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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上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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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的温热传到了项昀唇上,感觉颇有些暧昧,他没止住红了脸。
商无咎瞥见他微红的脸颊,也察觉到手指上的柔软温热,顿时感觉如触了电,赶紧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说:“来人阵仗不小。”说罢便出去了。
项昀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坐回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喝起来。
院子里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大皇兄,大皇兄!听闻你回来了,皇弟特来向你请安。”
商无咎在那人进屋前回来了,在项昀耳边说:“是四皇子项悌。”
说话间一个圆润的小胖子进了屋,直奔项昀而来,兴奋地扑在项昀身旁,抓住他的袖子:“大皇兄,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我给你占过卜,卦象说你逢凶化吉。他们都不信我!果真还是我对吧。”
项昀一听这话,就觉得对方是个城府不深的小孩子,他打量项悌,中等个子,圆头圆脸,身形略胖,面色红润,看起来是个心宽体胖的小胖子。
项昀微笑道:“承四弟吉言,我真是逢凶化吉,大难不死。”
项悌仔细端详项昀:“皇兄清减不少,这段时间在外头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也还好,不过是被凶手追杀,饿了几日肚子。”项昀道。
“真有凶手追杀皇兄?宫外真是太可怕了!过阵子我们都要开府,届时会不会被刺杀?”项悌说起来有点害怕。
项昀听到一个重要信息:“是父皇说的开府吗?”
“我听二皇兄说的。”项悌在一旁坐下来,“大皇兄,他们说你失忆了,我看不像啊。”
项昀笑着给他斟茶:“哪里不像?”
“哪里都不像。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许多人和事我都不记得了。你听谁说我回来了?”项昀将茶推到他面前,“喝茶。”
“我听外面宫女和內侍都在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赶紧跑来看看。”项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味道不对,“这是什么茶?味道如此之淡!”
项昀道:“泡茶。”
“不如点茶香浓,不好喝。”项悌一口便将茶水饮干,“不过用来解渴倒是极好的。”
项昀不理会他的评价,他才不喝点茶,费事又难喝,还是泡茶方便。
项悌道:“就饮茶这点,大皇兄与从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可是点茶高手,我们兄弟几个无人能出你右。”
项昀道:“我现在不爱喝点茶了,嫌麻烦,还是泡茶方便。下月是你三哥大婚?”
“对,明年我也得完婚了。大哥你何时成婚?”项悌问。
项昀不理会他的问题:“你婚配的是哪家的姑娘?”
“定国公的千金。父皇替我选的。”项悌道。
项昀随口闲聊:“是个怎样的女子?”定国公虽然爵位高,却只赋了个闲职,与手握重兵的定北侯不能比,项凛心中孰亲孰疏一目了然。
“不知,我只见过画像。母妃见过,说是个娇憨的女子,跟我一样有点体丰,爱吃爱笑。”说到此处,他竟有些羞涩。
项昀道:“爱笑的女子运气都不会太差,跟你般配,我看合适。”
项悌道:“大皇兄最年长,理应先成亲,父皇对你有所不公。”
项昀用扇子挡住他的嘴:“四弟慎言!当心传到父皇耳中迁怒于你。为兄不爱女子,也不愿娶妻。父皇不提,我乐得自在,免去拒绝的苦恼。”
项昀这话把一旁的商无咎给惊着了,忍不住转头盯着他的脸,他竟这么坦率地说出来了。
项悌却不以为然:“不论爱不爱女子,也总该成亲,此乃伦理纲常。”
项昀打断他的话:“对了,四弟,为兄有件事想要请教。”
“皇兄请讲。”
“我们每日是否需要上早朝?”
“父皇要求我们兄弟几个去殿上听政,观摩学习。不过大皇兄以前很少上早朝,因为晨间起不来。”项悌道。
项昀点头:“那明日你便来叫我一起上朝吧。”
项悌非常吃惊:“大皇兄你居然要上朝?”
项昀呵呵笑道:“我前段时间闯了祸,父皇虽不责罚我,但心里肯定对我印象不佳,我想好好表现一番。”
“好,那我明日一早便来叫你。要早起啊,卯时早朝,寅时就得起。”项悌道,他又补充,“我们比朝中大臣们已经好上许多,他们要从家中赶来,比我们起码要早起半到一个时辰。”
“无妨,明日我让人唤我早起。记得来叫我。”项昀道。
项悌走后,项昀道:“这小子似乎没什么城府。”
商无咎不以为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才见一次,不好定论,日久见人心,再观察。明日早朝,你看朝堂上有没有人提起那件事,若提起,也不必急着出头,等他们踢皮球,最后多半会踢到你身上,你再勉为其难答应。”
“我自然知道,枪打出头鸟,我若主动那才反常,必定是要被逼无奈才答应。”项昀笑道。
翌日,天还未亮,项昀便被商无咎叫醒了。还未洗漱完毕,项悌便过来了:“大皇兄,可准备好了?要出发了。”
项昀心想,小学生上学就是积极,便道:“稍等,马上就好。”
商无咎亲自替他束发,戴上冠冕,最后为他整整腰带,满意点头:“完美!”
