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年少》寻游

13、重霄深处03

　　[05]

　　本来，周期南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是曲崇霄不按常理出牌，当这一层窗户纸被捅破，周期南无处遁形。

　　他没有问曲崇霄怎么知道，也没能理直气壮地回他：“对，我就喜欢你，怎么着？”

　　因为后面的对话还没来得及发生，一阵脆响突兀地打破了沉默，好像是碗碟摔了，紧接着是曲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大黄！你又偷吃！给我出去！”

　　周期南茫然地眨眨眼睛，曲崇霄淡淡地解释：“就是那只爱在我床头睡觉的猫，叫大黄。”

　　多亏了这只猫，周期南松了口气，把魔方丢给曲崇霄：“我先走了，下次见。”

　　曲崇霄将他送出胡同，周期南开了一辆共享单车，曲崇霄忽地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周老师，您可千万别喜欢我。”

　　周期南刚扫完二维码，僵直着身体背对着他。

　　他面上无波，心里却已经有浪涛翻滚，像海水拍打着礁石。他几乎可以看见这场盛大又孤独的独角戏刚被揭穿，就要狼狈地落幕。

　　他转过身，不动声色地观察曲崇霄的表情。

　　“怎么，你是什么皇亲国戚不成，一般人够不着？”

　　“是我够不着周老师。”曲崇霄说。

　　“你怎么就够不着了？”周期南走近一步，“我就在这儿。”

　　曲崇霄说：“周老师，去喜欢更好的人吧。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好好一个情人节，周期南就这么莫名其妙失恋了。

　　到了第二周两人约好的上课时间，周期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直到曲崇霄发消息问：“周老师，你如果不想来就不用来了。”

　　周期南气坏了，他不想？明明是曲崇霄正儿八经地拒绝了他，让他没有再跟他见面的勇气。

　　他气冲冲地回：“你还想让我来吗？”

　　“这叫什么话，我又不是给不起钱。家里等你。”

　　一句“家里等你”就足够把周期南击得七荤八素。

　　周期南没有回复，不能总是曲崇霄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也要晾着他。

　　结果一下课回办公室，他发现曲崇霄又在那个角落的位置坐着等他。

　　要不周期南说自个没出息呢？人都摆明面上跟他说“你别喜欢我”了，他还是巴巴地去了人家里。

　　周期南还是坐在后座，半路下起了暴雨，雷声轰鸣，电闪如白昼。

　　两个人都湿淋淋的，曲奶奶心疼得不行，赶忙让曲崇霄带人换衣服，她去煮汤。

　　曲崇霄洗好澡出来，换周期南去洗。隔着卫生间的门，他听见曲奶奶敲门给他们送汤。

　　曲奶奶走后，曲崇霄无奈地笑：“我怎么感觉你才是亲孙子啊？”

　　周期南回了一句：“你才孙子。”

　　周期南洗完出来，曲崇霄正坐在沙发椅上开着电脑打游戏，头也没回地嘱咐他：“把汤喝了。”

　　周期南不玩游戏，也看不懂他的游戏界面。他很不自在，在曲崇霄的房间，穿着曲崇霄的衣服，他紧张得手心冒汗。

　　曲崇霄打了个喷嚏，周期南皱眉，放下手里的汤走过去，手贴着他的额头，“是不是冻着了？”

　　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曲崇霄在他手心摸了摸，“都出冷汗了。你是紧张还是冷？”

　　周期南挣了一下，又被曲崇霄握紧。

　　“周老师，生气了？”

　　“……生什么气？”

　　“嗯……”曲崇霄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我不该说你是孙子。”

　　周期南抽出手，“曲崇霄，你大可以拒绝我第二次。”

　　他弯下腰，对上曲崇霄的眼睛，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扑在他的眼睫。

　　曲崇霄眯了下眼，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周老师？”

　　曲崇霄想，他不该取笑周期南胆小的。当年跟他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小组长，胆子果真变大了。

　　他知道周期南喜欢他，就算没有被他人点破，他也多少能感觉到一点。不管是他偷偷帮他写作业，小心翼翼的谨慎，还是跟他说教时想大声又不敢的絮絮叨叨的模样。

　　他原本不放在心上，后来知道周期南为他说话，他多少还是有点被打动了。

　　但是他也说了那样的话拒绝他。

　　周老师白净又斯文，有知识有学历，而他连高中文凭都没拿到，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修车的。

　　如他所说，是他够不着周老师。

　　可是现在，曲崇霄很清楚，他并不想拒绝他。

　　[06]

　　周期南定定地望进他的眼睛。他想，自己大概是被雨淋得脑子发懵了，此刻他大脑的神经统统停止运转一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他又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做些什么。

　　“我说，你可以拒绝我第二次。”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上周，你让我不要喜欢你。”

　　“第二次呢？”

　　周期南的胸口有了大的起伏，他紧张，又异常地坚定。

　　“是现在。”

　　他越靠越近，两个人的呼吸紧密交缠，曲崇霄没有任何动作，而周期南似乎在等待着他推开他，又期待他不要推开。

　　周期南的嘴唇很凉，他刚碰上曲崇霄，连动也不敢动，曲崇霄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周老师，等一会儿。”

　　周期南猛地直起腰，如梦初醒一般惊惶地看着他，脸一阵红一阵白。很显然，这就是第二次拒绝。

　　他往后退了几步，被曲崇霄抓住。

　　曲崇霄摘下耳机，另一只手握着鼠标点了几下，然后把周期南拉近，仰着脸说：“可以继续了。”

　　周期南愣了。

　　见他没反应，曲崇霄站起来，面对着他。“要我主动？”

　　曲崇霄不像周期南，接吻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贴着不敢动，他毫不犹豫地噙着周期南的唇瓣，与他唇齿相接。

　　周老师的嘴唇还是很凉，但是很快就热了起来。

　　他抵着周期南的额头，周期南现在不是一阵红一阵白了，整个人都是红的。曲崇霄说：“好消息和坏消息，想听哪个？”

　　周期南还沉浸在半惊半喜的甜蜜中，喘着气说：“坏消息。”

　　“刚才跟大杨二张他们打游戏，是开着麦的。”

　　？？？

　　周期南脸唰得白了。

　　“他们，他们，他们都听见了？”

　　曲崇霄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刚不是不让你亲，我得先把麦关了。”

　　“好，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他们免费听了一场戏，大杨说不计较我挂机坑他们了。”

　　周期南：这是哪门子的好消息？！！

　　见他吓得不行，曲崇霄揉揉他的头发：“没关系，早晚我要带你给他们认识的。”

　　周期南话都说不利索，哭丧着脸：“认识什么啊？我再也不去你店里了。”

　　曲崇霄说：“认识一下，店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