿去给大家鉴赏一下，说不定会有惊喜也难说……
　　可惜了，是惊吓。
　　大人们无法掩饰住的嫌弃眼神让凌九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审美水平应该还有很高的提升空间——好吧，需要承认，它好像……被毁容了。
　　新晋“老挝少女”的“后妈”非常难过，她需要另找一个精神寄托转移悲伤。
　　于是表妹被选中了。“白白嫩嫩的，比东南亚娃娃洋气可爱多了。”凌九九的悲伤，转瞬即逝。
　　此后走哪儿都喜欢带着她，长大了些还兴致勃勃地背着她去澡堂洗澡。旁边的阿姨赞赏有加：“这个姐姐好有爱，自己单独带着妹妹来，照顾得可好。”凌九九一边大大方方地接受着大人们的表扬，一边用水淋湿着表妹的头。她很喜欢看表妹脸上，被水打湿后，变成和眼睛一样圆圆短短的“两颗”眉毛。
　　表妹属龙，她被“点睛”在了额头上……
　　被心思开放的“手痒”患者选中，表妹，注定是无法幸免。
　　“朝鲜族小姐姐能歌善舞深得我心！”：不难，姥姥的长裙扯一扯就能被拉到腋下； “T台模特走秀猫步十分霸道大气！”：很简单，报纸剪个洞就能钻出脑袋。
　　当然不会很“随意”地添上配饰，自己的存货几乎倾巢而出。头上扎满彩色皮筋的表妹在凌九九看来，打造得完美极了。
　　为了炫耀一下这颗成果，她含泪抽出了为晚上加餐准备的一块钱，递给表妹：“去小卖部，姐请你吃巧克力圈。”
　　回到家中的表妹因为拥有了美食开心非常，凌九九趁机迫不及待地进行售后采访：“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说你今天很漂亮？”。表妹吮吸着指尖巧克力圈的残渣，努力地回想搜索着类似的词语，可惜，并不存在：“他们只是可怜地摸我的头，说’你姐又恶搞你啦？’”
　　凌九九难过得懊恼捶胸：世人审美水平有者太少，高者更不常见，可怜自己真是生不逢时。
　　吃过晚饭和家属区的熊孩子们捉迷藏终于耗到了深夜十一点。小馋虫们回家拿了盅碗和单位定制的饭票，站在食堂门口等待师傅开门，拯救他们即将飞流直下的口水。
　　单位的食堂有个“夜班面”是专门给通宵加班工人的工作福利，到了假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家属区子弟必备宵夜之一了。
　　这天凌九九有点小郁闷，因为付模特费用了一块，她这次只能买到一两小面。端着热气腾腾的不锈钢盅回到家，正待享用之时浓郁的香气唤醒了已经熟睡的母亲大人，漆黑的夜晚，只听凌妈从卧室飘出一句：”九九，来给妈妈吃一口……“
　　一声叹息。
　　床头灯昏昏暗暗的，凌妈看不清面条的分量，她以为还是曾经的二两。重新睡去后，凌九九依依不舍细嚼慢咽后吞下仅剩的最后一口面仰天长泣：“我恨！我没有更多的饭票！哪怕一块，哪怕五毛！”
　　第二天凌九九开始了零花钱的创收之路：死气白赖地求得了给外公提供两瓶啤酒的□□。到了单元楼下看见舅妈正在上演“麻将风云”。四位青年妇女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对面的阿姨收了张牌嘴角突然含笑，这是自摸了？看来舅妈要破财了。凌九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胡了！”
　　“砰！”这边也来了个狗吃屎，啤酒瓶碎片快准狠地扎进了九九的手肘。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舅妈匆匆带到了医务室。
　　这次，缝针是跑不掉了，是个医生爷爷。
　　果断地给她打了麻药，好像不疼了嘿。于是痛神经发达的某位少女这次很配合。
　　针穿肉的画面不敢面对，小九九就换作暗想：不知道刚才舅妈因为自己扔下的牌局，原本会输多少？自己的“流血牺牲”，究竟值不值得？
　　问顾墨辰：“我的幼年时期，惨不惨？”
　　他说：“嗯，命途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