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沉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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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I90-W线一路驶去，穿过一九九零年的冬夜，高大的树影倒下来，窗外光景不断流动，直到车子停在泽维尔庄园前。
已是深夜时候，惟有门廊下还余一束光亮。托尼也睡着了，身上盖着大衣，头歪向卢西恩那侧，门廊的灯光朦胧地渗入，继而笼罩着他们。
卢西恩帮托尼解开安全带，尚未摁住带扣时，突然被一把推开，托尼醒了，卢西恩超越界限的靠近使他不适。他发誓，他并非故意推开卢西恩，只是因为他俩靠得太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卢西恩颤动的呼吸，当那股气流擦过脖子，他即刻下意识地将卢西恩推开，用那种反击的力道。
卢西恩没有在意，他揉了揉被撞到的肩，随口说：“你让我以为自己在性骚扰。”
托尼不自在地笑了笑，或许他有坦露出这种无法言明的细小感觉，也或许没有。管它呢，看着卢西恩用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大门，永远是一副平静、融和的模样，使那种感觉稍纵即逝，他向上捋了把头发，然后和卢西恩一起走进沉寂的古老城堡。
没有解释。卢西恩把托尼带来了这么个地方。
他们穿过阴暗的走廊，在走廊尽头停下，托尼好整以暇地插着裤袋，又看着卢西恩掏出另一把更旧的钥匙。卧室很齐整，像随时等候着人落住，但托尼知道这不是一家复古旅馆，走廊与客厅都摆设了不少学者的用具，譬如黑板、地球仪与生物标本。
托尼得承认，今天晚上过得不如何轻松。在车上歇过的那个小觉，其实已经彻底把睡意勾扯出来。在卢西恩道了晚安并退出这间房后，托尼立刻进了浴室，温水如注倾下，他舒服地呼了口气。枕头和床被也都该死地松软，他模模糊糊地感叹，在意识全然远去前，他还想起了卢西恩，卢西恩总归有自己的去处。
屋外的寒风呼呼地吹着，昭告将有一个可怖的冬天。但无论如何，现下小斯塔克先生沉浸在十分美好的梦里，梦中他被托举上夜空，由漂浮的云絮环绕，从脸、脖子、上身到脚，无一处不自由自在地舒张。
事实上，是卢西恩用蘸药水的棉球为他擦拭伤口。
一刻也不愿安分的天性根植在斯塔克的血液里，托尼睡觉时也爱乱动，他翻转过身体，卢西恩举着镊子的手因此顿住，怕碰醒托尼。
在这夜的最后，卢西恩看见托尼露出笑容，那种通常只会出现在未启蒙孩子脸上的笑，近乎是率真、无拘无束的象征。此前，卢西恩还未曾有过如此清晰的印象，托尼·斯塔克尚且年少，极致年轻，也极致脆弱。
他轻轻地为托尼关上房门。
卢西恩从客厅找到一张长椅，将修长的腿折起，如同许多个流浪的夜晚，枕着风声，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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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查尔斯把钥匙交给卢西恩，那时绝没意料到斯塔克的儿子会出现在这座城堡，或更甚，出现在卢西恩过往的卧室里。他有些感慨。
清晨，孩子们吵吵嚷嚷地来拍查尔斯的门，说那位吉卜赛先生又来了。他们的声音载满活跃。查尔斯从不认识什么吉卜赛先生，他一下子就意识到，是卢西恩。他坐上轮椅，指使轮子慢悠悠地向客厅滑去，孩子们蹦蹦跳跳，催促他快些，他耐心地说，别急。噢，时间赠给了他这副好脾气，和衰老的面目。
查尔斯终于到了卢西恩身边，冬日阳光越过窗户，在卢西恩的金发上跳动，有胆大的孩子伸出手指，戳他清白光润、不受时间侵蚀的脸。也有人发出嘘声。卢西恩总是睡不深，他睁开眼睛，迎着晨曦光线，对面前的查尔斯眯了眯眼。
