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之六》幸哉

54、幕末时代（四）

　　地下室里关起来的罗刹并没有清醒过来，阿雪采集了一些血液用于研究。尽管同样拥有突破潜能的反应力和恢复力，但罗刹鬼的能力比起真二八斤的鬼还是有所欠缺的。

　　她怀疑是某种药物导致的。

　　但是研究这样的药是为了什么？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的。在地下室呆了四五天以后，仍然不见清醒，阿雪只好把这个失败品处理掉了。

　　其实她暗暗觉得那个叫风间的少爷可能知道什么东西，不过对方会不会告诉她又是一回事了，他们打交道也不深，最开始还是拔刀相向的。
　　小梅建议她可以多接触一下新选组的人。
　　于是阿雪决定以向斋藤先生道谢的借口拜访他们，她是先递上了名帖的，准备了一些点心和茶叶。一开始队员们的态度还是警惕的，可她表现得实在温和无害，再加上人总是视觉系动物，戒备也就慢慢放松了。

　　她见到了斋藤一。
　　斋藤一正在练习剑术，他的剑术阿雪是看不懂的，阿雪没有学过剑，但是知道很快，在战场上杀人也会很快。
　　他收回剑，这才注意到远处站着的阿雪。

　　“阿雪小姐。”他点点头。

　　“之前多亏了斋藤先生的帮助，我才能够顺利回去，真不知道那个时候要是没有遇到先生……会怎样，真是太可怕了。”阿雪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您是在练习剑术吗？”

　　斋藤一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来登门道谢，毕竟壬生狼的名声足够嚷很多平民胆寒，他也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恐惧，这种恐惧转化到战场上是很好的。昨天她其实更多的是不希望阿雪继续在城里遇到罗刹鬼，这样他们的秘密就会暴露，到时就是阿雪侥幸逃过一劫也会被囚禁或者杀掉。
　　经过长时间的练习，他的脸上出了一些汗。
　　只是神色依然沉默冰冷。

　　“是天然理心流剑术，我还学了一刀流。”他说。

　　阿雪显然是不懂这些的，这让斋藤一的警惕又下降一些：“听起来很厉害，不过我不太懂了，斋藤先生要喝茶吗？”
　　她又说：“是我托人带回来的好茶，先生可以配着和果子吃。”

　　斋藤一不喜欢甜食，或者说他对于食物不是特别挑剔，也就点点头让她坐下了，虽然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但是还是说：“下次请不要再过来了，这样很危险。”

　　他的话生硬极了，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驱逐令。阿雪知道他没这个意思，现在都新选组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就像她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些队员首先释放的是怀疑。
　　不过她也不怵，毕竟是师出有名的。
　　她并不生气，只是柔和地笑一笑：“好的，我知道斋藤先生的意思，下一次先生的同伴来喝酒，我可以给他们准备更好的，届时请您务必光临。”这个时候要是听不出对方的意思，非要前来的话，那就是打草惊蛇。

　　她的容貌是很打眼的，短短一会，已经有不少人盯着这块。

　　“那是斋藤队长的女人吗？”
　　“放屁，那是最近很出名的阿雪小姐，她们家的酒是这条街上最好的。”
　　“也是，队长的性格没有女人会喜欢的。”几个队员假装不在意往这边瞟上几眼，却发现往日训练的时候冷酷无情的队长居然显得很拘谨。
　　有人说：“她真漂亮，对吧？”
　　但是立刻被破了冷水：“你怕是不知道阿雪小姐很有钱，还是个寡妇。”阿雪这一次的身体又是个寡妇，是京都本地人，很适合用于任务。

　　他们在这边八卦着，却没注意到逐渐走过来的男人。冰冷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说什么？”
　　队员习惯性地接嘴：“斋藤队长的桃花运来了。”
　　话刚出口，就僵在原地，立刻意识到刚刚问话的是谁，转过身开始求饶：“副长……”

　　土方岁三是不喜欢自己的队员像那些阿婆一样爱嚼舌根的，说多错对，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巡逻和训练。他还没完全换上队服，目前身上穿着黑色的和服——刚刚他还在房间写绯句。
　　算是个人的一点小爱好，他不喜欢别的。

　　“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他没走过去，只是先看了一会，确定这个女人除了漂亮之外并没有什么寻常。

　　“是京都人呢，声音很好听，好像是之前队长帮了她一些忙现在来感谢的。不过我觉得有可能是看上我们的斋藤队长了……”队员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
　　土方岁三扫了他一眼：“注意说话分寸，不要冒犯人家。”又继续说：“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不要随便放人进来了……”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训练。”预料到副长就要发飙，几个油滑的家伙见好就收。

