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桌脑子有病》一点啊

10、幸好，是你

　　“他妈的，叶尘游算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个恶心人的辣鸡。”何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进来的木易辰，“妈的，和老子抢女人，下次我让我哥弄死他……”

　　“嗨，哥们儿，你刚刚在说谁是个恶心人的辣鸡？”

　　何耀还在骂骂咧咧和对方放狠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回头看到木易辰正嘴角噙笑，双手抱胸，斜靠在厕所门框看着他，他吓得了一跳，“我操，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木易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神也更冷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刚刚在说谁是个恶心人的辣鸡？”

　　“叶尘游，明尚八中的辣鸡，怎么，你认识？要替他出头？”何耀看着木易辰个子挺高，但很瘦，一副懒怏怏的样子，跟他一比，他完全可以一只手就能干趴下他，于是他语气充满挑衅地对木易辰说。

　　何耀可能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装逼失败要遭雷劈。

　　于是在他刚挑衅完木易辰，本来靠在门框上的木易辰消失在原地，还没等他反应过，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木易辰一拳，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头，看似没怎么用力，但实打实打在何耀脸上的时候，何耀感觉自己的脸仿佛已经不是他自己的。

　　鼻梁应该是断了吧，他疼得一时失声，脑子里也懵懵的，木易辰也没有给何耀任何反抗的机会，拳脚接涌而下，拳拳带劲，招招狠厉，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他心里积压的所有情绪全都发泄在何耀身上。

　　此刻的木易辰就像一个从地狱而来的修罗，脸上早已没有笑容，冷面结霜，双眼迸发出的寒光死死盯在何耀身上，手上脚上动作不停，一拳又一招地招呼着何耀。

　　木易辰藏在心里十几年的白月光今天在这里受人折辱和唾骂，他怎么能忍得下去，虽然他也不知道何耀口中的叶尘游跟他心里藏的那个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只要一个相同的名字，也足以在他心里掀起狂澜。

　　挨打的过程很漫长，最后不知道是谁发现厕所里发生的惨案，报告了老师，总之等教导主任带着一干老师和一众保安赶过来拉架的时候，木易辰已经收手了。

　　何耀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被揍得到底有多惨，如果此刻有人问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那就是招惹了木易辰这个魔鬼。他双眼发昏，脑子发晕，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儿，浑身疼得直冒冷汗，脸上血色糊脸，门牙被打掉了一颗，胳膊脱臼，肋骨好像也被踢断了几根。

　　在他彻底疼晕过去之前，耳旁传来木易辰清晰的一句话，那句话就像魔音绕耳，让他狠狠印在脑子里，甚至以后光想起来都会觉得浑身发疼。

　　木易辰对他说:“辣鸡，以后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说出‘叶尘游’这三个字，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现在更加惨不忍睹，不信，咱们就试试。”

　　木易辰在厕所把人打得半死，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附阳四中，连校长都被惊动了，木易凉知道后简直被气个半死，问他为什么打架，木易辰只是沉默着，什么也不肯说，木易凉无奈最后还是黑着脸找人托关系把此事压了下去，才没有让学校给木易辰在学生档案中记大过。

　　木易辰被勒令在家反省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内，木易凉看到他老老实实在自己房间里面壁思过，没作妖，火气也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一个星期后，木易辰居然给他说他想转学，本以为他反思了一个星期学乖了，没想到木易辰是直接暗搓搓给他憋了一个大招啊。

　　木易凉刷脸找人托关系给他打点好了一切，他图什么，想都不用想，木易凉坚决不同意他转学。可是木易辰就像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也要跟他僵持到底，谁也不肯退让半步，木易辰打死不去四中，索性直接在家一直待着，哪也不去。

　　直到有一天他们两个再次吵了起来，木易辰说着说着突然便沉默下来，那双倔强的眼睛里还带着湿湿的水汽，他声音有些哽咽对木易凉说:“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甚至都为我安排好了我的未来，可是，那些我并不想要。”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活在你的保护之下，你会欺负我，但绝不会让我受外人的一丝委屈，你每次嘴上强硬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但每次还不是都会如我所愿。”

　　“哥，我不想一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我剩下的所有时间，现在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偷来的时光，我想趁着我还在，想趁着我还清醒，我想按照我的心思去过一过我想要的生活。”

　　“哥，请你再纵容我这最后一次的任性，如我所愿……”

　　其实，看到木易辰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木易凉的心就已经软了下来，听完木易辰的这番话后他也沉默了许久。