查尔斯向卢西恩笑着摇头，希望洗清自己的嫌疑。那种爱整蛊人的年纪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看样子，卢西恩会一直记得自己幼年时也曾经像那些孩子一样，喜欢打扰他睡觉。
查尔斯帮卢西恩把孩子们赶走。卢西恩说了声谢谢，他还有些迷糊，轻锤自己的太阳穴，他告诉查尔斯，他把托尼·斯塔克带来了。
“借住一个晚上。”卢西恩像在自言自语，一边俯身绑被小孩解开的鞋带。
查尔斯耸耸肩，意思是无所谓。
麻省理工学院起火不久后，他就用脑波增幅器找到了卢西恩。老实说，他现在焦头烂额，去校长室的一路上，他跟卢西恩抱怨。虽然昨晚他请卢西恩尽快来学校，但没想到卢西恩半夜就到了，还带着斯塔克的儿子。
查尔斯问：“斯塔克先生一个人呆着，没问题吧？”
卢西恩困倦地伸了个懒腰，从查尔斯的办公桌撕开一张便签纸，潦草地写上些字。查尔斯看着他折纸青蛙的举动，因为这个童年时常见的举动，低声发笑。纸青蛙一如既往地敏捷，后腿发力，便跳下了办公桌。
汉克·麦考伊博士推门进来时，恰好看到那只纸青蛙跃出窗台的景象，他惊讶地赞这只会动的纸青蛙，就像魔法一样，他说。
除了查尔斯，麦考伊和其他人以为卢西恩也是变种人。查尔斯给卢西恩介绍了门罗、萨摩斯与瓦格纳，他们都是些亲切、容易相处的人，虽然对卢西恩抱有好奇的态度，但也并未探询。
瑞文是晚些时候才到的。在查尔斯重放昨天那些抨击变种人的新闻视频时，瑞文推门而入，她把大衣挂上衣帽架，数落纽约的天气。
“可真够冷的。查尔斯，不要让学生们在外面乱跑，他们会得病。”瑞文说。
卢西恩和她许久没碰面了。以至于当瑞文回头，看见卢西恩时，她没法掩盖住自己的诧异，他们以一种客气但又不乏坦诚的态度握手，好在还有事情待着处理，不可容留更多寒暄的空间，卢西恩有些庆幸。
查尔斯对他们之间的冷淡视若无睹。他继续说起那个在麻省理工学院纵火的变种人，从CIA那里拿到的监控视频看，那个人可以制造且操控火焰。
也许是一个阿尔法级的变种人，查尔斯估测。
他们开始讨论。在这样严肃的场合，卢西恩变得内敛、害羞，他很少说话，但认真地听着，他听到埃里克的名字。麦考伊博士提到埃里克时，以提防的语气，说要在埃里克之前，先把那个变种人接到学校，不能发生更多伤亡了，公众对变种人的印象已被搅弄得很糟糕。
他们一起围着办公桌，彼此交流意见，应当怎样和华盛顿那边协商，毕竟那个变种人确实犯了罪。卢西恩为查尔斯感到高兴，他所坚持的理想，如今不只是由他独自支撑。
“我负责把那个人接到学校吧，不过最好能让我带上波比，我可不想被烧成一团灰。”萨摩斯开玩笑说。
他们之中只有瓦格纳笑了。
查尔斯说：“还是让汉克和波比去吧。我们有一项更棘手的事情。”
查尔斯抽出另一盘录像带。那是一个在操控漂浮物体的女孩，和一个身形不断闪现的男孩，都是十岁左右、本该在阳光下胡闹玩耍的年纪，却因为能力殊异，被困在了灰暗的实验室里。
查尔斯微不可察地叹气。
瑞文谨慎地重看了一遍视频，她观察那两个孩子，说：“我看不出你所说的棘手。”
查尔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那个女孩也有操控心灵的能力，要当心。”
又是一个营救计划。他们驾轻就熟地安排好分工后，就退出了校长室。其实在大部分时候，他们只是变种人孩子的老师，主要工作是教学。
卢西恩留了下来。查尔斯这回请他加入营救计划。
“我预感会有意外发生。”查尔斯有些忧心忡忡。
别太担心，卢西恩安慰他，没有跟他提起昨晚遭遇到了变种人抢劫，但也许查尔斯什么都知道，就像霍格沃兹的那位老校长。
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查尔斯勉强地笑了下。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沉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