项昀头戴玉冠,身着若草色绣金丝外袍,腰缠蹀躞,脚踩云纹丝履,面如冠玉,挺拔修长,自带风流。
他还是头一回穿得这么正式,伸手理理衣领:“这种天还穿两层,实在太热了。”
“晨间尚算凉快,顺利的话,辰时便能归来。去吧!”商无咎忽然有种送孩子上学的感觉。
项昀抖抖大袖,将小臂露出来一截,觉得凉快些:“那我走了。”
项悌抱着食盒一边吃一边在门口等,瞥见商无咎替项昀整理衣袍,动作亲昵,还相视而笑,甚是亲密,突然福至心灵:大皇兄说他不爱女子,原来爱的竟是这般伟男子!
项昀已经走到他跟前:“四弟,走吧。”
项悌将手中的小食盒塞给亲随,跟上来:“大皇兄,方才给你穿衣那男子是谁?”
项昀瞥他一眼:“我侍卫。”
“你怎么能带侍卫进宫?”项悌无比惊奇。
“父皇准许的。这个也是。”项昀指了一下身后跟着的宋好文,今日宋好文护送他去上朝,商无咎要出宫去取他们的行李,顺便要去安排点事。
项悌看一眼宋好文,面露羡慕之色:“父皇对你可真好!”
“可能是怕我再被刺杀吧。”项昀道。
项悌从亲随手中的食盒里取了一个酥皮点心:“大皇兄你吃吗?早朝起码要辰时才能结束,还得一个多时辰,最好提前吃点东西。”
项昀摆手:“我不饿,下朝后再吃。”他现在可不敢随意吃宫里的东西。
项悌闻言也不坚持,将饼换了个方向,塞进嘴里,酥皮掉了一地,他接得手忙脚乱,看起来甚是可笑。
项昀也不笑他,看着前方道:“四弟,前方是谁?”
项悌吃完饼,摸摸嘴角,道:“那是二皇兄的轿子。二皇兄!”
二皇子项愉坐在一顶四抬敞轿上,听见叫声,回头看了一眼,命人停轿,从轿上下来,理理衣袍,转身向项昀弯腰行了个大礼:“见过皇兄!听闻皇兄平安归来,皇弟甚是欣喜。昨日本该去拜访,怎奈母妃抱恙,皇弟侍奉在侧,脱不开身,料想大皇兄不会怪罪为人子女的孝心。”
这项愉身材高大,模样跟项凛有几分相似,长得也算一表人才,难怪颇受项凛偏爱,加上又生了两个儿子,是如今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
项昀道:“为母尽孝理所应当,愚兄岂会怪罪。二弟上轿吧,莫误了早朝。”
“不若皇兄请乘轿吧。”项愉礼让。
项昀道:“不必了,大夫嘱咐我适当活动,能促进康复,我慢慢走去便是。二弟请先行!”
“那皇弟便失礼了!”项愉也不客气,重新上轿走了。
项悌道:“大皇兄,我们也快点吧,不能落后太久。”
项昀道:“为兄重病初愈,身体虚弱,快不了。四弟要是着急,不妨先行。”
项悌看看项愉的背影,又看看项昀,道:“那我还是陪着大皇兄吧。”
走了至少一刻钟,终于到了百官上朝的乾阳殿。乾阳殿内烛火通明,百官皆已就位,正在等候皇帝上朝。
项昀和项悌到得最迟,项悌进殿之后,撇下项昀一路小跑着从文武百官中间的过道跑过,到前面站好,仿佛上课迟到的乖学生。
项昀则跨过门槛,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
百官本来都在窃窃交谈,这会儿声音逐渐低下去,低到完全没有了,大家都转过身或扭着脖子看着一身浅青色锦衣的翩翩公子,不论才情人品,只看长相,大皇子项愠绝对能拔全京城的头筹,这长相、这身段,令人见之忘俗,实在是赏心悦目,谁可比拟?
可惜的是,这只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大家不说话,却纷纷以眼神交流,表示他今日怎么来上朝。
项昀也不说话,从容地从人群中穿行而过,走路自带一阵风,衣袂飘飘,跟谪仙一般令人移不开眼。
这又不是他头一回被人关注,从前他在学校时,当着数千人的面发表过演讲、主持过晚会,现在仅仅上百双眼睛,才哪到哪。
项昀穿越人群,看见项愉和两个年轻男子站在左首,想必是三皇子项悦与五皇子项恪,项悌独自站在右首,他便走到项悌身旁站立。
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估摸着都在议论死而复生的项愠。
直到平谦叫了一声:“陛下驾到!”
所有的声音这才消失,整齐划一地跪拜、山呼万岁。
宣明帝让大家平身之后,朝底下看了一眼,很快就留意到了项昀。不得不说,项昀不必说话,光站在那儿,那也是个显眼包。
百官开始奏事:工部呈报行宫修建进度,御史大夫弹劾某侯爷纵容子弟强抢民女,礼部奏请重修贡院等等。
就是没有项昀想听的边关战事。
宣明帝也听得颇不耐烦,打了个哈欠道:“众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左丞相蔡钦出列:“臣有本要奏。”
宣明帝道:“讲。”
蔡钦道:“自今春以来,吐蕃贼子屡犯我西北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边疆百姓不堪其扰,已往境内后撤了数十里,长此以往,我大楚疆土便将易主,吾等将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臣认为,此事需得有个了断。”
项昀松了口气,总算是说到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