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胆琴心》月笼寒沙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秦王政二十年，荆轲刺秦失败，壮烈牺牲。
　　秦王政二十一年，秦军攻入燕国首都，燕太子丹随父出逃，被燕王喜斩首献于秦国。
　　秦王政二十五年，秦国灭燕。
　　秦王政二十六年，秦国灭齐，一统天下。

　　山间，一个不知名的村落中，一家不知名的酒馆里。
　　酒馆里人声嘈杂，谁也没注意角落里坐着一名黑衣男子。他浑身遮在黑衣里，面上戴了黑面罩，遮了口鼻。这位客人正一声不吭地听着周围人的对话。
　　“你们谁记得荆轲？刺秦的那个。”
　　“哦，燕太子丹的宾客吧。他是个英雄，真是可惜了。死的那么惨。”
　　“燕国最后不也被灭了吗？哎，虽然挺不喜欢这个秦始皇的，但不得不说，这一两年倒是得了太平。”
　　“秦始皇不是下令说要抓捕一切和荆轲有关的人吗？有重赏呢，无论死活都可以。”
　　“嘘，快快闭嘴。”店小二出声阻止，“那个乐师又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也不谈个曲子给大家助助兴。”
　　“能让我击筑一曲吗？”众人回首，只见那黑衣男子站了起来，一双黯然的眸子凝视着大家。
　　得了允许，他走上高台，冲众人一躬身，随后开始击筑。一曲终了，在场的人无不沉醉其中。
　　“真好听呀！”酒馆老板激动地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愿意来我们店击筑吗？我可以付工钱给你的。”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他抬手脱下兜帽，长长的黑发披散而下。“我叫高渐离。”黑色的面罩也被摘下，一张清秀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十年已过，音容未改。只是已尽沧桑。“我…是荆轲的朋友。”

　　“不要动！”士兵凶恶地骂道。用力揪住高渐离的头发，另外几人七手八脚将他按住，脚镣发出“咣当”的闷响。“放开我！不……”高渐离口中被粗暴地塞了块破布。士兵压着他的力大到使他手脚生疼。身上受刑的伤口仍未愈合，隐隐作痛。
　　他放弃了挣扎，喘息着仰起脸，闭着眼睛听身边士兵的动静。一个士兵吩咐道：“去点个火把过来。上头命令留他一条狗命，等会儿送到宫里去。”不一会儿，匆匆的脚步声折了回来。
　　那士兵蹲在高渐离身边，伸手扳起他的脑袋，将火把伸过来，火舌舔舐着高渐离的面颊。滚滚浓烟弥漫在他眼前。高渐离颤抖着，那一瞬间的刺痛，带来了永远的黑暗。
　　士兵们松开他。高渐离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无力地躺倒在地，一动不动。血珠涌出他的眼眶，顺着眼角滑下。高渐离扬起嘴角，默默地笑了，很好，可以见到秦王了！
　　… …
　　高渐离从回忆中转过神来，茫然地坐在床上。他目上缠着白绫。阳光从窄小的窗口照入，落在昏暗的房间内。门被推开，高渐离转过头，一名内侍抱着筑走了进来：“高琴师，这把筑内已灌满了铅，希望你能把握时机，一击成功。”
　　“赵高，有劳了。”高渐离接过筑抱在怀里，冲他点点头。赵高心里叹了口气，摇摇头退了出去。不可能成功的，就和荆轲一样。
　　房中又只剩下高渐离一人，他抚摸着怀中的筑，发出了一声轻笑。啊，荆轲，我怎么也变得和当年的你一样了。明知不可为而为。其实，无论你我怎么选择，我们这些棋子只是在走着一条早已铺好的路而已。曾经喊着要改变命运，努力过、流过汗，流过泪也流过血。但终究是满盘皆输。
　　他站起身，抬手解下目上的白绫。
　　我们……很快能再次相见了吧。

　　一滴水从肮脏的天花板上滴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2018年底有感于国风美少年中贰婶的《琴师》而写，
　　感谢词作者，文中多处引用了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