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自知》渔小姐

4、让她代替艾小爱来爱他。

　　是夜，冷暖立在窗前，窗外的雪渐渐地停了，冷暖长叹一口气，激起窗外寒鸦瑟瑟，抖落了一地的雪。冷暖将自己裹在厚厚的家居服内，可是心底的寒意怎么裹也裹不住。寒辰结束的那一刻，他从喉咙里压抑的两个字还是被冷暖听见了，他在叫：“小爱”。
　　冷暖如行尸般拿上衣服从房间里走出去，温热的泪，滴落在手背上。纵然寒辰对她再不济，至少三年来不曾越雷池一步，那句轻的不能再轻的话，像是利刃一般，在冷暖麻木的心上狠狠地再捅了一把。
　　三年前的费城，百花盛开的春天，晚上艾小爱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个小时之后的白天，就是她和寒辰的婚礼了。半个小时前艾父艾母来看过她，眼里都是欣慰，外人眼里，她和寒辰，俨然一对璧人，男才女貌，众望所归。分明是每个女生都很期盼的日子，可是这一刻，她开心不起来。
　　“暖暖，你来一下。”
　　冷暖放下手上正在整理的头纱，回过头走向艾小爱。“小爱，明天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暖暖，我有话要对你说。”
　　冷暖以为艾小爱因为第二天的婚礼有些紧张，一边整理艾小爱凌乱的头发、一边询问：“小爱，你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艾小爱摇了摇头，脸色有些不好：“暖暖，我不爱寒辰了，明天的婚礼，会有另一个人等我一起离开。暖暖你能帮我吗？”
　　冷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艾小爱的话信息量太大，让冷暖的心脏有些无力接受。“小爱，你是不是因为太紧张，所以害怕，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去帮你和寒辰说能不能婚礼延迟.....”冷暖刚要转身，艾小爱攥住了冷暖的衣角：“暖暖，如果我嫁给寒辰，这辈子，我都不会开心了，暖暖，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我成全你，你们在一起，让我走，好不好....”
　　冷暖惊住，这个秘密，是她埋在心底的，“不....小爱.....不可以.......”
　　“暖暖，你真的忍心看我一辈子煎熬吗？”艾小爱拉着冷暖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冷暖的手上。
　　冷暖往后退，被椅子绊了一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这一夜，艾小爱哭着求了冷暖很久很久，冷暖替艾小爱擦掉眼泪，点头答应了艾小爱。
　　第二天，艾小爱穿上婚纱，在亲友的祝福下，冷暖陪着一起上了车。艾小爱特意让化妆师给冷暖化了一个和艾小爱一般的妆容，恰好她们身形也相差无几，在车上悄悄互换了衣服，艾小爱给给冷暖盖上头纱。盖上头纱的那一刻，冷暖抓住了艾小爱的手：“小爱，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艾小爱重重地点了点头。
　　艾小爱半路上找了个借口让司机停了车，下车关门的一瞬间，艾小爱顿了顿欲言又止：“暖暖，谢谢你。”说罢关上车门戴上口罩离开了。冷暖透过车窗，看见艾小爱跑向一个男人，远远地看不清楚，冷暖垂下眉眼：“小爱，只要你幸福，就够了。”
　　汽车平稳地驶向婚礼的酒店，当寒辰打开车门将手伸向冷暖的那一刻，冷暖痴痴地呆住了，那一瞬间，她私心地想，那就让她代替艾小爱来爱他。当冷暖的手搭上寒辰的手，四目对视的瞬间，寒辰的身形愣了愣，但是马上恢复原样。
　　婚礼的一切照常进行，在司仪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寒辰掀开冷暖的头纱，台下一片哗然，并非惊异于台上新娘的美貌，而是新娘竟然不是迎宾婚纱照上的那一张。艾父艾母在台下想要冲上台，被寒辰一个眼神让助理拦下，这一刻冷暖竟误以为，寒辰是在保护她。
　　婚礼结束，冷暖就被送到了这栋房子，客厅和卧室刺目的红，还有双人床头大大的婚纱照，艾小爱在冲冷暖温和地笑。冷暖看得有些痴了，门外穿来一阵喧嚣，艾父艾母骂骂咧咧地近来，冲向冷暖，抬手就是一巴掌，响亮的耳光打得冷暖有些晕眩：“阿姨...”
　　“你闭嘴！好你个冷暖，这么多年，我好吃好喝待着你，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可你呢！这就是你报答我们的方式！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你把我们小爱藏哪里去了！你说啊！你说！”艾母抓住冷暖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指甲嵌入冷暖的肌肤里。冷暖无力挣脱，费力从里衣里拿出一封信封，递给艾母：“阿姨对不起，这个是小爱让我转交给你的.....”艾母接过信封，和艾父一起打开，艾母看完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的，小爱分明很喜欢寒辰，是不是你，你这个贱女人，使了什么手段！”艾母的巴掌再次扬起，刚要落下，艾父拉住了艾母的手：“好了！既然小爱有自己的选择，那我们就尊重她的选择！冷暖至少也是我们半个女儿，她也算有个归属了，我们走吧！”说罢转身对冷暖说道：“今后我们艾家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你好自为之！”“走吧！走！”艾父用力拉走了哭着的艾母，艾母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冷暖，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发生的这一幕，冷暖仿佛被人泼下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瑟瑟发抖，冷暖瘫坐在地上，有脚步声在靠近。
　　冷暖抬头，撞上寒辰不带温度的眼神，他刚刚接到了艾小爱的短信：“辰，我走了，对不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不要怪暖暖，我知道她是喜欢你的，我希望你们可以幸福。”
　　再打电话过去，号码显示空号，寒辰仿佛被人抽掉灵魂，这一刻只剩下空洞的躯体。
　　寒辰想像艾母那样冲过去质问冷暖，可是她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寒辰都觉得脏！
　　“寒辰...对不起....”
　　“闭嘴。”
　　寒辰走向床头，将婚纱照狠狠地扯下来扔在地上，忽而又单膝跪地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斜眼看像冷暖：“别以为你穿上这身衣服，就可以代替她！你不配！”
　　那一天，冷暖又变回一无所有的样子，像是十岁那年的她，但不同的是，没有人会来带她回家，也许她注定是没有家的。
　　冷暖回过神，月亮渐渐西沉，天似乎是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