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把流光误》秋十九

35、第三十五章 关于那些不久的将来

　　国庆假期有三天时间，加上周末，就是四天。
　　欧阳睿到了研究所两个多月，还在新员工实习阶段，研究所工作其实比想象的清闲，他们新人跟着要做的技术活儿比大学时候的实验课简单许多，更多的是追随领导要求打打杂。欧阳睿充分体会到工作能多么琐碎，很快成了一个无压力的忙人，促使他开始进一步思考接下来的人生方向。
　　毕业以后，他的空闲时间仍跟着大学的毕业论文导师刘毅教授做实验，刘毅教授作为专业的权威，在业界颇有威望。刘毅教授从欧阳睿大三开始专业学习后，就对他很是欣赏，最早刘毅教授劝说过欧阳睿校内保送读自己名下的研究生，当时欧阳睿的想法希望出国深造，刘毅教授便推荐他到美国自己的母校申请读研。基于刘毅教授的全力举荐和欧阳睿漂亮的成绩单，他早在大四上学期就拿到了名校的全额奖学金及录取通知书，他做事一贯低调，他计划去美国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欧阳睿在大四下学期开始明确了自己对楚颜的心意后，快速和美国的教授进行了联系，对方表示可以给他延长两年先在国内做研究，保留OFFER和奖学金。他的决定让恩师刘毅教授最初颇有微词，不过刘教授也曾青春年少，能理解终得所爱情深难舍，不久也释然，正好欧阳睿留在国内的时间，可以继续参与他手上的研究实验，不全是坏事。
　　国庆节三天，欧阳睿重回G大实验室，继续协助恩师进行相关的研究工作，同时继续论文的写作。
　　这两个多月以来的工作体会，让欧阳睿基本确定了下一年到美国进行深造的目标，他希望这不到一年的时间能够稳定和楚颜的感情，顺便在专业领域有一些基础的积累。

　　欧阳睿在放假前简单和楚颜说了国庆节要协助刘毅教授做实验的事情，楚颜本来是个喜静的人，假期不用出门奔波她觉得挺好，何况现在不是孤单一人，还有欧阳睿陪着。
　　宿舍里再次涌现出假期前的热闹，女孩子在狭窄的宿舍里来回穿梭换衣服化妆，走廊里回荡着传达室的呼叫声和激动的脚步声。
　　楚颜坐在上铺，盘着腿翻着一本小说，听见扩音器里叫到自己的名字，快速的跳下床背着书包就跑了出去。
　　穿过院子里飘着桂花香的小路，穿过宿舍大门口那热闹的人群，她远远就看见欧阳睿一身白衬黑裤，一如既往的站在不远处那棵树下。
　　“怎么这么快？”欧阳睿接过她的背包，牵上她的手，往校门外走去。
　　“怕你等呢！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啊，你打电话我可以到学校门口等你呢，你就不用走进来了。”楚颜笑嘻嘻的说。
　　“嗯，校门口又热灰尘又大，你在宿舍等我就好。”欧阳睿才不想她站在校门口等自己，那么多人，他宁可多走几步路到宿舍接她。她不会知道，他喜欢看着她从传达室大门对着他走过来，美好如同一幅画，他一次都不想错过，那在心里漫长等待后的快乐。

