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把流光误》秋十九

27、第二十七章 清者未必能够自清

　　古往今来，谣言通常会具备两大特点：一、制造成本低，只要迎合观众的猎奇心通过各种路径快速传播；二、澄清难度大，准确说基本无法澄清，只要逻辑不跑太偏，观众愿意相信“无风不起浪”。
　　按照心理学的解释，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希望去相信的内容，就如同陈小双王莎莎，她们清楚知道当天晚上十一点楚颜就回到宿舍，她们仍然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带着各种鄙视和不屑去四处散播这个流言。
　　再比如说，欧阳睿和楚颜总不能开个校园发布会来澄清已经绘声绘色的“豪华江景房”故事，或者像祥林嫂似的到处拉着人解释，也就只能视若无睹等大家兴趣淡去。

　　欧阳睿性格本来冷傲，一向对校园内流言蜚语不感兴趣，被人关注也是常态，他觉得没所谓。但当他发现楚颜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就很恼火，这让他发现原来人在面对世界上很多事情时都很无力，哪怕只是一个完全空穴来风的谣言，就能让人体会到百口莫辩且无可奈何。
　　“颜颜，你的冰淇淋，不吃就要化了。”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欧阳睿看着坐在旁边气鼓鼓的楚颜，提醒她。
　　“怎么我们去吃了一个晚餐，居然生出了这么一堆的故事来，而且，就连徐老师都相信了？连肖雯都快相信了？最最神奇的是，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楚颜愤怒的吞进一大口冰淇淋，差点把自己冻到噎住，不过想想就觉得她比窦娥还冤啊。
　　“这个嘛……”欧阳睿沉吟，话说谣言止于智者，但系里的老师们，按理也该是智者。还真没法解释。
　　“难怪前俩天陈小双她们在宿舍里面讨论青缦酒店的豪华江景房什么的，还故意问我青缦酒店这样那样什么什么的，那个神情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原来一直都在等着看我笑话呢？”楚颜忿忿的感叹自己是有多迟钝。
　　“那个江景房吧……”欧阳睿想想，还是得和她说，不能让她再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欧阳睿于是咳嗽了几下，字斟句酌的简单开始说明，孙超杰那天是在酒店开了个房间，后来他送她回了宿舍后，就和孙超杰又返回酒店看了一晚上的欧洲杯足球赛。
　　“原来真的有个江景房啊！”楚颜意外的看着他，脑袋里面一时间电光火石。“欧阳小睿，你……”她惊异到语塞，瞪大眼睛望住他。
　　欧阳睿已经做好准备被她埋怨责怪，拿出最温和无辜的眼神望着她，诚意满满的把孙超杰扔了出去：“是孙超杰订的房，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让他帮我们订晚餐，帮我订花。”
　　“你们还真的很奢侈浪费啊，难怪肖雯总说你们几个是公子哥儿，居然到酒店看球赛……”楚颜啧啧感慨，心里嘀咕，那一晚上房费估计够我好几个月生活费？
　　“这个，我们不是马上毕业了嘛，那家酒店是孙超杰他爸爸公司签的协议酒店，我们也就是偶尔去放松一下。”欧阳睿松了一口气，赶紧解释。“确实没想到这个酒店房间的事儿传来传去就变形了……我真没注意，要不是孙超杰昨天跑来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想到这个传言主要是影响到楚颜，还连累她被系里老师查问，欧阳睿少有的感觉到懊恼悔恨，早知道就让孙超杰这个猪队友帮忙。
　　“欧阳小睿，你说说看，其他女生谈恋爱几个星期不回宿舍都没人搭理，那谁谁一个人谈了四个男朋友大家都觉得她可有魅力了，再有，你们大四的哥哥姐姐们每天玩得那么疯老师都看不见，不是半夜去砸宿舍大门，就是一群人夜不归宿！老师怎么就专门找我这个老实巴交的一年级小青豆训话，这就是照着我这个软柿子捏呢，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楚颜想想还是觉得冤呢，忍不住对着欧阳睿一顿“哀嚎哭诉”。
　　“嗯，可能是我们家颜颜特别有吸引力吧。别生气，别生气，晚上我带你去吃水煮肉片，加麻加辣的水煮肉片。”欧阳睿赶紧安慰她，心知自己难逃关系。但是，究竟为什么酒店房间的事情会传得这么风言风语，他不是没有疑问，这事情本来就没什么人可能知道，消息的源头貌似只有一个，孙超杰。但是孙超杰绝不可能无聊八卦去传说这些闲事儿。

