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我只想通关这个游戏》高堡尤比克

32、常樱香木其三

　　比起我曾经遇到过的上弦鬼童磨来说，他的老板无惨没有那么变态，但其暴虐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手下珠世小姐姐对这个老板不太满意，工作态度也不好。
　　我为什么会发现呢，因为珠世想杀我。
　　她对我的伤口做了手脚，如果我是普通人，也许就会在几天内因为伤重不治死掉——能发现这个需要感谢蝴蝶屋的急救培训课程。
　　珠世在暗地里给无惨使绊子。
　　我现在对无惨来说还算重要，毕竟他渴求龙胤，而身为被带在他身边的亲近部下的珠世，居然暗搓搓地搞死我，这证明珠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柔顺。
　　如果可以，我觉得死遁也不错，但我身上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硬是将我续了回来，我坚强地存活了半个月。
　　珠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这是我被抓走的第十四天。
　　无惨盘腿坐在软垫上，他穿着精细绉绸制成的黑色水干，面前摆了一只盛有堆成小山样的米的漆木盘。
　　无惨拈起一粒眯着眼打量。
　　珠世跪在地上，腿部无法动弹的我像个人偶一样被摆在她身边。
　　无惨当时几次挤压加上珠世的黑手，我的“内伤”还远远没有痊愈，平时饮食解手都要珠世帮忙，说不定她也是因为这个才想让我快点升天。
　　“米粒中蕴含的力量，和她血液中的力量相似。”珠世垂着眼睫道，“请无惨大人饮下杯中之物。”
　　漆木盘旁有一个贴着金箔的小茶杯，里面是我的血。
　　无惨喝下血液，他的嘴唇被染得艳丽非常。
　　“是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这就是龙胤吗？原来不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啊，继国雪奈。”无惨勾起唇冷冷一笑。
　　我轻轻翻了个白眼，无惨的表情顿时阴沉下来，他掐住我的脖子。
　　“你胆子不小。”
　　我：“还成吧。”
　　“咔嚓。”我快好的右手又被他拧断了。
　　我的额角沁出冷汗，可没叫出声。
　　无惨没等到我的惨叫，拎着我的脖子，手越来越紧。
　　他饶有趣味地看我咬牙坚持的样子，狭长的眼角挑出一个恶意的弧度。
　　“巫女大人，这样下去会死哦，你求求我我就放了你。”
　　“但……是……我拒绝……”我握住他的手腕，朝他露出一个难看又充满挑衅意味的笑。
　　就在我要完全缺氧失去意识的时候，无惨把我丢到了地上，面上露出无趣的神情。
　　“无惨大人。”珠世说，“您现在应该可以感觉到，’龙胤’消失了。”
　　无惨的眼中闪过惊讶，他的目光从自己的手腕回落到我身上。
　　“你搞的鬼？”他眼里明晃晃地刻着这几个字。
　　我垂下眼睫，干我屁事。
　　龙胤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准确地说，它应该只能通过“游戏”所规定的方式转移，如变若之子的“米”，
　　和龙胤之子的“契约”。
　　珠世也说了类似意思的话，大致是，“米”只对人类起作用，鬼能通过血液摄取龙胤的力量，但是如果只服下我的血肉，力量会很快消散。
　　——结论就是无惨没有办法得到龙胤。
　　无惨拂袖将盛有米的盘子翻倒在地，他声线紧绷，“珠世，这就是你研究的结果？”
　　珠世的身子伏下去，额头紧紧贴着榻榻米。
　　“无惨大人，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女人的面庞忽然扭曲了，显得极为痛苦，豆大的冷汗从她额角渗出。
　　“我不需要废物，珠世。”无惨冷漠地说。
　　珠世纤细的手指因为疼痛扣进榻榻米，她跪在地上，无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发觉她眸中明灭了一瞬仇恨的光。
　　“请饶恕我，如果有更多的时间，我一定能找出龙胤的秘密。”她细细柔柔的声音充满了乞求，可怜极了。
　　无惨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停止了对珠世的折磨，珠世轻呼一口气。
　　虐待完手下的无惨见我缓过气儿来了，复又走到我身边。
　　他白得像骨头的手指一点点滑过我的脸颊，那里曾经被木屑蹭破的伤口已经完好，因为此身为变若之子的缘故连一丝疤痕也未留下。
　　“巫女，你的龙神现在在哪里呢？”他问。
　　怎么，这家伙要和我探讨神学哲理吗？
　　我仰着头，垂眸用深沉的语气说：“在我心里，我在哪里，龙神便在哪里。”
　　无惨呵呵一笑，他虽然容貌精致，但笑起来让人胆战心惊。
　　果然，下一刻，我被他丢出去撞在墙上。
　　“神是不存在的。”他的话里带着一点微妙的愠怒。
　　我的头被摔晕了，我支起上半身，揉揉额角，头铁地反驳，“那你能证明神是不存在的吗？你有证据吗？”
　　“我还在这里，你还在我手上，不就证明了这一点？”无惨似乎对这个反驳很满意，他扫了一眼我的右手，对珠世说，“别让她死了。”
　　“是。”珠世柔顺地回答。