　　土方岁三暂时没有空去搭理这种事情，他知道斋藤一的很懂分寸的人，虽然平日里话不多，却是非常清醒理智的。他看到这两个人目前还在喝茶，也就沿着走廊拐弯，往另一处去了。

　　他要去见山南敬助，为的是几天前罗刹鬼逃跑的事情。山南敬助的外表像个文人，身材纤细，举止文雅，从头发丝到衣服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的日常工作其实也和这些有很大关系。

　　罗刹鬼的计划他参与了很大一部分，处于很重要的地位。他看见土方岁三走进赖，扶了扶眼镜，继续在手边的文件上进行批注。
　　“副长。”
　　土方岁三没打扰他继续工作，坐在他一旁就像闲聊一样问道：“那几天跑掉的那个罗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也没有再看到什么事故，恐怕是已经死掉了。”山南又说，“如果死掉的话拿实验的副作用也太大了，当然也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性……”
　　“你是说……”土方岁三没有继续说话，这个可能性两人都预料到了。

　　“可能很小，也不用过于忧虑，毕竟前期的实验对象活的时间都不太长。”这些参与的队员都是自愿的，只是可惜最终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

　　“那就好好安置吧，给他的亲人一笔抚慰金。”土方岁三说，“另外从我的账上再出一笔。”

　　尸体都不见了，那就更悲哀了。
　　但这场实验太重要了，变若水一点研制成功，就是杀手锏。

　　“您还真是……”面冷心热。

　　接着土方岁三又想起之前抓来的小孩，女人和孩子他们不太愿意赶尽杀绝，但毕竟是被看到了机密。山南想一想：“那就先关起来吧，具体处理我们再商讨。”

　　……

　　雪村千鹤从昏厥里醒来，她的身体被绑起来，连嘴巴也是被捂得牢牢的。老实说她太后悔了，如果昨天不是晚上行路的话，也就不会撞见可怕的罗刹，也就不会被抓过来。
　　说不定还要被灭口。
　　她越想越害怕，开始竖起耳朵听一切动静。现在门外似乎有人守着，远远的她还能听见有人聊天的声音，她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说不定可以救她！

　　她开始往门外爬过去，像只蠕动的小虫子，哪怕脸在榻榻米上硌得生疼。男人和女人聊天的声音她听得更清楚了，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她回想起来。

　　是阿雪小姐！前些天阿雪小姐还给她指过路。

　　阿雪小姐那么温柔体贴，她一定会帮助她的。作为一个孩子，雪村千鹤想到的也只能是想办法和阿雪求救，但她的嘴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开始等待。

　　等到门外的队员站起来似乎要去小解的间隙，她用力拱着门。

　　“斋藤先生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阿雪眯着眼睛。其实她已经猜出来是谁了，之前他查到了一些关于雪村纲道的信息，这个医生在之前来过新选组。而这一次前往京都寻找他的，就是他的女儿雪村千鹤。

　　……医生的女儿啊。
　　也许是很有用的，在她看来雪村纲道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医生。一个简单的乡下医生是不太可能得到新选组的重用的，而在这之后，这个医生就人间蒸发了。

　　实在是令人怀疑。

　　“什么声音？”斋藤一问。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是有女孩子吗？”新选组是不可能有女孩子的，不过这个答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可能是猫叫吧。”斋藤一解释。
　　阿雪点点头，“原来如此，春天到了啊。”

　　喝完茶，她说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就离开了。临走前不忘提醒一下：“下次一定要来啊斋藤先生。”

　　其实下次也不需要多久，冲田约定和他比试剑术之后说输的人邀请喝酒，他差了一点，也只好答应请他喝酒。

　　桌上还剩下一些和果子，他垂眼看着，这种五颜六色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让他想起了阿雪之前穿过的非常华丽的和服。她无疑是很美的，浑身上下没有攻击性，有的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恬静。

　　这很难让他想象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是如何在京都立足的。事实上，阿雪的事业不仅做得下来，还做得数一数二。
　　那家居酒屋也只是她的产业之一，有多人觊觎一个美貌有钱的寡妇，据他所知，京都这边有很多年轻英俊的武士希望能够和这样一个大美人春风一度。

　　在这之前他是不想这些事情的，只有平助会告诉他这些八卦。但是今天盯着阿雪的脸，他莫名想起这些传闻，这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阿雪：是的，我就是富婆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