　　肖雯听说了房间看球的事情，思考了一下，阴险的问楚颜，“为什么会在你生日那晚，孙超杰会去青缦酒店开房呢，你们都在那里晚餐了，欧阳师兄也没和你提过？”
　　楚颜飞了她一眼，“他们那天没提呢。欧阳睿说是孙超杰他爸爸公司的协议酒店，他们偶尔会过去吃饭看球什么的。”
　　“楚小颜，我觉得这里面吧，有点故事。”肖雯神秘的嘻嘻笑。
　　“哎，反正我不知道呢，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是亏大了，白白被传说了一通，豪华江景房我连见都没见到。你是没看见徐老师那个眼神啊，啧啧，含义特别隐晦，就觉得欧阳睿能和我在一起吧，貌似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楚颜回想起来只觉得心堵。
　　“就算我真和欧阳睿去了酒店房间，那又如何？我都十八岁了，我都有公民权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和我男朋友去酒店那什么豪华江景房了，我们就不能去酒店房间趴窗户看看“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吗？老师们是觉得欧阳睿太帅被我占到便宜了吗？还是觉得我身材太差欧阳睿瞎了眼啊？……”楚颜隐忍之后终于爆发，把自己内心的各种不忿郁闷哗啦啦爆了一地。
　　肖雯听她一顿宣泄顿时狂笑起来，“哈哈哈，楚小颜，我觉得你刚才这通声明掷地有声特别有道理，要不我帮你转述给欧阳师兄听听你的心声？啧啧，你这个身材吧，我还真不好评论，但是我确实还蛮想知道欧阳师兄怎么评论。”
　　楚颜说完后也觉得神清气爽且痛快，“你敢，肖雯同学，你试试看敢给欧阳睿泄露一句，我俩就绝——交——！”
　　“就知道你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逃兵！”肖雯嘿嘿笑，“我就还有一个问题特别好奇，如果那天欧阳睿真的把你带进那豪华江景房去，那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这个嘛，我觉得吧，欧阳睿他不是这种人。”楚颜歪着头想想，肯定的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说你这点小绯闻说得连后山坡的鸟儿都知道了，连隔壁宿舍里那几位小姐都在追着我套话呢？”肖雯饶有兴致的问道。
　　“随便吧，爱说说去，不就是说我和欧阳睿吗，又不是说我和别人。我已经和徐老师详细解释过了，我不想再解释第二次。你也不用帮我多说，越描越黑，越说事儿越多。随便！我想通了，不听穿林打叶声，不信众口能铄金！”楚颜干脆坚决的表明了态度。

　　清者会自清吗，事实上不太可能。众口铄金也是常态。
　　面对大众的好奇心，欧阳睿淡然处之一如既往，楚颜横眉冷两天后回复坦然，大家八卦议论一阵，也就淡了，开始等待着下一个校园话题的出现。
　　等到了大二上学期，楚颜才知道她大一学年的单项奖学金被莫名的取消，班主任徐老师含糊表示是系里综合审批没过，所以就换成其他同学。为此楚颜狠狠的郁闷了半个月。

　　楚颜把孙超杰关于冷空气乐队的邀请转达给了林若冰，林若冰喜出望外的表示愿意她加入乐队。
　　冷空气乐队的排练场所是在孙超杰爸爸某家工厂仓库的一个角落，地方有些偏僻但不扰民，就是交通会比较麻烦一些，公共汽车的班次很少。
　　孙超杰出行开着家里的车，乐队的其他队员也都是G市人，多骑摩托车。
　　林若冰第一次参加排练，楚颜担心老友不习惯和那么多生人相处，觉得必须得陪着一起去，于是欧阳睿和楚颜也跟着一路，四个人坐孙超杰的车去的排练室。没想到林若冰很快就和乐队成员融合到一起，音乐与美少女的影响力确实非同一般。加之林若冰性格温和态度谦虚，对乐队几位大哥都彬彬有礼，乐队成员一致觉得天上掉了馅饼，才给他们送来这么聪明漂亮的一名键盘手。
　　看着乐队很快进入例行排练，欧阳睿和楚颜便先走一步，不玩乐器的人听多几次那种枯燥的练习还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情。
　　“没想到若冰会愿意参加乐队呢。”楚颜在路上感慨。“以前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的乐队让她参加她都不肯去，说浪费时间。”
　　“大学生了吧，可能时间比较空余一些。”欧阳睿若无其事的说道。
　　“嗯，我觉得吧，若冰好像有点喜欢孙超杰呢。”楚颜有点忐忑的说。
　　“是吗？”欧阳睿看她一眼，心想，看来还不是真的很笨。
　　“我就觉得她看着孙超杰的时候特别开心，不过孙超杰有畅诗雅啊。”想到畅诗雅，楚颜觉得一言难尽，难免有点担心。
　　“林若冰应该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没事儿的，孙超杰就是贪玩好动不拘小节一些，不是个没分寸的人。”欧阳睿想想，安慰劝说道。内心里，他觉得如果孙超杰真的和林若冰走到一起，倒也不是件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