　　是啊，他弟弟已经不是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边的跟屁虫了，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然而他这个做哥哥的却一直没想着去了解过他的内心，从来都不知道木易辰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是一厢情愿地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他。

　　在他心里，他依旧只是把木易辰当作那个未曾长大的小孩子，不管做什么都需要他守着，护着，甚至他曾想过，就算木易辰以后什么也不做，以他的能力也能养得起一个吃饱混天黑的闲人。

　　然而，木易辰并不是什么闲人，他明明从小就很优秀，以前那些木易凉不怎么关注的细节突然间犹如洪水涌流，一股脑全部闪进他的脑海。

　　“哥，我这次成绩全校第一呢。”

　　“哥，国际英语演讲比赛我拿了一等奖。”

　　“哥，你看我钢琴弹得还不错吧。”

　　“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木易辰每次满是期待的告诉他取得的各种成绩，而他总是因为工作忙，敷衍夸奖他两句就完事，之后，他们虽然生活在一起，但木易辰却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他所经历的任何事情，整天嬉皮笑脸，吊儿郎当，没心没肺，出去结交各种狐朋狗友，喝酒抽烟。

　　木易凉倒也不怎么管木易辰喝酒，只要不喝大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行，但是抽烟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高一木易辰因为抽烟被他看见，狠揍了他一顿，之后木易辰就戒了。

　　这一次，木易凉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回想了他和木易辰以前的种种，于是，他让步了，就像木易辰说的，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人，有他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有他自己所喜欢所追求的东西，囚禁在笼的鸟儿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天空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木易辰如愿转学到明尚八中，第一天去报道，他心里其实是忐忑不安的，他在害怕，他害怕那个叶尘游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陌生人，他害怕期待了已久的见面最终只是自己幻想的空欢喜一场。

　　他站在讲台，眼光扫到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那个人，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那一刻，他心里却有一阵说不出来的悸动，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一声一声充斥着他的耳膜。

　　木易辰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叶尘游睡眼朦胧转头看向他的时候，虽然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认出他，但望着那张早已褪开稚嫩和青涩的脸，却依旧能和他记忆中的脸逐渐重合，他的呼吸仿佛停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很激动，幸好，是你叶尘游，你没有让我的期望落空。

　　时间过得很快，假期说来就来。国庆七天小长假，前四天里木易辰就陪着爷爷奶奶各种旅游各种玩儿，各种拍照通通发在朋友圈。

　　第五天的时候，家里就剩下了木易辰一个人，爷爷奶奶昨天已经回德国，木易凉和陈朵朵在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他拿着手机，看着微信朋友圈自己这几天发的动态，每一条下面都有很多人点赞和评论，只是那很多人里却独独缺少了叶尘游。

　　他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烦躁，正准备锁屏，突然接收到一条消息，是程言:“辰哥，干嘛呢，转学后人影找不到就算了，招呼也不打一个，是不是忘了兄弟？！”

　　程言是木易辰回国后，在附阳四中念学时交到的第一个“狐朋狗友”，跟其他人不一样，木易辰和别人都是走场子的关系，但真把程言当作是他正儿八经的一个朋友。

　　木易辰回复他:“那哪儿能啊！”

　　程言:“切，别光打嘴炮，反正现在没事干，还是兄弟就出来陪我喝酒。”

　　木易辰想了想，也是，正好他现在也很烦躁，跟他出去喝喝酒，舒缓一下，“行，你在哪里，我打车过去。”

　　程言:“正经酒吧。”

　　木易辰知道这个酒吧，就在中心医院斜对面，每次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个酒吧，但他还一次也没有去过。

　　这个城市的夜，霓虹灯闪烁，恣意着所有的魅惑。木易辰走进正经酒吧，里面没有他想象中那嘈杂震耳的音乐和疯狂痴迷如同群魔乱舞的舞步，大厅里水晶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散发着诱惑的色彩，给整个大厅笼上一层薄薄的朦胧美，音乐虽然劲爆，却是如瀑布般让人畅爽，高脚杯里的红酒如妖如媚，让人沉迷，温和的服务生，帅气的调酒师都是这里最美的点缀。

　　他环视了四周，还没寻找到程言的身影，程言已经发现了他，他坐在在不远处吧台向他挥手，就他一个人，木易辰觉得程言的那张娃娃脸好像与这里格格不入，他过去坐到他的旁边，随便点了一杯酒，“就你一个？”

　　程言端起酒杯，里边盛的是淡绿色的鸡尾酒，他眼神略显迷离，也不知道在木易辰来之前喝了多少杯，“对啊，现在就我一个人了啊。”

