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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钓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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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鸡啼叫三声,庄素兮屋子里亮起昏黄灯光,她洗净手脸,拧了一条毛巾认真擦拭过,从抽屉里拿出珍藏了许久的雪花膏,用指腹沾着涂抹了一遍,又用熄灭的火柴棒,凑合着将双眉描画,使细细弯弯黛青色柳眉越发妩媚。
庄素兮对着铜镜,微微勾动粉红色唇瓣,桃花眸子盈盈如水,蕴含点点波光,眼神偏又纯粹无辜,像是懵懵懂懂,不知世事的单纯幼子。
等等,还不够……
庄素兮稍微低下头,视线从长如鸦羽的双睫间,轻轻柔柔地探出来,比小鹿还要清澈惑人,仿佛在全身心地仰慕着什么人,不惜付与全部信任。
唔,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这些天庄素兮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关起门来练习言行举止,一颦一笑都有意往低龄化靠拢,俨然一个漂亮萝莉。
吃饭的时候,平时对庄素兮关注最多的季荷花有些怔愣,将信将疑地问道:“妮子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听到这话,徐小草将庄素兮扫视了一圈,打趣道:“感觉兮丫头越长越年轻似的,十七八岁的人了,看起来还跟个十三四的毛丫头一样。”
季荷花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不过她惯会护短的,自己说庄素兮可以,当着旁人的面却忍不住维护,并有些自得地说道:“还不是老娘我条件好,兮兮才长得乖巧可人,皮肤也嫩过剥壳鸡蛋。”
庄素兮捧场地说道:“是是是,我跟妈年轻时候比,肯定差远了。”
距离上次意外撞见张文凯,并同他有过短暂交谈那次,已经过去十来天了,庄素兮见过村里人钓鱼,知道越是想要鱼儿上钩,就越是不能着急,必须沉得住气,一点点抛出诱饵,等鱼儿咬钩之后,就再难逃脱了。
现在,庄素兮就在以自身为鱼饵,慢慢往张文凯骨子里不受控制的变态基因上,添加筹码。
得益于后世各类信息的普及化,以及网络资源的广泛应用,庄素兮也曾特意了解过这类犯罪人群,知道他们看似斯文正经的皮囊下,藏着怎样肮脏龌龊的喜好,正好可以利用自己外貌,给张文凯下钩子。
说来也是无奈,庄素兮知道张文凯以后肯定会犯下滔天罪行,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将张文凯提前绳之以法。
可要让庄素兮按兵不动,等着张文凯去荼毒庄甜甜,或是任素秋等几个女学生,庄素兮又觉得于心不忍,道德感上也觉得难以接受。
思来想去,一个大胆的主意在庄素兮脑海中渐渐成形,既然张文凯还处于蛰伏阶段,那就将刀子主动递到他手里,给这个衣冠禽兽创造犯罪环境,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他的真实面目,从而将张文凯死死关进牢笼里。
如今这个年代,民风淳朴善良,大家对犯罪的容忍度也特别低,若是张文凯能够因作风问题被处罚,并计入档案,那他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小心提防着,大大降低二次作恶的几率。
单调无聊的岗位培训终于告一段落,张文凯一边收拾笔记,一边习惯性地往窗外大门处瞟去,幽冷的双眸之中,藏着一种猛兽对于猎物的势在必得。
那个美丽姣好的姑娘,很久都没出现了。
难道,她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还真是可惜啊……
张文凯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么精致灵动的女孩子,实在是不可多得,原本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玩物,能够拢在掌心雕琢许久,打发寂寞无趣的光阴。
煮熟的鸭子,竟然被她逃掉了……
或许,他应该扩大范围,再向周围住户隐晦地打探一番,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女孩呢,毕竟,这么优秀而出色的小宠物,若是不能收为己用,岂非暴殄天物?
张文凯夹着课本往外走,正犹豫着是否要展开心中计划,一抹活泼娇俏的浅草绿色跃入眼底,像是一捧清凌凌的山泉水,瞬间冲散夏日烦闷燥热,扑面而来的清爽之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文凯的笑意越发真挚了,他缓步走过去,亲切自然地招呼道:“是你?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吗?”
