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不淹着》正房

28、第 28 章

　　任家的老宅子并不是什么豪宅，反而简朴的很，有点小四合院的意思。任于凯小时候基本就是在这里渡过的，长大一点后就跟老爸一起住去了。
　　见了老爷子，首先恭敬的喊了声，任于凯很少叫他爷爷，这次一叫，任老爷子果然抬眼望他。
　　老爷子性格不是很好，任于凯身上的暴力因素全从这遗传的，要说任仲山也是当兵的，但是完全不能和老爷子一比。
　　“回来啦。”老爷子眯了眯眼睛：“陪我下棋。”
　　老爷子讲话从不软，性格语气向来都是硬的。
　　“是。”在任家，连回答好都不得老人家开心，非得跟勤务兵一样。
　　两爷孙静了下来，直到一盘中止才说话。
　　“你最近下象棋有长进啊。”任老爷子随便夸了句。
　　任于凯笑了笑，他从小陪着老爷子下棋，其实高中的时候就能赢了，只是顾着老爷子面子，一直不说，还得掩饰的好好的。
　　“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小男孩搞上了？”老爷子讲话向来都是直的，心思却多：“郑家那闺女打算怎么办？”
　　“爷爷喜欢的话就娶回家啊。”任于凯微笑着说。
　　“成何体统！任于凯，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老爷子动怒了，连咳了几声：“还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不？”
　　任于凯殷勤的站了起来倒了茶，试了温度才递给老爷子：“我说错了吗？爷爷喜欢的话我就娶回家。”
　　“前两天路小子来我这儿抢亲了。”任老爷子喝了口茶，也不计较孙子的小心思和嘲弄：“那闺女也就一般般，身上脂粉气太重。”
　　任于凯嘴角一扯，这好，我给你找了个完全没脂粉气的男的来了。
　　“任家的孙媳妇就要能做事，像你奶奶一样！能打仗能面对敌人！”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不过，程潜那个性还真是热血，但他不会让他往前冲：“老爷子说的是。郑瑢这人平时太花枝招展，和路晓倒是蛮配的。”
　　“可我看，郑闺女不大喜欢路小子？”
　　“老爷子，喜欢不喜欢也是慢慢磨的，以前您和奶奶还不面都没见过几次就在一起了。”任于凯提到他奶奶，当然是为了讨老爷子欢心，他压根没见过自己奶奶。
　　“嗯。所以这事我也允了，倒是你也这么大了，该找个媳妇了。”老爷子又咳了几声，拄着拐棍站了起来。
　　任于凯笑着扶起老爷子：“您不是知道了吗，还寒碜孙子我呢。”
　　任老爷子停住了动作，慢慢走了起来：“听说那小子被你叔送进了医院？”
　　任于凯扶着老爷子，低着头：“是。”
　　“还没得到教训？”老爷子停了下来，甩开任于凯的手。
　　“我小时候一被老爷子揍，爸为了让我不记仇就告诉我千金难买一教训，后来长大了渐渐懂了这话里意思。”任于凯笑了笑：“我从小到大在同龄人里都是比较嚣张的那位，不是因为我比他们聪明，比他们能干，有一小部分是因为我打架很厉害，更多的是，我身边的朋友从来都是一个样，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任家的大少爷，或者说，他们父母就是这么教的。”
　　老爷子难得听自个儿孙儿讲这些事，倒是又冷静了下来。
　　“所以我也就越来越理所当然，性格也越来越难搞。我总认为这世界权力就是一切，我有这些也就不用管别人怎么样了。”任于凯叹了口气：“这次程潜被打成那样我才明白，这世上原来还有老天爷在看着。”
　　任老爷子一僵，他不是什么很高家庭出生，连认识的字也不多，但这些观点还是根深蒂固的，即使这些年被权力场上磨的快忘了。
　　“我打了人家，这次老天爷也让我尝尝差点失去最爱这滋味。这就我这次得到的教训，爷爷，我这人被程潜给教化了，现在是在商场上打混，以后也不会再到官场上混。”任于凯发现老爷子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叹了口气：“我想过干干净净的日子。”
　　“你就不怕你叔再找程潜麻烦？”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伎俩还想骗得过我？”
　　“那边有夏海看着，我放心。”任于凯说：“而且我真不想跟老爷子您闹腾。”
　　“不闹腾？”任老爷子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那就乖乖结婚，你夏爷爷也来找过我，你跟那丫头倒是关系不错。”
　　任于凯哈哈一笑：“夏爷爷还舍得把自己孙女儿往我这火坑推，恐怕是爷爷又为难人家吧？”
　　这样刚好，夏家那损人不利己的狐狸更加会保着程潜了，要是程潜一个不小心怎么了，他就娶夏海，折磨折磨他老人家办事不利也成。
　　任老爷子也不反驳：“你就在这里呆着，不许出门！”
　　任于凯早料到他爷爷只这么几招，毕竟他是他孙子，他还能把自己怎么着？接下来，只等夏海他们快点了，最好别让自己老爷子看出什么端倪，自己在这也好就近监视老爷子动作。他爸爸那边，还不好收拾？任仲山可是老爷子教出的好儿子，好卫兵，只要老爷子这边搞定，就完全没问题了。
　　他任于凯在外边神气，在家里还不是毫无地位，老爷子还当他是雏鸟，毫无还手之力，不知外边可要早换个世界了。
　　日子倒是跑的飞快，任于凯被软禁在家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好做，倒是公司那边累了路晓了，自己也在网上帮忙处理点，重要的事情一起决策。
　　程潜偶尔会上网，都是吴澈在代劳，两个人常常都是开着聊天窗口不讲话，程潜是打字，麻烦，他是不知道说什么。有时候老爷子不在，视频下看看他的情况就满足了。
　　老爷子很少出去，出去都是带着他的鹦鹉啊什么的到处逛逛，可家里却是热闹的，天天都有客人，夏家老爷子也来过几次，每次都反复交代说自己孙女儿还不准备结婚，非要到处玩玩，弄的任于凯开怀不已。
　　后来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差了，终于有一天质问他起来。
　　“你动了什么手脚？”
　　任于凯只是笑笑：“我人都在这里了，还能做什么？”
　　“仲松他……”
　　“叔他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
　　“任于凯，他是你叔，难道就因为教训了下程潜那小子，你就不留情？”任老爷子寒心了。
　　“爷爷，叔他在外边做的坏事太多了，你没看见来的年轻人人一提到他被抓了就笑容满脸。”任于凯慢慢的说：“这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
　　“说得这么仁义道德，我是你爷爷我还不了解你？”任老爷子动了怒，举起拐杖就要打他。
　　“爷爷，我是帮任家清理门户。”任于凯看着拐杖，并不害怕，现在他年轻力壮，被打几下死不了人，不像小时候一看到这位老人就怕，毫无一丝温情的感觉。
　　在任家长大，每个人都是军人，方正的脸总是缺少温情的，不像程潜，时不时搞笑一下，这样的人虽然多，但没一个有程潜真心。
　　“清理门户，清理门户！好，你有出息了！”任老爷子放下拐杖，猛喘气。
　　任于凯连忙拿了药，小心的喂给老爷子：“爷爷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
　　“还不是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任于凯叹了口气：“爷爷你想过被叔害的那些家庭没？叔他还贩毒，杀人，他……爷爷，当初您不怕死也要往前冲难道就图的任家现在有这种出息？”
　　罔顾人命，只顾自己享乐，他过了这么多年这种日子，如果不是程潜，只怕会永远下去。
　　任老爷子恍惚了下，不开口了。
　　“爷爷多年都在家里不出门，偶尔也出去走走吧。”任于凯说：“不是让小王开车接送那种，散散心也好。”
　　任老爷子别有意味的看了任于凯一眼，没摇头。
　　“小鹄也被你送走了吧？”任老爷子冷笑了下：“你倒是好，在这里坐了2个月，外边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呢。”
　　任于凯低头说：“从小跟爷爷下棋，爷爷不是教这棋要慢慢来吗？”
　　“今天给爷爷说个实话，如果不是程潜那小子的事，你会不会对付你叔！”
　　“我只是突然明白这世界还是有是非的，程潜是让我认识的一个途径。”没他，我这人煞气这么重，还会怕什么报应？没他，他叔做什么难道还能做到自己头上去？为了以后的安全，就非得给自己一个好环境。
　　“任于凯啊。”他教出的好孙子！

