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掀我裙子》睡死不醒

24、渣男

　　余宸瞪大眼回头看了一眼，后座坐着一位七十岁左右的年长女性，头发花白，精神气看着稍微有些倦怠，不过还是笑眯眯地望着余宸。

　　“这……”余宸又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中年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看上去有点眼熟，这可不就是吴铭千他老爹吗？
　　余宸有点不自在地笑起来：“啊，原来您就是吴叔叔？”

　　这不就尴尬了，他来给吴铭千补课这么长时间，一次都没有见过吴铭千他老爹，原因就是吴老爹不是忙着开会就在外出差，就算回家也很晚，这也就导致了每次都错过。

　　“你是吴铭千那位化学家教？”吴老爹问，“你好，这是吴铭千的奶奶，我今天送她去医院检查才回来。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见到你，你怎么一个人？”

　　“吴叔叔好，奶奶好。”余宸想了想，说，“我是来给吴铭千补课的，今天过来有点早，于是就把自行车丢在外面走路进来了，结果这会儿好像有点要迟到了。”
　　吴老爹哼笑一声：“你在帮着那臭小子说话？”
　　余宸愣住了。

　　奶奶在后面笑着说：“今天严铮本来想等千儿放学后，带他来一起接我回家，结果他说要去接他那位化学家教过来。”
　　余宸：“……”

　　吴老爹补充道：“别墅区外面不可能允许停放单车，你会出现在这里，明显是那小子来接你了，然后故意把你丢在这里。所以你是在帮他掩饰吧？”

　　“哎，这个……”余宸又尴尬又紧张，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难对付，想给吴铭千掩饰一下瞬间就被识破了，“其实算是吧，也不算是……我们闹着玩呢，对，我们打赌来着。”

　　“之前元烟还在和我说这件事。”吴奶奶说，“她说还挺喜欢你的，但千儿好像不是很喜欢你，于是担心你们会发生矛盾。现在看来，你都会帮他掩饰，你们感情还是挺好的。”

　　感情好……个屁啊。余宸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能干巴巴地笑：“啊哈哈哈，那还行吧……”
　　吴老爹说：“回去教训他一顿，不像话，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
　　到家后，萧女士惊讶于余宸竟然是被吴老爹带回来的，吴铭千显然没告诉她自己去接余宸的事情，自己骑着自行车到家后就上楼去了，萧女士还在奇怪向来守时的余宸今天竟然迟到了。
　　吴老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于是吴铭千被从楼上揪了下来。萧女士似乎有点被他这种行为气着了：“谁教你这样对人的？这么捉弄人会让你感到很开心？”

　　“多大点事？他又不是找不到，就走这么一小截路，你就心疼得不得了？”吴铭千不耐烦道，“到底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

　　“宸宸给我做儿子，当然好啊。”萧女士不住点头，似乎有一种被吴铭千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立即把余宸搂了过来，“要不宸宸给我当干儿子，你比吴铭千这小混蛋贴心多了，长得还这么好看，我带出去肯定倍有面子。”

　　余宸连忙摆手：“这不……”
　　“不行！”
　　吴铭千目光不善地盯了余宸一眼，走过去对萧女士说：“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你就知道和我顶嘴！”萧女士瞪他一眼，威胁似的做了个手势后，又去拉余宸，“来来来，尝尝刚才做好的沙冰。那小混蛋怎么把你丢下的？不会是把你踹下车的吧？”

　　“没。”余宸端着装满西瓜汁沙冰的杯子，转头看了吴铭千一眼，思索片刻后说，“我们俩打赌，他不是一直不肯管我叫哥哥吗，我就说他如果敢叫我一声，我就自己下车去，走到你们家。”

　　吴铭千也端走了一杯沙冰，眼神复杂地看着余宸，一声不吭转身又走了。
　　萧女士露出十分稀罕的神色：“所以，他终于叫了吗？”
　　余宸：“嗯，当然叫了，不然我也不会大热天的在路上走。”
　　萧女士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这样低头啊。”

　　余宸握着杯子，另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有点摸不清吴铭千在想什么。他会这么说，其实觉得这件事可能只是吴铭千的一个小玩笑，没有必要这么到家长面前去告状，所以才帮忙圆了一个谎。
　　萧女士又说：“坐着喝吧，休息一会儿，等下再上去补课。”

　　余宸点点头，萧女士便去找吴老爹了，他们俩一边说话一边上楼去，隐约好像提到了“病情”、“医院检查”、“并发症”什么的字眼，可能是在讨论吴奶奶的病情。

　　他端着杯子拉开玻璃门，走到面朝花园的阳台上，发现吴奶奶坐在这里，似乎在望着远处发呆。
　　余宸想了想，不好去打扰老人，正要关上门进屋去，吴奶奶听见声音，转过头，笑着说：“过来坐坐吧。”

　　她吃力地起身想去拉开一张藤木编制的椅子，余宸连忙快步走过来，将杯子放在旁边玻璃茶几上：“奶奶，我自己来吧。”

　　他拖过椅子，坐在吴奶奶身边，望着远方夕阳悄然移向地平线，喝了两口西瓜汁沙冰，顿时感觉浑身上下一阵清爽。
　　“你叫宸宸？”吴奶奶搂着披肩，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挺好看的孩子。”