经过一顿时间的心态调整,庄素兮已经能够神色如常地同张文凯对话,她抿嘴浅笑,属于少女的无尽羞涩腼腆展露无遗,声音柔柔地说道:“妈说我晒黑了,让我在家歇两天呢。”
仿佛有一根毛绒绒的狗尾草从心尖拂过,撩得张文凯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痒了起来,浑身燥热,气血上涌。
他假意托了下眼镜框,遮住双眼之中蠢蠢欲动的疯狂,从口袋里掏出一方蓝底白纹的帕子,递给庄素兮道:“天气确实太热了,快擦擦汗吧。”
庄素兮心里几欲作呕,面上却捻着衣角,扭扭捏捏地说道:“不用了,还剩几根发带、发绳,卖完我就走了。”
张文凯铁了心要扮谦谦君子,闻言怎能不为所动?连忙说道:“还剩多少?不如我全买了吧?”
一丝狡黠从桃花眼中闪过,庄素兮推辞道:“这多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再说,你一个男同志,买发带发绳做什么呢?”
张文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再转卖给女同志们,你手艺这么精巧,说不定我还能反手赚一大笔呢。”
听听,知情识趣,谈吐具有涵养,还带着点小幽默,难怪能蒙骗得那么多无知少女飞蛾扑火,闭着眼睛跳入火坑了。
庄素兮无声冷笑,要的就是这句话。既然你打定主意在我眼前挣面子,我也不必心慈手软。
她掀开竹篮上的布,笑吟吟地说道:“还有八根发带,六个发绳,算你便宜一点,一共五块钱好了。”
怎么还有这么多?
五块钱?!
那可是他好几天的生活费了!
张文凯面有难色,不等他说出什么借口,庄素兮就娇怯怯地说道:“哎呀,是不是太多了,你没有这么多钱?那么,方才的提议还是作废吧。”
她这般以进为退,张文凯这个另有所图的人,怎么可能厚着脸皮出尔反尔,自然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勉强维持风度道:“不……不会,五块钱我还是能掏出来的。”
庄素兮这回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地说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呕……
张文凯听得心中熨帖极了,他揣着满满两个衣兜的发饰,暗暗想道:就当是前期投资了,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些女同事谈对象时,都嫌弃对方抠抠搜搜的,这个人间尤物,只怕对男人的期许会能高,可不能在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上引起反感情绪……
果然,当他再次询问姓名时,女孩虽然有些客气疏离,但较之前一次对陌生人的防备,已经大有改善,能用五块钱换一个良好印象,成为进一步深交的引子,这钱花得值。
“素兮?这名字真好听,意头也好,是有大学问的。”张文凯恭维了一句,不过,这句话里倒也有几分真心,他实在没有预料到,一个普通农村姑娘竟然会有这般雅致的称呼。
庄素兮只道:“妈怀我时,请一个老先生帮忙起的,原本连男孩名字也准备了几个,到底没有用上。”
两人在树荫下交谈了半小时,眼看着再不离开去吃饭,就赶不及下午的培训会议了,张文凯就同庄素兮告别。
望着张文凯渐行渐远的身影,庄素兮笑意如潮水般褪去,冷冰冰地骂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该!”
这种人渣的钱,不坑白不坑。
庄素兮回家后,看到季荷花正坐在门口的砖块上面,跟左邻右舍聊得热火朝天,难舍难分,她住脚听了几句,却原来是庄富贵被葛红红两口子关在家里,狠狠教训了一顿,让他以后擦亮眼睛,收收心,别再白日做梦了。
既然能当上村长,庄老三做思想工作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他跟儿子掰开了揉碎了,嘀嘀咕咕了两三天,再加上暴躁老妈葛红红的棍棒教育,庄富贵态度明显有些软化,缓和了同父母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
另一个,最近时真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有其他考量,不大乐意同庄富贵来往,连带着对庄老三也是能躲就躲。
少年情怀总是诗。
庄富贵热血方刚,心思简单,周围接触到的大多是有宗族血缘的同村人,又见四个女知青同志中,时真在人物方面更胜一筹,庄富贵难免会生出暧昧情愫。
所幸,现在及时止损,庄富贵历经一次打击,也总算认清楚自己同时真之间的差距,晓得对方不可能一辈子蜗居小山村,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终于有低头的趋势。
就像葛红红说得那样,若是能得一个城里媳妇,谁不愿意?但对方又不是个好相与的,怕就怕他们攀不上这个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