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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初见 ...

  •   边星火10岁以前,一次也没有离开过那个困住他的方寸小房子里。
      房子不算小,有客厅,厨房,卧室,甚至还有一间影音室。
      而和他一起生活在房子里的,还有一个女人,边星火叫她云姨。

      那时候边星火还不叫边星火,他没有名字,云姨有的时候会叫他洋子。
      他听说过洋子这个名字的由来,好像是云姨一个不幸夭折的孩子的小名,云姨只有心情好的时候会叫他洋子,大多数的时候,女人都是冷着一副眼眸看她,或者是根本不看他,还有很少的时候,女人会用带点怜悯的眼神看他。

      边星火十岁以前的衣食起居都是云姨在照顾,但云姨其实照顾得并不好。
      他对幼年的记忆,大多数是被饿得哇哇大哭,女人才会不耐烦地给他泡一瓶奶,随意地塞给他喝。
      后来长大些了,他不哭了,每次饿得浑身无力,他就会缩在房子不大的影音室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屏幕上鲜活的小人,盯着盯着,也就忘了饿了。

      十岁那年,家里来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边星火看着云姨一脸讨好笑容地把女人迎进家门,对站在影音室门口的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喊:“洋子,还不赶紧过来,你快看看是谁来了?”

      小边星火看着家门口的女人,他记得这个女人。
      从小到大,他的记性一向很好。

      四岁那年的一个傍晚,小边星火饿得发慌,走出影音室想找云姨,却发现一贯紧闭的家门开了条门缝。
      门缝外是他从未踏足过的陌生世界,小孩天性里有的好奇让他朝门口走去,小心地推开了点门朝外看去。
      这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女人。

      女人画着浓妆,带着满身的酒气,看见他就是眼睛一瞪,一巴掌挥在了他的脸上:“谁让你出门的?!那个保姆没警告过你不能踏出家门一步吗?她人呢!”
      吵闹声把正在别家打麻将的云姨吸引了来,她伏低做小地跟女人连声道歉,又把他拉扯进门。

      从那以后,只要云姨不在家,家里的门就会上至少两道锁。

      小边星火被封闭在家十年,他不懂人情世故,不知人情冷暖,但他知喜恶。
      喜恶是人天性使然,他不喜欢这个漂亮的女人,对云姨谈不上喜是不喜,但他也有喜欢的人——影音室那些珍藏录像里经常出现的小孩。

      小孩在不大的荧幕上有时候过得很好,有时候又很孤独,他喜欢那个孤独的小孩,因为和他相像,但他更喜欢那个阳光灿烂的小孩,因为是他心之所向。

      漂亮的女人走到小边星火面前,垂下那双挑花眼看他,她眼底没了酒后浓烈的厌恶,只是上下打量他一眼,便开口:“进去换身体面的衣服。”
      小孩站着没有动作,被云姨拉扯进屋,换了身新添的衣服。

      换完衣服,漂亮女人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困着他十年的地方。
      她把小孩带上车后,自己驾驶着车,用不咸不淡地语气对他说:“带你出来,是因为名导迷途导演要选一个小演员和他的儿子一起参演他最近筹备的大电影,通俗讲就是试镜,你知道试镜是什么意思吗?”

      女人的话没得到回应,她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小孩,发现小孩正趴在车窗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女人的眉头皱了起来,眼底滑过一抹嫌弃:“算了,跟你讲这么多也没用,我就问你,你还想一直被关在那个房子里吗?”

      后座的小孩终于有了动静,他没回答想还是不想,也没点头摇头,他就只是扭回头,静静地透过后视镜回视正在等红灯的漂亮女人。
      女人心生不耐,不打算再绕弯,直接开口:“不想再被关回去,你就好好争取这个角色,被选中的人会跟迷途导演他们一家生活半年。”

      她说完,又顿了两秒,等红灯变成路灯,才再一次开口:“要是有人问起你是谁,你就说我是你阿姨,你妈妈的表妹。”

      后座的小孩依然没有给予她回应,但她也不需要了。

      女人叫祝佳虹,这个名字放出去,全国大半的人都认识她。
      当今炙手可热的一线女演员,她是歌手出身,因为长得漂亮,一路几乎顺风顺水,后来转型演员,路途却不是那么顺利。

      她的演技一般,因此出演的电视剧大多质量不行,勉强靠着那张脸混上了一线的咖位,如今年纪已经奔三,若是不转型,想要再靠着这张脸是吃不了几年饭了。
      因此好几年前她就试图搭线迷途导演,想要从他那里博一个位置来。

      可此人油盐不进,对演技的要求更是令人发指,这么多年她用了无数法子,就出演过一回对方的电影,还是个全场只有五六句话台词的角色。

      这一次她得到消息,迷途正在筹备一部打算冲刺世界级奖项的大电影,她托关系得来了剧本,却失望地发现剧本是以两个男人为主线。
      迷途筹备的新电影《双生》讲述了两个性格迥异的灵魂共用一个身体的故事,从小孩的童年开始描述,讲述了两个人纠缠不清的一生。

      祝佳虹在看到剧本里男主之一河小道的童年描述时,脑海中几乎不可遏止地闪过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孩子——十年前她意外怀上的孩子。
      漂亮空荡的大眼睛,瘦小到几乎脱相的身体,木讷又懵懂的模样,简直就是现实里的河小道。

      于是她动了别的念头。
      自己搭不上迷途那条线,把孩子送进迷途家半年,她就不信,这条线还会搭不上。

      祝佳虹的车子最终在一栋别墅门口停下,她拉着小边星火下车,递上好不容易得来的请柬,成功进入到了举办着酒会的后院。

      往日里供成年人聚会的场所,这会被半数的小孩充斥。
      祝佳虹几乎是一看,就看到了被人群层层包围的迷途。
      男人长相儒雅俊郎,三十多岁正是男人最黄金的年纪,男人一身笔挺西装,举手投足间尽是涵养和气度,他面容本就生的好,看见谁都是一副好亲近的笑脸。
      乍一眼看去,叫人根本想象不出,他会是那个在拍戏时严厉到能把演员吓哭的苛刻导演。

      而从始至终没有过任何表情的小边星火,在进到花园里以后,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包围中的人。
      他看到的不是那个高个的大人,而是大人身旁,沐浴在阳光下满脸笑容,漂亮到令人几乎要无法呼吸的小孩。

      十年来,小边星火第一次走出家门,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第一次看到那么那么多除了他和云姨外的人,可他的眼里,却只装的下那一个人。
      那个在他无数个饥饿到几乎昏厥的瞬间,一遍又一遍在荧幕上用笑容让他忘掉饥饿的人。

      瘦弱小男孩黯淡无光的空洞黑眸里,终于第一次在灼人的阳光下,有了光亮。

  •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弱小无助的瘦巴巴小小边在线求带回家,不要998,只要一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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