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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知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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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昀空手来到棠梨山,离开时,却背了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袱,里面俱是毒药与解药,除了自己做的,也有师父和南星做的。此外还有师父为他准备的《药方》与奇门遁甲秘术,这些都是在山上没时间学的,只能带下山慢慢学。
梨花婆婆只在药房门口目送他离开,南星则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山门口:“师弟,你离开得也太快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学厨艺,以后我与师父又要吃猪食了。”
项昀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小师姐冰雪聪明,只有你不想学,那么复杂的毒药和解药你都做出来了,这么简单的饭菜哪有学不会的。”
南星捏着小拳头:“师弟你说得对,我一定会学好做饭的。”
“小师姐加油,好好吃饭,好好长个子,替我照顾好师父。”项昀道。
“师弟放心吧,师父交给我了!”
远远地,项昀已经看到了商无咎,他一袭月白色长衫,牵着踏风立在风中,身后跟着一黑一白的宋氏兄弟,看来八方楼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项昀告别南星,转身走向商无咎,老远就抬起胳膊朝三人挥臂。
商无咎见他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走路的时候包袱里叮铃咣当响成一片,猜到应当带了不少药出来,便主动上前来迎接。
项昀抬眼打量商无咎,冲他露齿一笑:“商楼主,好久不见!事情处理得还顺利吗?”
商无咎看到他的笑脸,嘴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扬了起来,面对项昀,他是放松的,因为无需伪装:“还好。包袱给我吧。伤都好了?”
“好了。你们怎么处理的?”项昀将背上的包袱摘下来,递到他手里。
“回头再说。”包袱的重量超出商无咎预料,“这么沉,都是什么?”
项昀道:“师父给的书和药,还有我自己制的毒药和解药,好几十种呢。瓶瓶罐罐装了这么一大袋子,还挺沉的。”
商无咎闻言,颇为惊诧:“梨花婆婆收了你当徒弟?”据他所知,梨花婆婆脾气古怪,年过鲐背,却只收了四名弟子,且都是女弟子,没想到她会愿意收项昀为徒。
“对。我不小心看了她的秘籍《毒经》,她对我说,不当她的徒弟,就得死。那我肯定不能死啊,就当了她的徒弟。”项昀说到这里嘿嘿一笑。
商无咎笑道:“也好,以后就有自保之力了。”
“师父不让我对外说是毒医门的人,怕别人找我麻烦。你们也请替我保密。”项昀道。
“梨花婆婆考虑周到,确该如此。”商无咎道。
项昀问:“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商无咎道:“洛阳。阿文,接着!”他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宋好文。
项昀睁大眼:“去京城?那咱们不正好自投罗网?”就算八方楼的内讧问题解决了,但雇主那边对他俩的追杀令应该还没取消。
商无咎道:“你宫中服侍你的那些人,因照看你不力,皆已打入大牢,等待秋后问斩,一百多号人呢。”
项昀吓一跳:“这么吓人!那得赶紧回去,不能白白让那些人丢了性命。”
“上马。”商无咎指着踏风旁边一匹纯黑的马,这马儿十分毛色油光发亮,颜值丝毫不逊色踏风,“这马归你了。”
“这也是千里马吗?”项昀一看就非常喜欢,太帅了。
“不是,千里马难得,但也是一匹相当不错的良驹。性情比较温顺,适合你。”商无咎道。
“谁说性情温顺的马适合我?我觉得我挺适合烈马的,比如踏风就不错。”项昀同他开玩笑。
商无咎摸摸踏风的前额:“踏风是我的,不能给你。你的马还没有名字,你可以给它起一个。”
项昀围着黑马转了一圈,道:“我觉得黑马就挺不错的,就叫黑马吧。你觉得呢?”
一旁的宋氏兄弟都噗嗤笑出声,宋好文道:“殿——公子你也太随意了,它本来就是一匹黑马,名字难道也叫黑马?”
商无咎当然知道项昀的意思,黑马,是出其不意的获胜者,他想到项昀的处境,点头道:“我看行,就叫黑马吧。”
宋好文和宋好武都觉得项昀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们楼主居然同意了,什么情况这是?由着项昀胡闹?
“楼主,真就叫黑马了?”兄弟俩都表示难以置信。
项昀得意地笑:“没错,它是一匹黑马,就叫黑马。”
商无咎抓住黑马的缰绳,对项昀道:“上马吧。”
项昀从他手里接过缰绳,抓住马鞍,翻身上了马:“走吧,出发!”
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去接受新的挑战,不知前面会遇到怎样的腥风血雨,但已无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路上,项昀忍不住问那个让自己抓心挠肺的问题:“你们那个大会办得怎么样?投票结果如何?”
“当然是我们赢了。支持我们楼主的占七成以上,明确反对转型的不到一成,余下的都是墙头草,不表态。”宋好文道。
“那些反对派另立门户了吗?”
