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漫中的探险家》清觉

202、克里-拉的一天

　　因为这里同样是所有克里人的朝圣地，外敌进不来的情况下，克里人怎么可能会对本土的精神和政治领袖发起攻击？在哈拉星，至高智慧近乎于神，整个克里帝国都在它的监控之下，纵有那样的谋逆之人又如何，根本逃不过它的眼线。

　　星球之外，防御网层层相叠，密不透风；星球之内，至高智慧无处不在，全见全知！

　　这总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然后这一天，导弹直接出现在了城市上空几百米的地方。密密麻麻如虫群过境，看的人忍不住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随着第一颗炸弹的落下，如利剑穿云的通天塔轰然倒塌。零星几个克里人在看到通天塔倒塌时，都忙不迭地按下了防护衣上的短途定点跃迁纽，先逃到克里-拉的范围之外再说。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天际，至高智慧那冷漠的声音出现在克里-拉的每一面屏显壁上：“克里-拉遭到未知袭击，30秒后启动强制撤离，请居民们严格遵守战时协议，有序撤离，撤离方案编号：30547，撤离方案编号：30547……”

　　黑金色的建筑内部，克里男子卡·埃尔嘴里喃喃地开口道：“撤离撤离撤离，也不知有多怕死？老子好不容易立了功定居克里-拉，屁股都没坐热你就让我走……30547，我靠，30547，轻装简行，这可是我的所有家当啊，这要是炸了……”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手边的行囊。

　　不经意间，卡·埃尔眼角的余光瞥到窗外的景象，半空里忽然出现一个硕大的圆形孔洞，数不清的穿星弹从中冒出，跟下饺子似的往下落。其中一颗，已经砸落在克里帝国那标志性的高塔上去了。

　　高塔轰然坠落，穿星弹却没有立刻炸开，而是深深穿透地表，直到扎入整座城市的地基深处才发生爆炸。

　　克里-拉的地底之下同样密布着蛛网式的军工建筑，从地层深处的炸裂直接使这些建筑发生了轰塌。地底牵连地面，地面又压垮了地底，连片的建筑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栋接着一栋地倒塌下陷。

　　至高智慧的传讯还在耳边不断回响，其他的穿星弹已经即将落地。卡·埃尔一时之间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他哆嗦着伸手点下了手腕上的跃迁准备按钮，行囊，命都没了，还要行囊干什么？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无数的克里-拉居民身上，他们想不到这一切会发生在克里-拉，克里帝国的首府。

　　长久以来，只有他们给别的星球带去死亡和毁灭的阴影，几曾有对手胆敢这样入侵克里帝国？这末日般的场景，在他们的星际舰队上每隔几年就会上演一次，到也不稀奇，只不过这一次角色出现了转换，遭到攻击的人，变成了他们自己而已！

　　不久之后，克卫47，30547号撤离协议指定的临时撤离跃迁点，已经挤满了克里-拉的居民。

　　这是一颗荒芜的星球，有氧气，没有水源，气温合适。这样的星球注定不适合作为定居点。因此，克里帝国在开采完星球上的资源之后，就将它改造成了一个临时落脚点，当作撤离中转站。像这样的中转站，大麦哲伦星系里面还有很多，虽然几乎从未用到过。

　　如今，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和卡·埃尔一样临时撤离的人群足足有数亿之多，那铺天盖地的导弹雨，虽然将整个克里-拉炸得七零八落，但真正的人员伤亡，却几近于零。这得归功于克里帝国那强烈的危机意识。

　　至高智慧在公告了几遍撤离通知之后，就强制对所有克里-拉的居民启动了撤离协议。至高智慧对整个克里-拉的掌控滴水不漏，每一个克里-拉的居民都带有反向回馈式手环，这既方便至高智慧时刻监控城市，也方便突发状况下至高智慧能强行启动应急方案。

　　得益于此，现在的克卫47上面，不但聚集了像卡·埃尔一样的主动撤离者，还聚集着一大批没来得及自主撤离的克里居民。

　　人群里，一个浑身光洁溜溜的捂裆男子见到卡·埃尔，忍不住开心地叫道：“嘿嘿，埃尔，这里，我在这里……”

　　卡·埃尔假装没听到，开玩笑，科索洛，别让人知道我认识你这个二货，咱丢不起这个人。

　　科索洛见他不理自己，不由得急了，赶忙抬起手在人群中挥舞：“埃尔，埃尔，卡·埃尔，窝在这这里啊……”

　　他这一挥手，身前顿时空门大开，惹得一群人都忍不住对着他指指点点，

　　“那不是帝国军校的科索洛学长吗？他不是去E-87出任务了吗？”
　　“听说在E-87立了大功，回来参加授勋仪式的，估计也和其他人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至高智慧强制撤离了……”
　　“厉害啊，真不愧是科索洛学长！不过话说这样的学长，以前还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呢，一蹦一跳，摇头晃脑的……”
　　“是呀是呀，哎，他是在叫卡·埃尔学长吗？听说他们以前上学的时候关系好得不得了……”
　　……

