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寻游

69、他载韶光无数06

　　蒋方远放暑假，在同学家的小卖部帮忙。因为家里有摄制组的人，蒋霆弋也不想让他出镜，就让他在同学家借住几天，难怪许静含前两天都没看见他。

　　他跟许静含聊得热络，蒋霆弋踢了他一脚。“蒋方远，回去喂猫。”

　　“它自己会……哎白兔呢？”蒋方远匆忙出门。

　　“白兔？”

　　许静含眼里冒着问号，蒋霆弋说：“嗯，那只猫叫白兔。”

　　许静含对这个称呼太敏感，细声细语地问：“为什么要给猫起兔子的名字啊……”

　　蒋霆弋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眼睛微眯了一下，勾着唇笑：“因为可爱啊。”

　　许静含头更低了。

　　蒋方远风风火火冲进来：“哥，白兔不见了！”

　　“它会回来的。”

　　“可是它还没吃饭呢！万一被李奶奶家的狼狗欺负，它都没力气跑……你快去找白兔！”

　　蒋霆弋无奈地出门去找猫，许静含跟蒋方远一路去找。

　　路上她问：“我来的那次，还没有白兔吧？”

　　“没，是后来我哥路上捡的。”

　　其实关于蒋霆弋，许静含有很多想问的。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蒋方远爽朗地笑了：“静含姐，你是不是想打听我哥？”

　　“嗯……他，去了哪个大学啊？我看百科说是电影学院，可他那时候没学过表演。”

　　关于蒋霆弋的这几年，她统统想了解。

　　蒋方远沉吟片刻，声音低了几度：“他没上大学，他连高考志愿都没去填。电影学院是后来出名了才去进修的。”

　　许静含连“为什么”都问不出了，整个人处于极大的震惊中。

　　蒋方远继续说：“他高考那年，我升小学，他把攒的钱都给我交学费了。我哥没跟你说过吧，我爸没了，我妈跑了，只剩下我们俩。那时我还小，我是被他带大的。”

　　“至于为什么做这行，按我哥的话说就是，来钱快。他那会儿什么工作都做过，有人介绍他去做书模，他就去了。没想到越来越多人找他做模特，然后就火了，被一个导演看中，演戏去了。”

　　小镇生态很好，一路总能听到蝉鸣蛙叫，昨天刚落了场雨，今天是个明媚的晴天。

　　许静含的心里却在刮着狂风骤雨。

　　她四处寻着蒋霆弋的影子，她想见他，比任何时候都想。

　　他故意吐出的恶言，他和别人装出的亲热，他的疏远与沉默，不过是为了吓跑她罢了。

　　为了不耽误她所谓光辉灿烂的未来。

　　而她不经吓，他只是那么一吓，她就躲得远远的了。

　　白兔在一条废弃胡同里窝着，这里是蒋霆弋捡到它的地方。

　　蒋霆弋有点想笑，无奈地看着白兔趴在一堆破烂纸盒上舔自己的爪子，心道这猫怎么还念旧呢？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又停下，女孩儿的声线清脆却不稳：“蒋霆弋！”

　　蒋霆弋应声转过来。

　　喊他的名字时，许静含又有想哭的迹象，眼睛一圈都是红的，说着没有前因后果的话。

　　“蒋霆弋，你知道我是胆小鬼，我，我特别不经吓……你干嘛还，还那么吓我啊？”

　　她抽抽涕涕地上句不接下句：“你什么话都说了，还故意和别人走那么近给我看……你让我怎么敢继续喜欢你？”

　　废弃的胡同光线昏暗，只有她站的地方有一束光打进来，空气里的尘粒被照亮，在她周身浮浮沉沉。

　　蒋霆弋看着她，二十五岁的许静含个子没长高多少，说话也依旧细声细语，娇小纤弱，像一只猫。

　　但是她比十几岁的样子更动人，哭得梨花带雨，嗓音半哑。

　　他心尖一颤，大概猜到她从蒋方远那儿知道了什么。

　　他对她微微笑了笑。

　　“那你，现在还敢吗？”

　　那个包揽她青春所有美好时光，笑容最让她心动的男孩儿，现在的笑容依旧让她心脏怦怦跳。

　　记忆不会尘封，她的心脏记得每一次对蒋霆弋心动的感觉，这些感觉一同涌了上来。

　　她几乎没有犹豫地迈开脚，每一步都轻盈无比，像借着风力一路跑到他跟前，然后扑在他怀里。

　　蒋霆弋稳稳地抱着她，下巴抵着女孩儿柔软的发丝。“我宣布，许静含不是胆小鬼。”

　　耳边是许静含闷闷的声音：“你才是。”

　　他低低地笑：“是啊，我才是。”

　　两人在旧胡同里抱了一会儿，许静含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眼，似乎在酝酿什么。

　　蒋霆弋双眸一眯：“想干嘛？”

　　她的表情含羞带怯，抿抿嘴巴，亲了上去。

　　亲完又把脸埋了起来，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

　　“不要小瞧我。我敢的事情可多了。”

　　男人微愣，随即心情很好地笑了，笑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沉闷有力。

　　“有出息了，我的小白兔，强吻都会了。”他把怀里那张死死贴着他胸膛的脸挪出来，“告诉我，你还学会什么了？”

　　许静含眨眨眼睛，睫毛还挂着泪珠。“你想让我会什么？”

　　说完就见男人脸上浮现不正经的笑容，她急忙结束这个话题，松开手拍拍自己褶皱的裙边，若无其事道：“快去跟方远说找到白兔了。”

　　她没走几步，被蒋霆弋捉住手腕。“别走啊，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

　　“不用回答了！”

　　“那怎么行？许记者不是最喜欢别人有问必答吗？嗯？许静含？小白兔？喂！”

　　“哎呀烦死了蒋霆弋！”

　　某只羞窘的小白兔叫着跑开了，蒋霆弋两只手插着兜，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走出胡同。

　　找到了，他的小白兔。

　　阳光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蒋霆弋忍不住眯了下眼睛，面上笑意不变。

　　许静含跑了几步，见他没跟上，又停下来回头去看他。

　　他在笑。

　　笑得比阳光还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