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哉》落鸿惊升

7、鹤卧雾漫迷踪地

　　生而凝婴？开什么玩笑！剑风林心潮澎湃，要知道，凝婴境可是修真界的第一大门槛，有些人花了一甲子的时间，再加上无穷尽的天材地宝的叠加才跌跌撞撞将天地间的浩然灵气聚于一身，凝结于脑脊后，而我那小师弟，生而凝婴？玩笑话罢了，应该是怕我担心，故意逗我取个乐呵吧。剑风林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师弟，不由得忍俊不禁，他稍微用点力，捏了捏不笑的脸，笑骂道：“不笑师弟！你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来了！认真想一下怎么对付白龙士吧，这可是块难啃的骨头呢。”
　　不笑静静说道：“斩了就好。”
　　“他可是会耍阴招的哦。”剑风林提醒道，但是不笑只是丢给了一个眼神，剑风林便读懂了他的意思：
　　“师哥自然是会帮我的，不是吗？”
　　是啊，是啊。
　　剑风林想着，而此时这好几年没修过的剑阵启动，青色光芒笼罩了两人，剑风林看着一脸淡漠的不笑师弟，脑中只是想着：
　　师弟不说，我也会帮你的。
　　你是我在这世上，除了师尊外唯一的亲人了啊。
　　许不笑从剑阵的朦胧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圆石盘上，石盘有阴阳之分，许不笑正是站在阴玉之阳中，而他的对手和他一样，站在阳玉之阴中。
　　石盘旁，是一个个席地而坐的青衫书客，或者是白衣书生，他们不敢肆意大喊助威，他们可知道说剑坛的厉害处，破了“禁止大声言语”的规则，虽然不算格杀勿论，但是先被罚一月时间面壁思过，不可进入藤书阁不说，主要的还是要抄那冗长无味的剑经整整十遍，十遍可不是个小数量，有些违反过规矩的人更是对于这玩意儿心生忌惮，他们忘不了曾抄经抄了整整十有五个大竹简，用废了不知多少硬狼毫，墨水染黑池眼的痛苦。
　　因此，众人鸦雀无声，坛上二人更是大眼瞪小眼，都不知如何开口来打破这份宁静，到最后，白龙士老头才说道：
　　“小鬼，咱们速战速决，一局定胜负，如何？”
　　“小生无所畏惧。”许不笑说道，白龙士正准备上前发动进攻时，许不笑又说：“老前辈且慢，这里可是说剑坛，先生不拿兵器与小生作战，小生倒是无法可说，但是如果小生不拿武器，乘着空洞时，前辈来偷袭小生，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白龙士听罢，哈哈大笑：“好！好！我就让你拿把破剑给我打！能撑过我凝婴三招，或是在无修为状态下把我打下坛，那我白龙士就心服口服，承认我这一身凝婴修为是我白练的！”
　　“小生无可畏。”许不笑说道，随后高声朗道：
　　“在坐修士，能否借晚辈一把利剑来用，用后必还给您！”
　　等了半刻，都没见人动手，正当许不笑死心，准备白手作剑时，突然一把锈长剑从剑坛边上丢了过来，许不笑一手接过，看向这剑的主人，却只见剑风林招手助威，示意用剑狠狠打死这白龙士时，许不笑点头了。
　　他要让师哥放心，自己，是真的生而凝婴，可一招杀死玷污恩人之辈。
　　刚拿到剑，只听剑风林高呼：“师弟，有诈也！”
　　说时迟那时快，且听剑风林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罡风便化作利刃冲向不笑，不只见许不笑不动声色，只是反握锈剑，只手一划。
　　哗啦啦，数不胜数的石子被锈剑卷起，击飞在了空中，那些碎石居然阻挡了罡风的前行，一阵金石相碰声响起，那一颗颗的，粗糙的小石子便就化作了死埃，而罡风也被石子打磨干净，消失不见。
　　第一轮试探，结束。
　　“前辈，在说剑中乘人之危，真的好吗？”许不笑平淡说道，对于刚才的偷袭，他感觉就跟和小女孩玩家家酒一样，毫无技术含量，只是一味的滥用灵气，就如同拥有这天下十大名剑之首‘奈何’，却奈何剑客不懂技术，只会利用宝剑的锋利来杀敌一个道理。
　　所以，我才能用三成功力，就能轻易提防他。
　　“废话少说，看招！”白龙士没有多说，见罡风无效，手中便发出滋滋雷鸣，不久，一股股青蛇一般粗细的雷电便缠绕在白龙士手中，身前只一倾，便就刹那间来到了许不笑身边！
　　“是身法《春雷》啊……”许不笑的语气稍有失望，见白龙士朝他袭来的雷爪也丝毫不慌，他身轻如燕，身子只一闪，一躲，连双腿都没挪动半分，便就躲过了白龙士的利爪，而正当白龙士再度挥舞雷爪袭去的时候，许不笑逆拿锈剑，用剑背轻轻一敲，打得白龙士的手青肿，这时不笑才说：“前辈，这个算一招吧？”