　　卡·埃尔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处在了爆发的边缘。他强行压下一口老血，不声不响地靠近了科索洛，低下声音对他说：“你怎么回事？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科索洛可怜巴巴地说：“我在洗澡啊，忽然就被至高智慧传送了……借我件衣服呗……”

　　卡·埃尔叹了口气，解下了外套丢给他。科索洛顺势将外套围在腰间：“现在要怎么办？”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要是克里-拉被毁了，我们之前这两年就算白干了，不过那也比丢了性命的好……”

　　科索洛的脸上也结着愁云，作为帝国军校最杰出的双子星，他和卡·埃尔相识已久。从上学时的争夺第一学员之位，到毕业后的相互较劲。这两年来毁灭在他俩手上的星球已经超过十指之数，被他们灭绝的文明种族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从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妥！那些低等族群，不过是他们向上攀爬的垫脚石罢了。在克里帝国，人人有机会出人头地，人人都向往这条用尸骨铺就的通天道路，这样的传统，已经延续了近万年。而他们，也只是其中较为突出的一员而已。

　　由于远超其他星系的科技水平，以往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即便任务完不成，也至少可以保证性命无忧。可如今，当这样的遭遇真正降临到他们自己头上时，他们却忍不住迷茫了，从来如此，便对吗？

　　科索洛从未如此狼狈过，但放在这茫茫过亿的撤离人群中，他的窘迫不值一提。和他一样衣不蔽体，或者说行止更为不雅的大有人在。有人低声啜泣，有人惶恐不安，有人凝神戒备，有人满脸蒙圈……

　　“谁能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是谁胆敢入侵克里帝国……”
　　“不知道，我看那个导弹是星际舰队的穿星弹，那是我们克里帝国的武器，难道有人叛变了？”
　　“谁知道呢，等至高智慧的通知吧，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也许吧……”

　　……

　　空天母舰上，所有人看着陷落的克里-拉，都后怕不已，这导弹的威力，比他们预料的要大得多，光一颗，就将整个克里-拉炸得面目全非。真不敢想象要是落在地球上会怎么样……

　　“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这得死多少人啊，那些无辜的……”美队微微皱眉，喃喃问道。

　　贾洛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作为新世纪的三好公民，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律法洁癖，违法犯罪的事情，即便法律不追究，他也不愿去沾染。光是那被他轰成肉渣的忍者，就令他做了足足两个月的心理建设。从那以后他参与的时间虽然不少，但真正亲手杀死的人，还真一个也没有。

　　现在，一整个城市在他手下坍塌，数不清的生命因他消逝，这要他如何睡得着觉？

　　他幽怨地扫了队长一眼，你不提醒我多好？

　　倒是尼克·弗瑞忍不住开口给他解围：“队长，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想想看，这些炸弹如果落在地球上……”

　　美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只不过心里有些于心不忍罢了。再说贾洛好歹解决了这么严重的危机，自己还说这种话也确实不合时宜，因此也开口道歉：“我很抱歉，这并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他们……”

　　说完，他转头瞥了一眼勇·罗格。

　　勇·罗格此刻整个人都瘫倒在了甲板上，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完了，全完了，克里-拉毁了，我死定了，死定了……”

　　队长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又不是你丢的导弹，你怕什么？”

　　“你不懂，指控者只是负责投弹这个动作，导弹的坐标却是我设定的。他肯定会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我身上，我……”

　　活该，叫你害我沾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贾洛鄙夷地腹诽道。

　　“不，没死人！”古一见贾洛那一脸纠结的样子，也忍不住有些失笑，“导弹落下去的那一刻，有人将他们传送走了。”

　　这样吗？贾洛的心里总算稍稍好过了一些，下次这种活儿还是交给别人吧，他这心里不够强大，还真有点受不了。但不等他稍稍调整情绪，就又听古一开口道：

　　“但你可得做好心里准备，你以后可能会遇到那些维度魔神，维度魔神寄身于整个维度中空间，空间不灭，魔神不死。如果你有那个力量毁灭一个维度杀死维度魔神，但这也会让你染上那个维度亿万生灵的鲜血，你会怎么做？”

　　贾洛呆呆站立在甲板之上，怎么做？怎么做？他也不知道啊，难道他真的要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吗？可不那样的话，谁来怜悯地球上的亿万生灵？

　　古一静静地看着他陷入沉思，心里却在暗暗点头，她希望在她死后能有人替他把守多元宇宙的大门，好让她的接班人能有足够多的时间成长，但同样也不希望贾洛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杀人机器，此刻他的犹豫正好证明了他心中的一片赤诚仍在。

　　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需要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