　　欧阳睿选了一间西餐厅晚餐，从楚颜返校到现在将近一个月，他一直忙忙碌碌，终于等到假日前期的闲暇，不再有研究所安排的应酬饭局，可以悠闲的享受两个人的周末晚上，也借着轻松的氛围说出他对于两个人的未来计划。
　　江边的西餐厅，氛围很闲适，桌上的小烛火昏黄温暖，餐厅的小舞台上有弹吉他的歌手唱着齐秦的《外面的世界》。“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楚颜斯文的吃着东西，不时侧耳去看弹吉他的歌手，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干净清澈的眼睛在烛火里特别明亮。欧阳睿听着歌词，心里有点别扭，这样的歌词放在他用心准备的这个夜晚，怕是会有些煞风景。他拿过沙拉盆，往她盘子里面放沙拉，开始询问她学校里面的琐事。楚颜正听得入迷，被他一打岔，虽然有点不舍得，还是回过头来回答他的话。
　　吃完正餐，上了楚颜喜欢的冰淇淋，台上的演出暂时告一段落，欧阳睿酝酿了一晚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题，“颜颜，你记得我之前问过你几次，对于将来有什么打算，毕业以后准备去哪里吗？”
　　楚颜有点意外，停了下来，看着对面满脸认真的欧阳睿，迟疑的说，“欧阳小睿，你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吗？”
　　欧阳睿笑了，正如他知道的，楚颜一贯不爱思考，却心思剔透，一点就明白。
　　他于是把从大四上学期得到刘毅教授的推荐成功申请美国读研，之后他改变想法，希望在国内先工作一段时间，如何得到导师的许可能够推迟入学，在研究所工作了这段时间后，他觉得还是应该去美国继续学业。在美国读研的时间是三年，这样他读研三的时候楚颜大学毕业，到时候楚颜也去美国，是愿意读研或者只是陪读看她的意愿。读研的选择比较开放，她如果想换一个专业也有很多机会。两个人的未来还很长，他希望不仅局限在研究所或者是其他的体制内，也不仅是在G市，或者是他父母所期盼的回到家中继承家业。
　　这些他反复思考了很久的人生规划，从他口中娓娓道出。
　　楚颜拿着勺子安静的听他说着，她不是完全没有想过未来，两个人的人生，可是太远了，她根本不知道从何想起。原来欧阳睿想了这么多，包括她期待的两个人的未来，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分配到研究所并不是欧阳睿的初衷，只是他的权宜之计。她用勺子搅动着冰淇淋杯子，里面的冰淇淋已经化成了牛奶。
　　“颜颜，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说话？”欧阳睿从桌面上拉过她的手，凝视她的眼睛，她从开始的诧异，到后面的安静，让他有些忐忑。
　　“你，美国留学的计划，一直都没有告诉我。”楚颜低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平静的说。
　　“其实很少人知道我拿到美国的OFFER和奖学金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最终下决心，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先去研究所工作，我之前也考虑过，如果研究所有所发展的话，也未必非要出国留学。”欧阳睿解释道，其实没有告诉楚颜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想给楚颜太多压力，不想让她过早的知道他改变计划的初因是希望两个人多一些时间相处。
　　“你爸妈知道这件事儿吗？”楚颜想想，接着问道。
　　“他们知道，不过他们尊重我的想法，如果让他们选，当然最希望的是我毕业后就回家。”欧阳睿回答，他父母最希望他毕业立马回去成家，加入他老爸公司子承父业。
　　“你都打算要去美国了，还买房买车做什么？”楚颜思考少许，想起一个不理解的问题。
　　“颜颜，我俩在G市也需要有个住所不是吗，就算我去了美国，你还是要在这里至少待三年呢，房和车不过是基本的生活物资。”欧阳睿笑着握紧她的手，他不想说出那些是他的私心，能够让两个人共同拥有的生活痕迹，也希望能给她更好的生活环境，就算他不久的未来就无法陪伴在她的身边。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其实可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儿？”楚颜迟疑了许久，还是提出了最初的困惑，从五一后到现在，快五个月的时间，欧阳睿可以有很多机会告知她前因后果。
　　“嗯，是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不过，现在说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欧阳睿心知他一直没有说，有自己不确定的私心，他不想放弃学业上的机会，也想得到她，两个人这么年轻，如何应对长久的别离，他表面上的运筹帷幄并不能抚平内心的担心。“颜颜，从我们在一起那天开始，我计划的未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难道你不想将来和我在一起吗？”欧阳睿看着她的迟疑，毫不犹豫的表露自己的心意。
　　两个人的将来，楚颜听到这几个字，脸上渐渐的热起来，从两个人交往后，她没有试想过未来还能和其他人相处，只是第一次听见他直白的说出两个人的未来规划，她尚在混乱之中。她慌乱的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哪儿有不想啊。”说完这句才觉得又觉得有些露骨，忍不住就抿着嘴笑。
　　欧阳睿隔着烛火看见她那慌乱又羞怯的笑脸，拉过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颜颜，那我们说定了，我们俩要永远在一起。”不管是不是会有暂时的别离，无论遇见什么样的难题，我们都要在一起。
　　楚颜一只手被他亲吻着，湿湿痒痒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笑容止不住的从嘴角绽开。她点点头，回应着他给出的承诺。

　　这天晚上，楚颜第一次留宿在枫林小区。
　　欧阳睿早已经在房间里准备好了她需要的日常用品。楚颜洗完澡，换上两件套的睡衣，出到客厅，欧阳睿也换上了睡衣，把切好的水果从厨房端进客厅。
　　楚颜坐在桌边，翻看着那一桌子的英文资料和专业书籍，感叹着开始吃水果，“欧阳小睿，你怎么这么爱学习啊？”
　　“这段时间研究所的杂事太多，都没时间看资料，这都是积存下来的，明后天的实验需要用到。”欧阳睿也很无奈，虽然他还算比较爱学习，但也没有爱到连难得的二人时光都需要牺牲。
　　“你今天晚上都要看完吗？”楚颜诧异。
　　“理论上是的，尽量吧。”欧阳睿整理台面，开始工作。
　　“早知道你有这么多资料要看，我们就不出去吃饭了啊，跑那么远，吃完还在江边浪费那么多时间。”楚颜懊恼道，刚才从西餐厅出来，两个人还在江边走了半小时。
　　“那怎么行，要不是想着能和颜颜出去烛光晚餐，我才没动力看资料呢。”欧阳睿笑着开导她，“资料要看，约会也绝不能打折。要相信你男朋友我，鱼和熊掌都能兼得。”他忍不住伸手揉揉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她的长卷发，那么柔软。
　　“还好我今天借了两本小说，嘿嘿，那我陪你一起看书吧。”楚颜得意的拿出下午在图书馆借的小说。
　　“你可以看电视，不用担心会打扰我，我不怕吵。”他笑着说。
　　“不要，我就要坐在这里陪着你。”她嘻嘻笑着说。

　　两个人共渡的第一个深夜，坐在灯火明亮的桌前，吃着水果喝着茶，翻看面前的书。
　　偶尔停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问她困不困，她笑眯眯的摇摇头，两个人接着看自己的书。
　　直到窗外万家灯火熄灭，欧阳睿终于打着呵欠合上资料，两人互道晚安，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