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西水木

8、阴暗

　　卢秋此刻心里很想呐喊，虽然很想跟你考在一个学校，但是我们这实力悬殊太大了啊。凭老师对管同音的在乎，肯定是年级前十没跑了，但是自己的成绩就在中等偏下的位置，这个要跑起来肯定是很难的。自己本来其实也就打算跟心上人考一个城市就好，但是好像一个学校也不错？
　　“好啊，但是我成绩很差，问题可能有点多。”
　　“没关系。”
　　“那我们从语文开始吧！我语文可差了。”
　　“你说了算。”

　　卢秋火速的拿出语文卷子，铺在桌面上，然后点着卷面上几乎全空白的地方给管同音看，管同音只是瞳孔稍微放大了一点，但是表面上并未表现出惊讶的脸色，然后一本正经的跟他讲，说实话，管同音有看过卢秋的理科卷子，不说特别好，但是也算是拔尖的，但是这文科是不是差太多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这句的意思是桃树不招引人，但因它有花和果实，人们在它下面走来走去，走成了一条小路。比喻人只要真诚、忠实，就能感动别人。”管同音的嗓音传进卢秋的耳朵里，卢秋就像是在听什么美好的情书讲解一般，觉得很是顺耳，他就那么拄着手肘，偏头看着管同音。

　　“懂了吗？”管同音自然发现他的目光，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他的目光带着灼热。他微微敲了敲桌子，把卢秋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他快速的点点头。“懂了，讲下一题。”

　　“我现在给你讲一遍，中午休息的之前我抽查。”管同音觉得卢秋是因为自己没有考上大学，所以十分抱歉，总觉得自己对卢秋有责任。

　　卢秋一听这个话就皱了眉，自己只是想追个男朋友而已，还要抽查作业的吗？“好的，知道了，管老师。”

　　”……你认真点。”管同音又将卷子中的错误画出来，然后拿过卢秋的语文书找到出处再跟他讲。

　　卢秋觉得这是他三年来听课最认真的了，毕竟老师不一样啊。这个必须得听。所以到中午的时候，别人都精神抖擞的下课去吃午饭了，卢某人却焉了吧唧的。像一朵枯萎的玫瑰一般。

　　“走吧，去吃饭。”夏乃量和大牛对卢秋这一上午的表现叹为观止，所以说爱情这个东西真的有毒，谁沾谁中毒，那么不学无术的人，也有这么认真听讲的时候。

　　“好啊。”四人行一起往外走，路上管同音一直拿着手机在回信息。管意问他身体有没有不适，胃有没有疼。上课听得懂吗？以及同学好不好相处。管同音都一一回复了。没有不适，没有疼，听得懂，以及同学-挺好相处的。

　　唯独有一条短信他没有回复，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过得好吗？我过得不好。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

　　管同音熟练的将此号码拉黑，并删除这条信息。然后他和没事人一样慢散散的走在前面打闹的三人组后面。

　　“小心。”管同音听到声音突然抬头就看见一颗篮球朝他飞过来，然后篮球却并没有砸到他身上，而是被前面还在开玩笑的少年转身挡了回去。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自己在前面聊得开心，是怎么看到后面的情况的。

　　L中的教学楼在学校的东面，食堂在学校的西面，宿舍在南面。所以要去食堂，必然是要路过中间的操场的。然而这个时候是人最多的时候，新生们大多还处于兴奋的状态，最主要表现在他们还有体育课，他们还可以去挥霍时间，并不处于高考阶段紧绷的高三生们。

　　而现在还在打篮球的正是高一新生们，篮球场上有六个高个子少年，他们稚嫩的脸上满是挑衅，大牛认识其中最高的人，因为此人据说在初中的时候是校霸，所以自然到了高中还想继续蝉联。所以传说他一直想挑战大牛的地位，但是苦于没有机会。

　　“哟，手滑了，砸到校草了吗？”高个子慢吞吞的走过来，脸上竟是不屑，他是个光头，在太阳光下非常刺眼，卢秋只是斜看了光头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扶了管同音的胳膊，担忧的问道：“没事吧？”

　　管同音刚出过车祸，身体并未全然恢复好，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卢秋是见过现场的。

　　管同音只是摇了摇头，说了没事，但是对方明显是挑衅，一直没漏过什么过多表情的管同音，此时脸上的不悦已经很明显了，卢秋微微皱了眉，然后才转过身去看始作俑者。

　　“眼瞎了吗？”大牛将袖子撸到肩膀上，露出自己非常骇人的肌肉，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光头，脸上的狠戾让光头后面的几人微微抖了一下，虽然和光头是朋友，但是不代表我们想惹校霸。

　　“大牛哥，太阳太大了，晃眼了。”光头双手插兜，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就这么盯着大牛几个人，后面的小弟们也不好这个时候退缩。只是站在原地不动。时刻准备在打起来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当然这些光头并不知道，光头以前光辉日子过习惯了，还没受过别人的压榨，完全不知天高地厚。

　　“道歉。”卢秋冷冷的看着光头，对方的篮球砸过来是用了很大劲的，自己挡了之后，手到现在都还有点发麻。他实在不敢想，要是砸到了管同音的伤口上会是什么结果。二次伤害有多痛。不用想都知道了。

　　“道歉？我又没砸到人，为什么要道歉？你们受伤了吗？打篮球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事情，你们走路也不看着点。”这话出来就很欠揍了，这就明显是挑衅了，大牛看见卢秋冰渣似的脸就知道这逼肯定要挨揍，这都欺负到未来媳妇头上来了。

