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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科克沃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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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居客厅有一个神奇的钟,上面有9根金针,针上刻着韦斯莱家每个人的名字,钟面上没有数字,原本应当标有1到12的地方,写着每位家庭成员可能会在的地点,包括“家”、“学校”、“上班”、“医院”、“监狱”、“魁地奇”等。
普通钟面十二点之处,用鲜红色字体警示着“致命危险”,在伏地魔和麾下食死徒集团高调肆虐期间,钟上的指针往往全指着这方向。
打从第一眼看到韦斯莱家的钟,救世主就曾透露对它的喜爱与兴趣,然而自从弗雷在霍格沃茨决战中不幸殒命,韦斯莱太太就将钟从牆面收起,再也没拿出来过。
直到几年前韦斯莱家大扫除,他才找到机会拜託罗恩,弄来这觊觎已久的钟,打算结合活点地图的概念,研发属于自己的版本。
韦斯莱家的钟源自于血脉之间的羁绊,活点地图建立在地缘关係的基础上,魔法原理并不高深,条件却难以複製。为此他花费近半年的时间研究,藉由複杂的符咒将两者合而为一,之后又用了数个月将咒语精简并隐匿化,才得以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将其标记。
完成品取名为“Treasure”,是一张自带防水,方便随身携带的羊皮纸,上面条列式地呈现被标记者的健康状况、处境是否危险、详细所在地点。要不是可行性太低,他甚至想把门钥匙的功能也加上去,一旦谁遇到危险就能立刻赶过去。
羊皮纸的字体设定得很小,救世主准备将整张纸填得满满,却在标记完罗恩跟赫敏后,再也想不到下一个有所牵挂,想将其填上去的名字。
又或者说,那些名字已经永远不在这人世间。
盯着纸上寂寥的空白,想起战后钟面上减少至8根的指针,他突然明白韦斯莱太太将钟收起时的心情。
回到1973年,哈利走在科克沃斯的崎岖小径上,路旁伫立着一排排用浅灰色砖瓦砌成的房屋,显得单调而荒凉。
救世主即将满11岁时,弗农姨丈为了不让他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信,曾带着全家人来到科克沃斯,躲进某间不知名的破旧小旅馆。
在这邻近河边的偏僻城镇,他首次与挚友海格相遇,吃上人生第一块生日蛋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开启他那精彩万分,奈何结局并不圆满的冒险。事隔多年他才知道,科克沃斯不但是他巫师生涯的起点,同时也是莉莉与斯内普出生长大的故乡。
包裡揣着已写上西里斯、詹姆、莱姆斯几人姓名的羊皮纸,哈利此行重返科克沃斯,目标正是年方14的母亲与小教授。
穿越的当天晚上,哈利就开始着手她全新的“Treasure”名单,最先填上去的是西里斯──凌晨夜袭少年寝室施咒,前救世主内心表示毫无压力,这很格兰芬多,绝不承认完事后还不小心偷摸一把受害者的小脸颊。
温温软软的手感极佳,格兰芬多再加10分。
与劫盗少年们共进晚餐时,哈利乾淨俐落地用无声咒标记好詹姆和莱姆斯,喜滋滋地看着羊皮纸上的三个名字,活像个沉迷于收集巧克力蛙卡片的小巫师。
研究时间旅行时,赫敏曾多次提及麻瓜科学家的“蝴蝶效应”理论,既然一隻蝴蝶在巴西拍动翅膀,都可能会导致美国的一场龙捲风,万一因为自己给莱姆斯切的牛排太大块,使得某位食死徒莫名出现在莉莉面前,对无辜的小姑娘痛下杀手呢?
心裡一阵后怕,她决定隔天就出发前往科克沃斯。
即将和亲生母亲见面,哈利难免有点紧张,对于莉莉她所知慎少,可能还不如14岁的詹姆,仅能从斯内普破碎的记忆片段,以及西里斯、莱姆斯的隻字片语,勉强拼凑出一个红髮碧眼,开朗大方的少女形象。
由于佩妮对妹妹的事向来三缄其口,她虽然想准备点小礼物,却不知道少女时代的莉莉究竟喜欢什麽,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尝试柠檬玛德莲──佩妮做过几次,据说是伊万斯家拿手秘传,每个小孩都喜欢吃,但达力嫌太酸几乎全扔给救世主的贝壳小蛋糕。
结果最后是佩妮喜欢吃的。在导航魔咒指引下来到伊万斯家门前,救世主想起早前与詹姆的对话。
“你好,请问是伊万斯家吗?我想找莉莉。”按下门铃,她紧抓薰衣草色的夏装裙襬,忐忑地等待着。
须臾片刻,一名身形削瘦的女孩打开屋门,拨开略嫌厚重的金色浏海,浅灰色眼眸谨慎地望向来客。
又是佩妮,救世主内心不由得惋叹道。比起生母,她与这位阿姨似乎更有缘一些,儘管成年后已经多年未见,她始终无法完全忘怀对方当年的差别待遇。
“她不在,妳找她有什麽事?”15岁的佩妮·伊万斯说道,声音很轻,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
回想起过去被佩妮刻意忽略、轻视,至于冷嘲热讽的童年阴影,她不想多费口舌,打算找个藉口离开,先去蜘蛛尾巷找斯内普。
正在斟酌措辞之际,眼前年龄相彷的身影,却不经意和窥探斯内普记忆时,那个被妹妹抢走父母大多数关爱,依然对魔法怀抱憧憬,却被一封无情回信给打落绝望深渊的小佩妮重合。
又回想起达力遭遇摄魂怪攻击,弗农姨丈盛怒地吼着要赶他出去时,佩妮阿姨那句有气无力但坚定的“他留在这裡”。
情浅奈何缘深,儘管从未真正爱过自己,佩妮始终是让步最多的一方。
魔法世界背叛了佩妮,邓布利多辜负她的期盼与自尊,莉莉捨弃与她之间的姊妹情谊,遗留她独自一人在麻瓜世界。在最后的最后,佩妮却没有背叛过,为了保护邓布利多的得意门生,莉莉的宝贝独子,甚至不惜让丈夫孩子暴露在危险当中。
难得有机会重头再来,如果自己努力製造点契机,莉莉和佩妮未必不能言归于好?
