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潮》银素有风

1、引子-光怪陆离

　　A市，蒂维纳中学开学典礼，黑零和众多学子一样抱着录取通知书，木了的坐在大厅木制的长凳上，听着校长念着千篇一律的开学致辞。一个小时后，台上的人终于合起稿件，台下的人也纷纷散去，黑零看着自己手上的班级号——高一·二班。
　　“这，这位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三班，怎么走吗？” 这个胆怯得如同猫叫一样的声音在黑零身旁响起。
　　黑零微微抬头看向声音主人，是在找她问路？同样的深蓝色制服，眼前的女生虽算不上高，但傲人的身材恰倒好处的体现了制服的美感。深咖色的高马尾，这个女孩子明明拥有着御姐身材，但这性格怎么看都是个软妹子！黑零再向上望去想看清她的模样只觉朦朦胧胧的，也说不清到底看没看清。不光是眼前的女孩儿，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感觉。
　　“三班？在一教，二楼。我在二班顺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黑零心中有些小确幸出于礼貌将眼角微微挤出一点弧度，还好早早地看了学校的班级分布图。这一切应该是梦吧!好难得做这样的梦，就算这一切是虚幻她也愿意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嗯呢，谢谢。”
　　黑零将这个女生带到门口，看着她对自己告别后，才转身走进教室坐下。黑零刚刚落座头抬正巧看着一位不苟言笑身着正装的中年女人大步向前走了进来，她手里抱着的花名册。
　　女人先是点了个人数，紧接着接拉着粗犷的嗓音铿锵有力地说道：“同学们好，很高兴你们能来到蒂维纳中学，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体育老师，任亚男。在这里我将陪你们度过一年的时光，直到分班考试结束。能进入蒂维纳我相信大家都很优秀，因为半年后的分班考试将决定你能否进入择优班，希望大家不要松懈……今天主要事项就到这里。”
　　座位已经被全部调整了一遍，黑零被安排在了靠窗的位置。起身离开余光无意间扫过窗外，靠窗的树上一只乌鸦立在上面，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黑零迅速收回目光不禁打了个寒战。当她准备细看时，乌鸦舒展身子展开翅膀向与之相反的方向飞去。
　　“你刚刚有看见，树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啊！怎么了？” 女孩茫然的回答道。黑零身旁这个女孩叫安夕，是她的同桌也是入学后第二个搭上话的人。
　　“没什么，刚刚我好像看见树上飞了个麻雀，估计眼花了，那我们一起宿舍吧！”
　　“好。”
　　走在校园里，通往宿舍的路旁种着两排满是诗意的梧桐，秋风像流浪者一样，游荡在梧桐间。路上来往的同学很多他们都步伐急促，无心留意风景。黑零漫不经心的走着，只要回想到窗外看见的乌鸦，她依旧不安。心理作用，心理作用！这里一切都只是我的梦境罢了。黑零强迫自己欣赏着路上的风景，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安慰道。
　　来到宿舍的单间，黑零先是环视了一下，才迈开步子走进去。房间风格是极简的北欧风给人静谧，温馨的感觉。她细细的整理起房间，就在转身余光再次扫过窗台的时候她差点吓了个踉跄。漆黑身体，金黄的眼眶，尖利的眼神，爪子微卷，她甚至能清楚的看清每一根羽毛泛出油亮亮的微光，那只乌鸦立在窗台一动不动，低下的脑袋上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她。黑零开始疑惑，她做的噩梦这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你，你是在找我？”黑零话还未说完，那乌鸦便虚化一般起身冲了过来，接着她在惊恐中眼见着乌鸦消失在自己的身体上，只觉一阵窒息感涌了上来，出于本能她一把撑在书桌上，终是不敌猛的一阵脱虚感倒了下去。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地下伸出的手拖拽着，要将她一起带向那无尽的深渊，难道这不是梦吗？怎么可能呢！作为A所的‘猎人’她从小被灌输的理念便是科学至上，所以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