商无咎答:“没有。八方楼仇家众多,他们若是脱离八方楼,只能隐姓埋名或者投靠其他门派。”
“比如上次那个无常门?”
“对。不过无常门与八方楼从前是竞争关系,一直被八方楼打压,对八方楼敌意很大。只有脑子不清醒的才会去无常门。”商无咎道。
“那他们是走了,还是留在了八方楼?”
“留下来了。”
“他们跟你们不一条心,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留下来等于是埋了雷啊。”项昀有些担忧,他对以杀人为乐的杀手不抱任何幻想。
商无咎道:“我知晓。但楼内长老都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观察一下,如若本性难移,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得找点事给他们做。人一旦闲下来,就会作妖。”项昀道。
“我给他们安排了走镖任务。如若他们不能适应新生活,无须我说,他们自会离开。”商无咎道。
项昀又道:“我那几个便宜弟弟对我们的追杀令还没取消吧?我们不能就这么直接回京吧。”
“到时还得乔庄打扮一下。”商无咎道。
棠梨山位于山高县,距离京都洛阳不过一百多里,骑马两日便可抵京。
不过商无咎并不急着赶路,而是绕了一圈,带着项昀混入了一支四通镖局护送官眷返京的队伍中,商无咎是四通镖局的老板,他亲自押镖再合理不过。
项昀又穿了一回女装,坐在队伍末尾的马车内,他喟叹:女装果然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商无咎陪他坐在车内,抓紧时间为他恶补皇家基本信息。
好巧不巧,他们这次护送的是益州牧的家眷,益州牧苏乙正便是苏贵妃的亲兄长。宣明帝项凛当初的封地就在益州,当时苏乙正尚是一名小小刺史。项凛有缘结识了苏乙正的妹妹苏沁芬,恋其美貌与才情,有意求娶。
其时项凛已有婚约在身,未婚妻是与大楚联姻的南诏公主寻凤。两国定下盟约之时,南诏王后病逝,寻凤需得守孝三年才能完婚。待她守孝期满,到大楚完婚时,项凛早已爱上别人。
项凛成婚不到半年,便纳了苏沁芬为侧妃,苏沁芬怀孕时间不比寻凤晚多少。
寻凤为南诏第一美人,性情高傲,目下无尘,自然难以容忍新婚便遭背叛。异族女子与汉族女子不同,自幼不长在闺阁之中,也不受儒家女德规训,并不柔顺可欺,与丈夫小妾大动干戈,以至反目成仇。
项愠出生之后,寻凤便抛弃儿子,执意返还故国,孰料竟在返乡途中出意外,坠落金沙江中,玉殒香消。她尸骨未寒,项凛便急吼吼地将苏沁芬扶了正,因为她即将临盆,担心她生的儿子是妾生子。
项昀听到这里,不由皱眉道:“我很难相信这不是谋杀。两国联姻,公主受辱回国,很难不起纷争,人若出意外死了,便又是另一种说法了。我分析得可有道理?”
商无咎微笑点头:“不过真相怕是只有你爹知道了。”
“那不是我爹。”项昀小声反驳,“项愠这名字不会是他母亲取的吧?”
“回头你可以去求证。”
“这苏贵妃有点本事啊,竟能长宠不衰,说明这项凛倒是个痴情种。如若不是寻凤死得蹊跷,这段感情简直是可歌可泣了。”项昀叹息。
商无咎摇头:“也不尽然,他在做镇南王时,依旧纳了三房姬妾。登基之后,又选了一次妃,三宫六院总还是有的。”
“这更说明苏贵妃有本事啊,小妾扶正,项凛是个薄幸人,她依旧能够稳坐后宫第一把交椅。我猜她生了很多儿子,还有特别受项凛宠爱的。”项昀道。
商无咎摇头:“亏你还笑得出来。”
“赶紧给我说说,我那几个便宜弟弟都什么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马上就要上战场,不能连对手的基本情况都不知道。
商无咎继续给他讲解,项凛在做王爷时,便娶了两妻三妾,一共生了六子一女,其中苏贵妃生了二皇子项愉、三皇子项悦、五皇子项恪,淑妃生了四皇子项悌,德妃生了六皇子项悱和唯一的公主项愫愫,其中最得宠的便是苏贵妃的三个儿子和德妃的女儿。
项昀听完撇嘴:“生得真多!项愠也是可怜,都是儿子,凭什么他是愠,别人就是愉悦呢。”
商无咎道:“就算你拿到的是一手烂牌,我们也要把它打好、打赢!”
项昀眨眨眼:“我们不是去救那些要被问斩的人吗?”
商无咎看着他:“那只是顺带的。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你难道想一直做个丧家之犬,被追杀得无处容身?这皇帝,他们当得,你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