　　“结束还早着呢！”白龙士心中暗喜，这家伙可只注意了自己的掌心雷吧？加上自己刚刚的轻蔑与暴躁，肯定可以迷惑他的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可就完蛋了啊！
　　在噼里啪啦的雷鸣中，一股幽邃的白火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这是他猎杀白骨冥虎，用它的魂魄所提炼出的蚀骨冥火，一招下去，这火便就会一步步蚕食他的骨肉，一下下吞食他的修为，但必须要立刻使用，不然会葬送了自己的手臂……虽然不会直接要了他命，但是这样的痛苦莫过于给他个痛快！小鬼，叫你今天当场害我出丑，这是你罪有应得的！
　　想毕，那隐藏着冥火的左掌心便准备发力给许不笑来上最后一击，但是许不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此时此刻，他却突然紧握锈剑，说道：
　　“惊蛰！”
　　说罢，那把锈剑顿时变得锋利起来，被一股无形的剑气包裹，而白龙士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一阵白光闪过，一股股凛然剑气顷刻间爆发出来，穿过了白龙士左臂，当白光消失，盲目的众人才清醒起来，却只发现昏迷的许不笑，和一位一脸茫然，失去了左臂的老头儿。
　　许不笑在刚刚想起了很多东西。
　　有剑君时自己被白龙士偷袭，中了暗藏的蚀骨冥火，一步步被蚕食修为的时候。
　　有百骑包围剑君，师哥利用天时地利，施展超天门一剑“落鹤斩”帮那是已经被废大半部分修为的自己脱身，自己却因为全身乏力而被压入天字牢，从此不见天日。
　　还有自己到最后才施展开的“青苍第一剑：惊蛰”，最后因旧伤复发，倒在树洞中的时刻……
　　为老剑神平定冤屈是假，为自己铺平道路是真。
　　只可惜，如果那时候自己可以多留点心，防备白龙士这一击，师哥也不会生不如死了啊。
　　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师哥他们才会变得这样。
　　我必须快点变强，斩去天下所有荆棘，得为师尊师哥他们做点贡献。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吗？
　　许不笑睡眼朦胧，他睁眼一看，是陌生的青瓦房顶和微暖的烛光，而自己躺在硬的难受的木床上，动弹不得。
　　许不笑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连舌头都麻的动弹不得，只能在脑中细想着：
　　我这是……怎么了？
　　他在脑中回想，却只记得一点白光从利刃中出鞘而过，这一剑便耗费了自己婴丹里的全部灵气，最后的印象也只停留在风林哥连忙让剑坛主持解除结界，连忙跑过来的模样了……该死啊，头好痛……真的想不起来其他东西了……
　　而就在此时，正当许不笑准备再度进入睡眠的时候，却只听剑风林那清朗的声音开心叫道：“咦？不笑，你醒了？”
　　说着，自己便走了过去，为不笑按压身子，嘴中还问道：“师弟，身体如何？”
　　许不笑一动不动，这让剑风林一脸尴尬，随后才喃喃道：“也对，忘了你被那个老不死的耗了大部分精气和全部灵气，当时我就跟师尊说过，别让那老不死的过来讲学，这下可好，把你给这样的木偶人……算了不说了，喝点药吧。”
　　说罢，他便将手伸入一旁腰间挂着的香火囊中，随后随手一抛，一碗还散发着热气的黑漆漆一片的中药汤便呈现在不笑面前，这让许不笑心惊胆战，从小到大他哪次吃药不是许老头追着他喊祖宗才勉强喂给他的？他特别讨厌药的味道，明明自己，可根本不是个病人啊……
　　而见许不笑眼色出现一丝抗拒，剑风林才叹息开口道：
　　“别怕，不笑。”
　　他抓住了不笑的手，手上因练剑而磨出的老茧多得令人发指，已经是粗糙无比，但在剑风林心中，依然还是那孩提时分，许不笑稚嫩，光滑，胖乎乎的手。
　　“不笑，以后被这样了。”风林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天赋异禀，不用勤学苦练也可以登顶这剑宫第一人，但是可偏偏你却要如同笨鸟一般笨拙地练习一步步剑势，一天有十二个时辰，你除去那两个时辰的睡觉外，便就是练剑练剑练剑……不笑，你其实不用这么辛苦啊，没人逼你，没人会赶你走……师尊当年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当年，我还不姓剑，我嘛，当年姓楚，叫楚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