　　木易辰听出他话里有话，挑了挑眉，从调酒师手里接过酒杯，跟程言的酒杯碰了一下，“怎么了兄弟？”

　　“我分手了。”

　　“咳……这么意外？”木易辰一个没注意就被呛了一下，“不是，你和李依美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啊？”

　　程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她爸妈知道了我们俩在谈恋爱，怕影响她学习，让她和我分手了，还非要让她转学。”

　　“……”木易辰有些惊讶，他还在四中的时候，李依美是他们班班长，木易辰不记得她具体长什么样子了，但印象中好像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能弯成两道月牙，学习成绩很好，每次都在校前十。程言虽然成绩是比不上李依美，但也差不多哪儿去啊，一直很稳定的处在中上游，偶尔发挥超常也能再往上拔一拔。

　　当时年少的感情朦胧却又肆意，但依旧很美很甜，这让许多人都心生羡慕，本以为两个人会一直甜到最后，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过年少爱情终结的俗陈套路。

　　程言说，他把他所有的喜欢都投放在李依美身上，因为李依美，他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让自己更配得上她一点，甚至他可以为了李依美放弃一切。

　　这段青春无畏的爱情就像温室不曾经历摧打的娇嫩花朵，一经风雨，便摇曳欲折。

　　木易辰想到自己，想起自放假开始就没有音讯的叶尘游，他好像很少主动联系自己，叶尘游的世界好像阻隔了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木易辰不像程言，至少，程言在最无畏的年纪，遇见最好的李依美，两人拥有过最真实的彼此，而他和叶尘游，注定只是他的一曲相思，他只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去轻轻触碰那根本感觉不到的叶尘游。

　　“呵。”木易辰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和程言两个人默声无言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各自消磨着各自心里的苦涩。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程言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他说:“辰哥，我…现在心里特别空落……没…没了支撑，你…你懂吗？”

　　“懂。”木易辰酒量比程言要好一点，现在他只是觉得脸有点点发热，脑子还是清醒的。

　　“屁…你都…都没谈过，你根本…就……就不懂……”

　　“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也有喜欢的人啊，然而喜欢的人就在我眼前，我还不是依旧无能无力……”许是在心里压抑很久，木易辰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也许是酒入愁肠，心里的话随着酒气一起挥洒。

　　“咳咳～”程言听了木易辰的话，脑子瞬间清醒了一半，手里的酒杯“嘭”一下狠狠砸在吧台，里面的酒也洒了出来，他转头看木易辰，眼神略带些许复杂，面色也有点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突然被程言这样看着，木易辰没有读懂程言眼神中那些复杂的意味究竟是为何，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我有喜欢的人你至于这么惊讶？”

　　程言还是盯着他看，并没有立即搭话，最后像是思考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他说:“辰哥，对不起，虽然我现在已经分手了，可我心里却依然只有依美一个人，我们注定没有结果……”

　　“……”

　　木易辰被程言突如其来的虎狼之词说的有些懵逼，程言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他？呵呵……

　　“不是，我说你想什么呢，就你这样我是得有多眼瞎才会看上你。”木易辰语气中充满了嫌弃，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嗯，哪一点都比不上叶尘游，叶尘游就算放个屁也比程言的香。

　　“啊，那就好那就好，你可吓死我了！”程言松了一口气，又倒上一杯酒，喝了两口压压惊，“还不是你说什么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你还不是依旧无能为力什么的，现在在你眼前的……只有我啊……”说着说着他觉得有些尴尬，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再说了，虽然是没你长得帅，但我也好歹也是四中一朵奶花来着啊……”

　　“拉倒吧，你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差远了。”

　　“……”程言细细琢磨着木易辰说的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直觉，木易辰口中的那个“她”不是女字旁的“她”，而是单人旁的那个“他”，于是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开口问道:“辰哥，你……真的喜欢男生？”

　　木易辰好像并不介意程言知道后对他有什么别的看法，只是挑挑眉，笑着看着他，没有否认。

　　程言感觉自己的三观在这里彻底被木易辰颠覆了，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什么感受，没有恶心，没有厌恶，虽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但并不代表从此他将木易辰当作另类，木易辰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喜欢的人恰好是个同性而已，这并不妨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友情。

　　“辰哥，你是我兄弟，不管你喜欢的人是男是女，我都表示尊重，你放心，我也不会出去随便乱说的。”

　　这就是程言，这就是为什么木易辰狐朋狗友那么多，却独独和程言走得最近，他知道程言这个人向来都是以最大的善意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