下定决心,哈利收拾起複杂的情绪,尽可能友善地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莉莉的朋友纳西莎·布莱克,烤了些点心想请她一起吃,请问妳是?”
“我是她姊姊。”佩妮试探地回答道:“莉莉难得回来,妈妈带她去隔壁镇上买新衣服了,大概要中午才会回来。”
与莉莉朝夕相处,她对“那一类人”身上若有似无的味道特别敏感,她近乎本能地怀疑,门前看似比自己年长几岁的漂亮女孩,是继去年暑假自称詹姆的小溷蛋之后,又一个从魔法世界闯进她平静生活的不速之客。
“这样啊,那我改天再来好了。”哈利想了想,低头从随身包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微笑着递给佩妮,“谢谢妳,伊万斯小姐。这是刚出炉的蛋糕,不嫌弃的话请嚐嚐吧。”
“妳可以……叫我佩妮。”接过纸袋,佩妮察觉蛋糕确实还热腾腾的,判断对方应该住在自家附近,没想到有保温咒的存在,她开始犹豫自己是否太多疑了。
或许只是她刚好没见过面,又和莉莉认识的亲切邻居?考量到天性热情的小妹在邻里间人缘远胜过自己,佩妮无法排除这个可能性。
佩妮总认为“那一类人”是群自我中心,缺乏社会常识,个性乖张无礼的惹人厌傢伙,一如蜘蛛尾巷头髮油腻腻,总是对她恶言相向的斯内普,以及奇装异服抓着扫帚,从天而降满口胡言乱语的詹姆。
相较之下,哈利身穿乾淨大方的蓝紫色连衣裙,言行举止也矜持有礼,显然与她的既定印象相差甚远。
嗅到芬芳的柠檬清香,佩妮打开纸袋,发现裡面可爱的贝壳小蛋糕,惊讶之馀却又心生一丝狐疑。
“妳怎麽会做这个?”
从初时的戒备到若有所思,逐渐转为放鬆,最后却又纠结起来,看着佩妮如川剧变化般的脸色,哈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下意识地就想帮莉莉说几句好话。
“莉莉提到过,还特别说妳喜欢柠檬口味呢。”救世主苦口婆心地说道:“其实她一直很关心妳,佩妮。”
自从因为霍格沃茨入学信的事情大吵一架之后,姊妹俩之间一直存在难以逾越的隔阂。就算莉莉放假回到家,两人也向父母提出要分房睡,关係再也不若以往亲密。
一直在寻找机会跟莉莉和好,佩妮却始终拉不下脸来主动道歉,如今听到这番话,儘管内心还半信半疑,却隐约抱有着期待。
“布莱克小姐,如果妳没有急事的话,要不要进屋裡坐坐,一起等莉莉回来?”
决定冒着对方可能是“那一类人”的风险,也要向这位看起来和莉莉关係亲近的邻家姊姊,多探听点妹妹对自己的想法,佩妮打消原本要赶人的念头,开口邀请道。
“这是我的荣幸,佩妮。”曾多次充当赫敏和罗恩吵架时的和事佬,哈利觉得事情的第一步比想像中还顺利,心裡默默向上天的梅林表达感恩之意,微笑地点点头,“如果不介意的话,妳也可以叫我纳西莎。”
跟着佩妮进门,哈利在玄关换上客人用的拖鞋,来到伊万斯家的客厅。房子的装潢很简单,家具不多但摆放整齐,银灰色的彷羊毛地毯打扫得很乾淨,一如多年后的德思礼家。
佩妮招呼客人在沙发上落座,打开柜子上摆放的黑胶唱片机,转身走向厨房,准备给两人泡上一壶红茶。
悠扬而真挚的男声流曳而出,哈利认得这首歌,是披头士1970年最后一张专辑的輓歌“Let it be”。
每当弗农姨丈深夜加班未归,窝在碗橱柜裡的年幼救世主,总会听到客厅传来这熟悉的旋律,曲调幽美彷彿细声与过往云烟诀别。
And when the broken hearted people living in the world agree,
世上所有心碎的人一致同意,
There will be an answer:
一切总会有个答案:
Let it be.
由他去吧。
也只有在这样的夜裡,佩妮会在经过碗橱时放上几条旧毛毯,虽然破旧却也乾淨,而且足够保暖。
可惜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
“佩妮,有件事我想先跟妳说。” 哈利悄悄抽出魔杖,在佩妮还没回头之前,朝她的背影迅速完成一个複杂的施法动作。
“没有刻意隐瞒妳的意思,其实我跟莉莉一样,是个女巫。”
厨房传来一声惊呼。
救世主的魔法羊皮纸上,浮现意想不到,写作佩妮·伊万斯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