　　就在那刹那间，黑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陌生的广场上。这里充斥着古老的欧洲建筑，广场上的人发色有深有浅，个个都是深邃面孔。人们的面庞为什么都如此清晰难道小说的狗血情节真的到发生在了她身上，她穿越了？黑零脑中迅速闪过大量词条，什么《霸道王爷爱上我》，《女相升职记》，《我的相公不是人》……但这些都无一能对上她眼前的景象。
　　黑零想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身体，接着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和记忆涌了出来，这些东西像是羁绊一样牵制着自己的思维，这些是这个身体真正的记忆，而自己只是个旁观者！短时间接受大量信息让她感觉脑子越来越沉，自己是要消失了吗？
　　‘好难过，姐姐是女巫，但姐姐没有和恶魔做过交易，姐姐用的草药是为了救人，他们为什么要抓走姐姐！’
　　这些情绪根本来不及消化，这具身体也流下了眼泪。她感觉到一个女人紧紧的抱着她站在远远的人群外，而人群中不断传来少女一阵阵凄惨的叫喊声。
　　“伊莎贝尔·让娜把帽子戴好别摘下！忘掉今天，把眼泪擦掉留在心底，被有心人看见，他们会像带走达克一样带走你。”女人带着哭腔在她耳边悄悄耳语。女孩的声音停止了，女人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牵着她离开。她不白自己为什么如此感同身受，丝毫不排斥身体里这个叫让娜的女孩。我是让娜的一部分？黑零再次肯定了这个想法，一瞬间情绪又涌了出来，她彻底迷失在让娜的情绪里。与传闻中临死前会观看的走马灯不同，黑零开始像旁观者一样看着感受着这具身体的所有动作和感受。
　　‘姐姐是女巫，但她根本不认识恶魔，既然你们那么渴望见到恶魔，那我就把真正恶魔找出来，让你们看！’
　　让娜四处打探黑魔法书，她用漫长的时间筹备起仪式的工具，在小镇上偷来的杯子，买来的蜡烛，等等。这一晚，仪式的时间终于到了。
　　破败的茅草屋里，扎着长辫黑发蓝眼的小女孩，她瘦弱的身躯穿着单薄的裙子，跪在地上专注的划着神秘的符号图案，点燃蜡烛将血液滴入杯子，念着亡灵日夜歌颂的咒语。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包围着让娜。献祭——起阵——召唤天使——召唤恶魔——让恶魔显现——束缚——契约。只要这一切结束她就成功了。
　　“是你在召唤我？ ”黑零听见一个充满魅惑和磁性的男性声音响起。而这个声音也让年仅十岁的让娜脸色瞬间苍白，她成功了？这，这就是恶魔的声音。
　　五芒星，银匕首，黑蜡烛，动物的头骨，纯金的杯中里盛满了血液，滚滚黑烟不断从中涌出，像来自地狱的手，不断的向四周蔓延，又慢慢消逝。渐渐的飞出成群的乌鸦，他们聚拢离散开缓缓绘出一个人影。汗水从她的额头低落，因为束缚失败，她这次召唤出的东西并不是七十二柱魔神中的任何一位，所以这场仪式让娜彻底失败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搏一搏。
　　“你是恶魔吗？”
　　“是。”
　　“我能和你做交易吗？”
　　“我只对有趣的东西感兴趣，比如你身体里残缺的灵魂。”
　　“我请求您，在我死后杀掉那群愚昧的人。”
　　“我可以让他们进入无边的地狱，代价是——你的灵魂成为我的私有物。契约将刻在你的灵魂上，成为你双眼下的雨泪痣，你可愿意？”
　　“我…”让娜声音颤抖，她真的要抛弃神灵吗？
