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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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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师兄,你怎么会来庐陵?”楚云试图转换话题。
允息道:“奉圣上之命,前来收拾几个摊子。”
原来近一月庐陵郡大修齐朝四大书院之一的白鹿书院,却不料山间栈道因为今冬反常严寒,开春化冻后出现了多处断裂,如此,两方面的款项都需要重算,陈是便派允息先行前往调度。
又适逢春种,庐陵多山,许多农户的地都是在山上开的,入山田耕种少不了栈道,此事关乎民生,耽误不得,允息便一路快马加鞭,带着侍卫赶来。
由于楚清纵几人已跑到靠近官道的地方,惊起林中飞鸟,被先行的探路枭发现,这才使得允息仿佛如及时雨一般,救下了四人。
至于江绫枫,楚云那天在街上遇到的妇人的确是真的江绫枫,她在此隐居两年有余。然而过了两日,在山上接待楚清纵的人却变成了女装大佬,那位老哥挟持江绫枫,又以独子为质,逼她交代实情,哄骗楚清纵几人入局。
“江小姐的伤好些了吗?”楚清纵问。被绑架时江绫枫护子心切,受了些皮肉之苦。允息审出了江绫枫所在,把人截出来了。
“现在已无大碍。”允息答。
“我想去看看她。”无论下一步打算如何,楚清纵要正式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女子。
“好。”允息答应了。
于是楚清纵便找去了官家的客栈,江绫枫被允息派人保护在这里。
客栈的后院养了一棵西府海棠,此时正是花期,一树繁花似锦,随着暖风微微荡在空中。
树下站着一个熟悉身影,楚清纵见过的。
她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听见来人动静,树下的女子回过身,向楚清纵福身。
楚清纵还了一礼,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个故事她已经听了许多视角,真相也即将揭开,她反而生出些怯意。
如果说江绫枫没死,那江家人呢,顾遥玦呢?
结果是江绫枫先打破了沉默:“允公子已告知过我,妾身,知道楚公子的来意。”
“该来的,总是避不开的。”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我本想将此事永远埋在心中,但是……”
“楚公子可愿陪妾身小坐片刻?”江绫枫示意楚清纵树下的一方石几,旁有几个雕花镂空石凳。
“乐意之至,顾夫人请。”楚清纵道。
两人便在石凳上坐下了。
“妾身久居深山,近来却也听得传言,有出戏叫‘丹心记’,很是火热。”面前的妇人淡淡道。
楚清纵不知作何心情。她注意着江绫枫的表情,却没能在她脸上看出什么波澜。
江绫枫算来应当三十以内,仍属于‘少妇’的范畴,她满头青丝,五官依旧姣好,只是这几年她独自一人抚养幼子,想必辛苦万分,皮肤状态以然不复少女时,神态乃至气质更是非常成熟,尤其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楚清纵看着,只觉得苍老。
“楚公子何故盯着妾身?”江绫枫似是不解。
意识到自己失态,楚清纵有些愧疚,抿唇道:“百闻不如一见,总想着那样炽热明烈的女子该是何等风采,如今看来比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绫枫笑了笑,自嘲:“楚公子说笑,红颜易逝,妾身已不在乎这些了。”
又问:“楚公子可有想问的?”
楚清纵顿了顿,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绫枫见气氛又有凝滞的倾向,便道:“无妨,不如让妾身来说吧。”
“《丹心记》虽然一波三折,煞是有趣,然而与妾身的经历南辕北辙。”
她掩口笑了笑:“首先,妾身和顾郎是青梅竹马,他八岁骑在墙头,我看见了他,从此便常一起玩耍,后来顾家举家进京才分开,他走之前要我等他,其实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
和女装大佬说的一致,原来这才是江绫枫一直拒绝项城诸多青年才俊的原因,她早已心有所属。
“我再见他那天,他是特意来寻我的,请我救治一位友人,是以才住在妾身宅中,耽搁了一月有余,他家人似有要事,去信叫他回京,那位友人受了些外伤,将养一个月也快好全了,他这才同友人一同离开。”
“他说回京便禀明父母,三书六礼,要我等他,但后来出了事,顾家被卷进去了,我只接到他来信,说朝中风雨欲来,嘱咐我在接到他下一封信前,切勿再传信于顾家,最好提前谋划迁址。”
“从接到他消息那时起,江家便有意收拢银钱,以备不测。”
所以偌大一个江府不是一夜之间覆灭或在仓促间搬走的,是早有预谋。
“果真出事了,但我也果真等来了他。那天,遥玦避人耳目,找到我,交给我一样东西,道此物事关重大,在时机成熟之前绝不可示之于人,那便是他的性命。还告诉我京城已然变天,这天下也要乱上一刻,最好隐世避祸。”
“他已近走投无路,无人可托付,把命交给了我,我自当答应。”
“第二天趁夜,他离开了。”
“我知这一去,再见不可期。正此时,父亲有意为我安排一门亲事,我死活不愿,又不敢妄自告知父母遥玦所托之物,于是便把自己已和遥玦有夫妻之实当作了挡箭牌。”
楚云看向江绫枫,表示不解。
江绫枫道:“我自愿的,我强的他。”
楚云:震惊.jpg
江绫枫粲然一笑,“我得留个念想,才好说服自己,继续等他。”
“不过这个理由只坚定了父亲把我嫁给那人的决心,我只得设法出言激那人离开。跟江氏,跟我扯上关系的,还是少一个吧。”
“第二月我便知自己已有身孕,父亲明我心意已定,只得妥协。我劝父亲离开项城,然而父亲是长房,江氏家大业大,他必须负起责任,安排好族人的退路,于是我们家反而是最后一个留在项城的。父亲和济善堂的一名老大夫,也就是我师父商量,以诈死掩人耳目,先送我出项城,寻一处僻静安全之地养胎。”
“父亲动作已然很快了,但……最终……在转移路上被人……堵住。”
楚清纵听见江绫枫深深喘息,往复多次。
沉默。
“此事也是等我产下念遥后,没能找到父母,经过辗转打听才得知的。”
“我无颜面对族人,带着念遥,找到了这处,暂时安顿了下来。”
也许一切悲剧源自顾遥玦交给江绫枫的东西,又或许那场权力的倾轧中,苟活本就是奢侈。究竟是什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是情?是人?抑或是命运?
楚清纵没有问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她有些疑惑,但最终她只问:“你还会继续等他吗?”
阳光正好,透过摇摇晃晃的粉瓣重蕊洒落一桌光斑。
江绫枫说:“两小无猜,他说,等我。后来他来了。”
江绫枫说:“知慕少艾,他说,等我。后来他来了。”
江绫枫没有说,危在旦夕,情热难抑,他对她说,等他。
江绫枫说:“然而我已经不在原地了,所以我会去寻,寻不到,我就继续等着。”
“终归会等到的。”
哪怕来的只是归燕,哪怕来的只是蝴蝶。
世有倾盖如故,世有白首如新。后者原是前者的对立,意为两人直至白首仍互不了解,仿佛初识,暗含貌合神离之意;可若换一种理解,人生若只如初见,或是至白首仍初心不改,不也是“白首如新”么?
# 【主线任务:白首如新】【隐藏任务】4/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考了一门,所以更新晚了且短小,渣作者拿出键盘并跪好。
第一个故事讲完了,接下来要开第二个了,谢谢各位看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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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