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西水木

2、了解

　　“怎么样了？我儿子怎么样了？医生”
　　医生看着眼前俊朗的男人，一时竟有些错愕，“管先生，您儿子现在暂时渡过危险期了，先观察一下。”医生一边拿掉口罩，一边礼貌的向英俊的男人介绍着里面人的情况，一边偷偷的观察眼前的男人。
　　“谢谢医生，麻烦您了。”男人伸出双手握住医生的手，医生连连点头，“您是管先生吧？我可喜欢你了，你放心，令公子已经暂时渡过安全期了，接下来如果平稳期度过的话，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车祸对他的创伤倒是不严重，就是腹部的刀伤比较严重，那一刀刚好捅到胃部了，后期可能对于饮食要格外注意，另外有点轻微脑震荡，今天晚上要是醒了的话，就转到普通病房。”
　　“谢谢，谢谢。”管意跟医生道谢后匆匆往外走，病房外面还站着两个交警和肇事司机，他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拿着刀，还被车撞了。
　　“孩子他爸是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看是绿灯才启动的，车速也不快，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闯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肇事司机掩着面抽泣，他不是新手司机，实在是太突然了，他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幸亏刹车及时，没造成无法挽留的后果。
　　“警察同志。”管意戴着口罩，助理站在旁边拿着外套，急的也是满头大汗，他知道管同音，但是没怎么见过，初见时还是个婴儿，第二面是小学，现在都高中了，他统共也就见过大概三次。管意是个单亲爸爸，孩子的妈连他这个快二十年的助理也不知道是谁，他只知道，十八年前的一天，突然接到管意的电话说，他有儿子了，但是孩子妈是谁他一直不说，管意一直忙工作，也几乎没有时间带，管同音的童年几乎都没有爸爸的参与，陪他玩的是保姆阿姨，开家长会是保姆阿姨，只有小学毕业的时候赶上管意休息，那是管同音最开心的童年记忆，那天全校的小朋友都羡慕他，有个当明星的爸爸，多么幸福啊，小小的少年在小朋友们的面前，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比骄傲。后来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绩上了最好的初中，别的小孩子都有叛逆期，都可以向自己的父母撒娇，甚至发脾气，但是管同音没有，管同音珍惜与自己的爸爸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早熟的孩子，成绩优异，从来不打架斗殴，从来不叫家长，管同音就是别的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们查过监控了，确实是小孩子自己突然闯出来的，视频显示他闯出来的时候手里确实拿着把水果刀，您儿子您了解吗？”警察的这句话让管意觉得自己儿子手里的那把刀是插在自己的身上，他对自己的儿子一点也不了解，他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非常听话的孩子，成绩优异，每次老师的评语都是优等。
　　“谢谢警察同志，等孩子醒了我们再沟通一下，这起事故就这样吧，我们也不追究责任了。”管意接过本子签完字后就转身进了病房，看着刚被推进去的单薄的少年，管意感觉眼睛酸酸涨涨的，他不得不承认，管同音的出生让他手足无措，他是个孤儿，没人教他应该怎么跟自己的孩子相处，他以为给他最好的物质生活就是爱他，
　　“小郑，把通告都推了，能推后的就推后，不能推后的就赔违约金吧，你给我处理一下，我想陪陪同音。”管意戴着防护面罩温柔的看着病床上的管同音，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身高已经直逼自己了，想当初刚见面时，还是个半大的婴儿，听着管同音均匀地呼吸声，管意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