　　“我，我愿意。” 让娜犹豫了片刻，却用最坚定的语气回答。让娜跪在地上，黑零感觉到乌鸦在她的脸上啄食，但这个痛楚却不是语言足以形容。
　　仪式结束，衣裳已经沾满手上的血迹。黎明前夕，让娜起身捡起一旁残破的斗篷，严严实实的把头发藏起，就这样赤脚走出门。一路的碎石扎破了她的脚底，沿路血迹停在了审判场的大门前，那是她们离开的地方。
　　广场上响起了甜美的歌声：
　　“我亲爱的姐姐达克
　　神眷顾的美貌
　　贪婪的男人将她推上审判场
　　我亲爱的妈妈罗密
　　妒恨的贵妇将她推上审判场
　　所有人都看见
　　玫瑰盛开凋零的模样
　　每个人都说
　　黑色的蜡烛在燃烧
　　愚昧的人
　　荒诞的《女巫之锤》
　　只有我知道
　　这是被神抛弃的世界
　　只有我知道
　　这是恶魔都嘲笑的地方
　　人们全都坏掉了
　　只有我知道
　　……”
　　让娜的歌声很快就吸引来了人群，黑零难以置信这些词，全都是出于一个十岁孩子的嘴里。众人围观着眼前这个看不清面孔的诡异孩子。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把斗篷放下来！”审判场的管理者走向前询问到。
　　让娜并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唱着她看见的世界，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是疯子！大家看，有谁认识这是谁家的疯子吗？”管理者感到被轻蔑，懊恼的对围观诉斥道。他快步上前一把扯下让娜的斗篷，黝黑的头发散落下来。
　　片刻的宁静后，人们诧异的惊呼道: “她被魔附体了！”
　　一个落魄的贵族走出来分析道：“你们看这个小女孩的衣裳，这是女巫该有的头发，你们看她的脸上的图案，她诋毁神明肯定是恶魔教唆的，她一定是女巫我们应该对她进行审判!”话音刚落，就群起一阵呼喊，叫嚷着要烧死她。让娜并没有被审判而是直接被架上审判场的火刑台，来围观的男人很多，他们都举着火把，眼里不光影射出他们手上火把的火焰，还心有里熊熊燃烧的□□。
　　“大家快看，看她如此镇定面不改色，一定是被恶魔附体。烧死她，烧死恶魔。”
　　让娜□□的身躯被绑在十字架上，但她继续歌唱着。黑零就这样感受着这具身体经历的一切，她又感觉是自己在歌唱，依旧是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瞳孔逐渐暗淡，声音渐渐停止了，她死掉了吗？
　　黑零感受到让娜最后的情绪，让她几乎崩溃——‘这个世界坏掉了，我错了吗？’
　　不断积压的云层就像让娜无声的呐喊，黑零依旧能看见下面欢呼的人群。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当初只能在教科书里看见的“猎杀魔女”。这时审判场内下起了诡异的大雨，燃烧的火堆熄灭了，但凡沾染到雨水的地方都燃起了绿色的火焰，人们开始□□呼喊，终是无用，□□直接被撕裂眼前场景宛若人间炼狱。
　　一只乌鸦飞落在捆绑让娜的十字架上，凝视着一切。
　　黑零脑子再次空白，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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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中世纪的那个灭绝人性的猎巫风中，欧洲男人们对女性的兽行更是到了登峰造极。
那些道貌岸然的卫道士们把“女巫”说成是邪恶、□□的人，喜欢赤身裸体地聚会、骑着扫帚飞来飞去、和魔鬼□□……并以此作为他们虐杀“女巫”的借口。
公元395——1500年，在欧洲是被称为黑暗的中世纪。西罗马帝国灭亡后，欧洲大陆上的新兴国家长年混战，使得中世纪欧洲生产力发展相当缓慢。
而且宗教对人民各种各样的迫害更是登峰造极。在15至18世纪的欧洲，甚至还一度兴起“猎杀女巫”(witch hunting)的风潮，在整整三个世纪内，有大约十万名“女巫”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