　　任老爷子选了个好天气出门，先是到公安厅走了走，出来后却不知去哪了。而且，他出门时只问往公安厅是哪趟车，现在也不想回去。
　　在站台边等了许久，任老爷子看到几个带着小孩子的妇女，小孩子身上都背着画板。任老爷子不犹豫的就跟着他们上了车。
　　上车后才发现人虽然不多，但也没座位了，老爷子拄着拐棍站在一边。
　　一个小男孩拉扯他妈妈几下，从座位上跳了下来：“老爷爷，您坐这！”
　　孩子他妈妈也冲他笑了笑：“老爷子坐啊。”
　　任老爷子没拒绝，坐了下去。
　　那小男子这才得意的冲他的几个伙伴笑：“看吧，我就说我最听吴老师话了！”
　　“切！”小孩子起哄。
　　有一个小女孩朝男孩吐舌头：“还不是看人家吴老师长的漂亮！”
　　小女孩身边的母亲咳了声：“小晓，吴老师是男老师，是长得帅气！”
　　小女孩愣了下，反正吴老师就是漂亮，是她妈妈不懂得欣赏，她才不跟老人家计较：“你说是不是？明明你就不听幼儿园里鲁老师的话！”
　　男孩哼了声：“关你什么事！那个鲁老师最爱啰嗦了，每次还非得让我让你！”
　　小女孩不依了：“我是女孩子，你本来就得让我！”
　　“谁说的！”
　　一路上吵吵闹闹，公交车上的人干着自己的事，偶尔冲几个吵闹的小孩笑笑。
　　没过多久，几个家长就带着孩子下车了，任老爷子也跟着小车。
　　看着那群孩子消失在小区里，老爷子感叹了声，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印象中，无论是任仲山还是孙子任于凯都没有过这样的童年。
　　任老爷子看着去去来来的公交车，突然有一个年轻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为他下车动作很慢很慢。
　　年轻人慢慢的下来车，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纳闷了下，刚想开骂就愣住了。
　　“老爷子是想问路吗？”程潜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