　　牛车在路上缓慢地行驶着，初夏的星光漫天，田野间泛着荧光。
　　珠世正带着我前往另一个据点。
　　无惨不在。他对龙胤的期待值下降，自己离开去做别的坏事了。
　　——不然他还能做什么好事吗。
　　我与珠世在牛车里面对面坐着，她还是温温柔柔的，但我觉得她对我的杀意越发重了，我身上凉飕飕的。
　　珠世才不想让无惨得到龙胤，变得更强大呢——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了这点。
　　或许是因为无惨的控制，她没办法干脆扭断我的脖子，所以才在我的伤口上做小手段，但没派上用场，也让她更加确定我身上确实有不同寻常之处。
　　我掀开车帘透气，夜间的空气涌进我的肺部，力量随着呼吸慢慢地积累。
　　——在外面驾车的有两只鬼，加上珠世一共三只。
　　逃跑有点难，特别是在我的手骨折的情况下。
　　“继国小姐，你身上还有伤，最好不要乱动。”珠世说。
　　“好吧。”我坐回来。
　　“你和我之前见到的人不太一样呢，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她忽然有了谈兴，开口。
　　牛车内点着一豆灯火，昏昏暗暗地映着珠世的脸。
　　“你想杀我吗？”我直接地问。
　　珠世愣了一下，唇边浮起柔和的笑意，“请你放心，你对无惨大人很重要，我可不敢吃你。”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说起来，我一直被关在房间里，没亲眼见过他们吃人。
　　虽说珠世是鬼，但她吃人的样子真是想象不出来啊……她这段时间完全就是个谨慎温柔的医师，几乎要让我忘了她是鬼这件事。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得见牛车的轱辘声，然后珠世垂下眼睫：“你看起来不怕死。”
　　“俗话说，人早晚都有一死。”我幽幽地说，“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珠世看我像看着不懂事的小孩，叹了口气，“生命总是可贵的，继国小姐还是个孩子呢，只有小孩才说这些话。”
　　——她在透过我看着谁呢？她看起来那样难过。
　　“那珠世小姐是为了永生不死才成为鬼的吗？”我问。
　　阴霾漫上珠世的面容，她轻轻说了句“不是”。
　　“继国小姐想变成鬼吗？”
　　“当然不想了。”我立刻回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珠世在听到我的回答后微微地笑起来。
　　“永生，也许是诅咒也说不定。”我撑着下巴，“活在世上就会伤害别的生命，鬼会吃人，人也会吃食物，豹子会捕猎羚羊，鸟雀会吃虫子，只是’活着’本身便是剥削。而既然剥削了别人，也必然会受到与之相对应的惩罚。对于永生者来说，更是如此。”
　　那是我一直担心的事——龙胤的真相——游戏中，“龙胤”根本不是什么神圣的东西，被主角以“扭曲之物”称之。其本质其实是吸取他人的生命力用以丰盈自身。在游戏里，如果玩家死去太多次，玩家身边的NPC就会患上一种名叫“龙咳”的疾病。
　　所以我不敢死太多次。
　　“……不愧是龙神的巫女。”珠世的眉尖微微蹙起，她又摇着头轻叹了一句，“可惜……”
　　可惜无惨还没有遭到报应的迹象。
　　无法偿还、足以填满海域的鲜红罪孽，什么时候才能回报到他身上呢？珠世小姐像在静静地发问。
　　车里的空气变得十分沉重，不过我现在十足确定珠世对无惨没有多忠诚，所以她大概算友方阵营？虽然她似乎没放弃杀我……
　　我最后问了她一个我很在意的问题。
　　“珠世小姐，你也尝过我的血吧，所以是什么味道呢？”之前童磨说“小雪闻起来甜甜的”。我不信！说不定是他在耍我，而且那个说法太恶心了。
　　没想到我会问自己吃起来的味道，珠世掩唇一笑，“嗯……继国小姐尝起来倒像是我人类时吃过的红豆点心，这么说起来是甜味的。”
　　“什么嘛……”原来童磨没骗我……

　　经过一晚上的赶路，我们转移到了另一个地点，同样是豪丽的武士宅邸。无惨也是不亏待自己的。
　　珠世对龙胤的研究仍继续，她说我身上的生生不息的力量同鬼的有些类似，但并没有鬼那种几分钟就长出身体的强大生命力，同时也没有鬼不能直面阳光的弱点。
　　我的伤势却没有见到明显好转，因为隔三差五无惨会来把我打一顿。
　　——我觉得他有病，他知道我每次说话会故意呛他，召唤珠世去汇报情况的时候还都叫珠世带上我。
　　不过我的头也是铁，手被打断那么多次，始终是铁骨铮铮，一条好汉。
　　今天再次被打飞。
　　身下是翻倒的金箔牡丹屏风，色彩浓艳，冰凉的金线与丝绢刺得我一抖。
　　“跟路边的野狗一样，真难看。”无惨嘲笑我。
　　我吸了口气，减缓身上的疼痛，抬头时在无惨面前摆出风轻云淡的表情，整了整衣摆端坐，沉默地回应他。
　　他最见不得我这个“我是神的代言人，你们都是凡人”的样子，就算我不说话，他自己都能气成河豚。
　　无惨是真的很容易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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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惨：我好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