　　“还有，去查一下，当时给同音输血的那个孩子，听说为了救同音，错过了高考。”管意从护士那里知道今天要不是那个孩子，自己的儿子怕是救不回来的。
　　听着脚步声轻轻地出了门外，管同音才微微睁开眼，其实下手术台后没多久他就醒了，他不敢面对管意，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自己经历的事情，他有些无措，更多的是茫然，他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虚伪的人，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却那么龌龊不堪。
　　因着麻药的缘故，加上自己确实太累了，他又沉沉的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他已经转到了VIP病房，一个看着更像家的房间，因为房子里另一张床上躺着自己唯一的亲人，那个自己一直想靠近的人。
　　“同音，你醒了，爸爸先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你先不要动。”管同音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就这么目光如炬的看着他，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了一样，管同音觉得这是梦，哪怕是梦，他也想就这么看着他。
　　一系列检查后医生叮嘱了很多就出门了，管同音轻轻叫了声“爸爸”，像蚊子一般的嗡嗡声，管意却在第一时间应了他，他看着管意俊俏的脸庞，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依然挡不住岁月的轻微痕迹，他微笑着看着管同音，眼角细小的鱼尾纹弯出温柔的弧度。
　　他说“是爸爸不好，爸爸应该回来陪你高考的。”他不敢问管同音为什么带着刀，一向听话的孩子，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了才会带着刀闯红灯？
　　“我，，我错过了高考。对不起。”管同音虚弱的声音在安静地房间里回荡着，他想说他不是好孩子了，从上高中开始自己就学坏了，打架斗殴，逃学上网都学会了，但是自己的爸爸不知道。
　　“没事，我们再复读，现在先养好身体，你不想说，我便不问。”管意看着管同音只是偏过了头，默认了不想说的事实，他们之间没有过交谈，有的只是普通的问候。
　　“我，我想转学。”
　　“好，爸爸都依你。”
　　高考结束后，卢秋回到学校收拾东西，别的同学都是在展望大学，而他就只有研究复读应该在哪个班。
　　“秋哥，你这仗打的漂亮，知道自己考不上，就索性不考。”说话的是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男生，长相一看就不是善茬的那类人，仗着自己身高优势，他堵在卢秋的班级门口，嘴里嚼着泡泡糖，抱着手肘靠在门上。
　　“怎么？你倒数第一，难不成你还考得上？大牛，陪我复读吧，你说你也不可能现在就去继承你的家业啊，你任警官说了，要想继承家业，大学文凭还是要的。”卢秋将背包往背上一甩，搭着大牛的肩膀往外走。
　　“哎，卢秋，你真的复读啊？”一个女生扯着大嗓门儿叫住了欲走的两人，卢秋不想回头，后面坐着三个女生，其中一个便是L中的校花，追了卢秋三年了，卢秋明着不好扫女孩子的面子，暗地里倒是暗示不少，却也还是没有阻挡人家来势汹汹。每天变着法的向他表示心意，总想着把他掰直。
　　“嗯。先走了。祝你们前程似锦，吃得好玩得好啊！”卢秋连忙拖着大牛往外走，离开这片充满暧昧的空气，简直要窒息了。
　　“不过你想好没？去哪个班？”两人优哉游哉的行走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篮球场上打的火热，教学楼上扔书的，互相道别的，到处都充满了离别的味道，卢秋一点也不伤感，毕竟就他这成绩，就算参考了，估计也是复读的份儿，这是任警官早就说好了的。主要是卢秋对未来没什么打算，继承所谓的家业，当警察并不是卢秋想要的，说来也怪可笑的，自己好像对未来一点憧憬都没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连努力的方向都没有。