　　卢秋捡起旁边的篮球使劲砸向光头，光头没想到对方这么禁不起挑衅，第一反应还没出来，就挨了结实的一篮球。砸的他胸口一阵闷痛。

　　“靠。”光头直接冲卢秋挥拳头过去，但是卢秋很轻松的就躲过了，然后一个擒拿就把对方困住了。动作十分流畅帅气，大牛和夏乃量好不毫不吝啬的给了掌声，附近看戏的同学们也跟着鼓了掌，校草就是校草，打架都这么帅气的吗？

　　“我操，疼，你给老子放手。”光头的表情十分难看，手被擒拿住，自己完全没法动弹，卢秋再用膝盖一顶，光头一个趔趄跪在管同音的面前，他艰难地扭头看了身后，那一群打篮球的朋友们早已不知踪影。内心里直接骂了娘。

　　“我草你妈，你给老子等着，从小到大没人敢动老子，你算老几？”光头嘴上还继续咆哮着，卢秋手上再用了力，光头疼的大汗淋漓，“老子道歉，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以了吧？”

　　“嗨，还以为多有志气呢？就这点儿出息。”大牛十分不屑的踢了踢光头，“小子，不要再挑衅你牛爷爷，牛爷爷现在正愁没人陪玩呢。”卢大爷最近忙着追媳妇，好好学习，大牛上课除了睡觉，完全没有娱乐可言。

　　“滚吧。”

　　卢秋放了光头，还十分嫌弃的在身上擦了擦光头手上的汗水，光头狼狈的边跑边喊：“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还会回来的。”

　　“呵，当自己是灰太狼呢！”夏乃量率先走了，拍了拍大牛的肩膀，两人默契的甩了后面的两个人几步的距离，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开了，围观的大多是女孩子，这个时候看卢秋的眼睛完全都是冒着粉红泡泡的。

　　“谢谢。”管同音缓缓吐出两个字，其实在光头准备上前的时候，他已经摸向自己兜里的水果刀了，他自己战斗值不高，只能随身带着水果刀防身，毕竟以前上过太多的当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挡了伤害，替他出了头。

　　以前管同音其实是个三好学生，高一的时候成绩也是很好的，但是自己一直冷冰冰的，身边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朋友的，高一下学期有一天放学后，他在校门口遇到了一群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二流子，染着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最破烂的裤子，抽着最寂寞的烟。

　　“你是不是管同音？”其中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生冲管同音吼道，管同音并不理会他们，绕开几个人就走，“问你话。”红头发几个人并不打算放他走，反而挡住了他的去路。周围的同学们都诧异的看过来，却并未有人向老师报告或是打算帮帮这个又帅成绩又好的好学生。

　　“有事？”管同音看着对方，对方虽然染着红头发，但是一张脸很小，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并不像是不良少年，到更像是用狠戾来伪装的小男孩。

　　“认不认识于菲菲？”
　　“不认识。”
　　“不认识？你小子跟我说笑呢？”

　　管同音用了十秒钟过了一下自己的脑子，是真不认识一个叫于菲菲的人，所以他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红头发的人明显看见他这个反映就炸毛了。

　　“你他妈跟我装。”红头发一拳砸到管同音的肚子上，管同音完全没反应过来，从小到大自己完全没有跟谁有过冲突，更别提有什么防范意识了，这些都没人教过他。

　　“你不认识她？你不认识她，她跟我说她有了你孩子，给老子戴绿帽子。”红头发怒目圆瞪，再次挥拳砸向管同音，这次管同音用手肘挡了一下，但还是非常痛，“你他妈还敢还手？你绿了老子，你个杂种。”红头发骂着难听的话，拳脚都用在了管同音的身上，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一起招呼到了管同音的身上。

　　管同音虽然拼命的保护自己，但抵不住几个人围殴，小混混们一边打，一边还在骂着难听的话，旁边的同学也只是冷漠围观，本来还有胆小的女生因为暗恋这个帅气的三好学生准备跟老师报告的，但是听到红头发的男生骂的话就没有去做了，毕竟谁会去帮一个让未成年少女怀孕的男生呢，长得帅又怎么样，渣男。

　　“住手，你们是哪里的学生。”保安听到响动跑出来拿着警棍轰跑了打人的几个小混混，小混混走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说还要再找管同音算账。

　　管同音被保安送到校医室，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哼一声，突如其来的脏水，泼的他脑子十分混沌，什么怀孕？什么戴绿帽这些词在他脑子里完全一点概念都没有。从小他就只知道怎么好好听话，好好学习让爸爸宽心，做好孩子，让自己的爸爸骄傲。

　　思及此，管同音突然心里有点奇怪的异样，他看着卢秋在阳光下俊美温和的侧脸，还有点生气的少年，嘴轻轻抿着，眉宇里还带着点愤怒。管同音突然觉得卢秋其实也挺可爱的，至少现在生气的样子就很可爱。

　　五岁他就已经会自己煮点粥，照顾自己的起居，就算有阿姨照顾，但是他还是力所能及的自己照顾自己，并且所谓的阿姨也并非用心照顾他，管意基本在外跑通告，一周能回家一次已是最勤的了，所以基本上都只有阿姨和管同音两个人在家，阿姨很懒，看管同音听话，经常让他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自己上学，自己回家。这些都是管意不知道的，管意回来的时候，阿姨就会表现得十分勤恳。管同音也不会去跟管意告状，他觉得自己的爸爸已经很辛苦了，所以他只会跟自己的爸爸传递好的消息。后来越来越大，父子之间沟通的机会更少了。管同音也越来越不爱说话，只一个心的闷声学习。遇到事情都是自己解决，所以他练就了一身的铜墙铁壁。直到卢秋救了他，他当时醒来的瞬间居然是失望，他当时居然就想那么睡过去。

　　现在看着眼前的人，他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天意，或许他就是自己生命里的那一抹阳光，第一次有人挡在他前面，第一次有人帮他解决问题。第一次让他觉得自己也是需要别人的关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