　　余宸忍不住笑起来：“谢谢奶奶夸奖。您是，生病了吗？”

　　吴奶奶点了下头：“糖尿病。很多年了，最近并发症加重，之前一直都在医院住着，辛苦了严铮他们俩孩子。这两天我感觉好多了，就说想出院来他们这里玩几天。”
　　“您好好保证身体，”余宸说，“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吴奶奶眼神平静，“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而且老头子也走了很久，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还是挺孤独。好在孩子们都很出色，不需要我操心什么，现在唯一可能还放心不太下的，就只有千儿了。”

　　“他也挺优秀的啊。”余宸笑笑，“以后一定会比他的父母更要优秀。”

　　“那孩子，其实一个人很孤独。”吴奶奶说，“早些时候元烟和严铮忙于自己的事业，我又疾病缠身，没人好好照顾他，所以我们都疏忽了对他的陪伴。到现在来，你会发现他看上去似乎和很多人都能玩得很好，但其实他对大部分人都是漫不经心的，也就是不把他们放在心上，那是因为他不相信这些人可以给他能让他安心的陪伴。”

　　余宸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等到补完课，他们就再也没有牵扯，何必要去在意一个以后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人呢？

　　吴奶奶转过身，轻轻拍了拍余宸的手背：“虽然没有说，但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渴望他人的相伴，千儿也是如此，只是他不肯直面自己的内心，所以这一条通往心灵的路，他还要走很久，说不定还会走到岔路上去，如果有人稍微引导他一下，那就是他莫大的幸运。”

　　余宸有点目瞪口呆：“啊，这，不是……”搞错了吧？关他什么事情啊？
　　吴奶奶收回手，重新靠在椅子上，望着远处天际眯起眼微微地笑了。

　　“人这一辈子，说长也不长，说短倒也不短，能遇见一个对的人，只觉得每一天都在倒计时，没遇着，太孤独了的话，只觉得每一天过得都是煎熬。”
　　“所以啊，这日子呐，还是好好过下去吧。”
　　·
　　“这人嘛，一辈子就辣么几十年，日子还是要好好过下去滴。”主治医生一边埋头写记录，一边说，“有什么事情呢，好好说就是了，别动手打人啊，没事就还好，这要是给打傻了，下半辈子还不是你遭罪，是不是？”

　　余宸坐在医院办公室里，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主治医生：“不是，你听哪个瞎逼逼的，谁打人了？不是我打的好不好！”

　　“哎，你不用掩饰了。”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病人的同伴都给我说清楚了，你们小两口吵架，你才失手打了人，你不用因为你们这个情况特殊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现在这个大环境嘛，虽然没有明面上支持两个男的在一起，但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哈。”

　　“那两个人就是坑货！”余宸火大地说，“谁他妈是一对的？我跟他没得任何关系！没得！他不是我打的，是其他人打的，还有一下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打的。”

　　“耶，看吧，还不是和你有关系，你急着撇清啥子关系诶。”主治医生满脸嫌弃地看着余宸，“大半夜的，我都没回家看我的股票今天涨得怎么样，还要被留在这里被你们两个杀狗。”

　　“我……”余宸很想和他继续解释，但感觉怎么解释都没用，索性懒得解释了，“我都说了和我没有关系好吧，我们俩只是曾经认识，现在屁的关系都没有，你不要乱整可以吗？等下我还要回家照顾我妹，你就把这个人交给他那两位同伴，OK？”

　　“欧克个屁。”主治医生终于写完了记录，把本子一合，“那两人早就走了，走之前给我说了，这人是你的，你必须要好好照顾着。”
　　余宸：“……”

　　“喂——”他拉长声音，猛力拍了两下桌子，“我都说了这个人和我没关系，你们把我的话当闹呢？！”

　　“你还委屈上了。”主治医生用看人渣的眼神盯着余宸，“把人搞坏了还想不管，小伙汁，你这是典型的渣男表现啊。你快点想开好不好，我急着下班回家呢，大半夜的给人治脑袋就算了，给你们当情感专家闹哪样啊。”
　　余宸：“……”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怒气：“这个人，真的不该由我来管，我们也不是什么情侣关系……”

　　“行了行了。”主治医生也跟着不耐烦了，“到底是我杀了狗，还是狗杀了我，还是我被杀狗了，我觉得够了，我不管了哈，需要做检查再来找我，你们谁照顾病人，我不会管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宸只得从办公室出来，朝着吴铭千的病房走去，他在病房门口前停下脚步，透过门上的透明区域看见了里面坐在病床上的吴铭千。

　　吴铭千正望着输液袋里一滴一滴打下来的液体发呆，大概是真的被伤到了脑部神经，他看上去给人一种有点迟钝的感觉，傻傻愣愣的样子依然很帅气养眼，只不过眼神迷茫得让人有些心疼。

　　行，这人是真的有本事。余宸愤愤想着，这七八年不见，一见面就能让他心疼，真的有本事。
　　一边愤怒地想着，一边身体十分诚实地推开门走进去。

　　渣男（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