　　“跟乃量一个班吧，他成绩好，长官的意思是让我跟着学习氛围努力一把。”卢秋将手机打开，翻出微博拍了一张漫天飞舞的教学楼，然后编辑了一段话：三年时光。刚发出去，下面就开始陆续有点赞和评论了。
　　‘我的天，我秋你终于更新了！！！！’
　　‘秋秋，祝毕业’
　　‘我秋，你考了哪儿？我也毕业啦，你去哪儿，我去追你啊！！’
　　‘我要死了，等你等的花都谢了，终于更啦！什么时候直播啊？我的秋’
　　卢秋随意回了一个：复读，不定时直播，随心。然后就将手机放进裤兜，大牛那边接了个电话还在讲，卢秋双手插裤兜，痞痞的站着。
　　卢秋算是个小网红，微博上有几十万的粉丝，微博名叫‘秋天的太阳’。颇有名气，都是他初中时跟着朋友厮混游戏搞直播时积攒的人气，后面上了高中，他便很少再玩游戏，更多的就是直播生活中有趣的事情，粉丝基本都是奔着颜值守着没走的。
　　“同学们说聚一下，今天晚上去吃个饭再唱个歌什么的，去吗？”大牛放下电话将手臂搭在卢秋肩膀上，两人又开始往前走，别的同学都是空手的，书该扔的扔，该送的送，而这两个人书包背的满满的，没办法，一个已经定死要复读了，另一个已经在心里打算追随了。书还得用。
　　“去吧，再送你们最后一程呗。”卢秋抬手枕在脑后，宽松的白色T恤随着动作上移了一点，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腰身，隐隐有些腹肌，下身穿着灰色休闲裤，好身材一览无余。有了大牛的对比更显。六月的天气，算不上太热，但是闷闷的很不舒服，卢秋的心思又飞远了，刚才微博上问考哪儿，卢秋自嘲的笑了，就算不复读自己也没想过考哪儿，现在要复读了，应该还是要打算一下的。
　　晚上卢秋跟着大牛一起去参加了聚会，期间大家各种劝酒，对未来的憧憬，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能进理想的学校，有些就要开始踏进社会的大门了。
　　“卢秋，喝一杯吧。” 校花不愧是校花，沾了点酒精，两颊微红，白皙的脸庞看着就像红红的小苹果，校花是个小巧型的美女，长着可爱的大眼睛，她笑的很甜，拿着酒杯站在卢秋的旁边。
　　“谢谢。”卢秋从来不会拒绝人，就像对校花的好意他都是旁敲侧击的婉拒，现在算是最后一次交集吧，这个样子实在也不好薄了她的面。毕竟也是三年同学呢。
　　“我，我报了北京的学校，这杯酒嘛就当是对我这三年的爱慕一个美好的结局，我也不指望你能直了，我试了三年呢，你都变不回来。反正，你以后要是打算找个人结婚什么的，你给我一个电话，我带着本儿来找你。”校花虽然长的小巧玲珑，但是性格完全不一样，她敢说敢做，性格大大咧咧，直来直去，所以对她卢秋完全没办法说狠的话。
　　“别，咱也不说什么当你哥哥这样的浑话，反正我希望你能向前看，我这姿色放北京里也就是个普通人，你总会遇到喜欢的。”卢秋酒量不错，已经一瓶白的下肚了，说话还是很清楚，头脑也还是很清醒的。
　　“得，你这完全是以为我奔着你颜值去的，算了，话不多说，都在酒里。”校花也是爽快的人，她一口闷掉杯里的啤酒，然后笑盈盈的看着卢秋，“我吧，今天就当是酒喝多了，说点心里话，这三年我都看在眼里，你吧，到底想考哪里？都没有个追求的吗？别再迷茫了少年。”
　　卢秋心说你未来肯定是个好妈妈。但是嘴上却说：“也不是没想法，你看我多金贵啊，特别是我这熊猫血，要是做了人民警察，那指不定得受伤流血什么的，多可惜啊。”
　　“呵呵。”大牛冷笑了两声，实在是看不惯这哥们吹牛，要那么看重你那熊猫血，经常跑去献血的是谁？错过考试的又是谁？敷衍女孩子也不是这么敷衍的。
　　校花觉得这人实在没救，端着酒杯走了。三年的感情就闷在那酒里了，高中生，无非就是喜欢好看的，觉得得到了更好，得不到也没什么，哪有什么长情可言，那正经谈恋爱的到了这时说分手的也是大多数的，其实也就是充实一下生活而已，哪有什么刻骨铭心，至死不渝！
　　卢秋没去唱歌，他对唱歌完全没什么兴趣，要说对这三年的同学们没什么不舍那都是假的，毕竟相处了三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舍的，但是卢秋不喜欢离别，再说自己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人家可以谈天说地，而自己还要忧伤留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