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寻游

39、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中）

　　［03］

　　一连给严嘉佳上了两个月的课，八周，竟然有五个星期，顾筠厘都在。

　　严嘉佳听见门铃声去开门，门外往往不是她的家庭教师，而是她的小舅舅。

　　“舅舅，你最近怎么一到周末就过来啊？”

　　顾筠厘换了鞋就往厨房走，习惯性地拿一瓶牛奶，再舒舒服服窝进沙发里：“不欢迎我啊。”

　　“奇奇怪怪的单身男人，你一定是没有女朋友闲的。”

　　“啧，严嘉佳——”

　　严嘉佳吐了吐舌头飞快跑进书房。

　　没过几分钟，门铃又响了，顾筠厘起身去开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姜皖。

　　姜皖对他的存在也习以为常了，元气满满地跟他say hi，就自顾自进了书房。

　　中午，结束两个小时的课程，严嘉佳一下子瘫在桌子上。

　　姜皖摸摸她的头：“快去吃饭吧，我们下次见。”

　　严嘉佳恹恹地说：“今天爸妈不在家，没有人做饭。”

　　姜皖心想，不是还有顾筠厘在么。

　　下一秒顾筠厘就开门进来：“严嘉佳，中午吃什么？”

　　“我不要吃外卖！”

　　“哦。”顾筠厘走了进来，“那，藤椒牛肉，老坛酸菜，你选一个？”

　　严嘉佳苦着脸：“还是点外卖吧。”

　　姜皖收好了东西，挎着包正要出去，顺便小声埋怨了一下顾筠厘：“除了点外卖煮泡面，你不能给她做点吃的嘛？”

　　“姜皖。”顾筠厘忽然叫住她。

　　姜皖侧过脸，只见顾筠厘无辜地眨着眼：“姜老师，你会做饭吗？”

　　也许是严嘉佳小朋友饱含热切的眼神过于强烈，也许是顾筠厘那张有严重卖萌嫌疑的无辜脸实在无法忽视，总之姜皖留了下来，用冰箱里的食材给他们下了一锅面。

　　顾筠厘和严嘉佳并排坐在餐桌前，齐刷刷地看着她做饭的身影，姜皖有种两个孩子在等她投喂的错觉。

　　盛好了一碗，端到乖巧.jpg的严嘉佳面前，严嘉佳甜甜地说：“谢谢姜老师。”

　　又盛了满满一碗，端到乖巧x2.jpg的顾筠厘面前，顾筠厘：“谢谢姜老师。”

　　姜皖：……

　　吃饱喝足后，严嘉佳同学主动清洗碗筷，姜皖也该回去了。

　　走到电梯门口，发现顾筠厘也随后跟了上来，手里提着一袋垃圾。

　　她跟他也没什么话题，索性看着墙壁上显示的跳动着的红色数字发呆。

　　进了电梯后，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电梯的墙壁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姜皖一会望望上面，一会瞅瞅地面，顾筠厘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姜老师。”

　　“啊？”

　　“谢谢。”

　　“呃，不用谢。”

　　楼层终于跳到了1，顾筠厘又说：“劳务费我让严哥另外结算给你。”

　　严鸣：？你们吃的饭为什么我来结劳务？

　　电梯门“叮”得打开，姜皖迈出去，不甚在意地笑笑：“不用啦。一顿饭而已，再说我自己也吃了啊。”

　　顾筠厘在楼下丢了垃圾，姜皖正要跟他道别，就听他说：“你坐23路回去？”

　　“嗯。”

　　“23路改路线了。”

　　“不会吧，我来的时候就是乘23路。”

　　“刚改的。”

　　姜皖狐疑地看着他，顾筠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拉起她的手。

　　“干，干嘛？”

　　“我送你。”

　　“不用了吧，我没听说改路线啊，而且我可以换乘别的……”

　　“我也要回学校，顺便送你。我有驾照，严哥有车，你坐不坐。”

　　他甚至没有用疑问句，直截了当地跟她说，你坐不坐。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口吻……而且是他严哥的车啊又不是他的！

　　姜皖权衡了一下，果断点头。“坐。”

　　直到从车里下来，姜皖还晕晕乎乎的。

　　怎么就莫名其妙上了别人的车。

　　合上车门的前一刻，顾筠厘叫她：“哎，姜皖。”

　　“嗯？”

　　顾筠厘定定看着她，目光灼灼。

　　姜皖不明所以迎上了他的目光，半晌，他没有说话，姜皖被看得有点不自在。

　　她正要开口，他的视线转到她身后，示意地扬了扬下巴。

　　姜皖顺着看过去，一个穿着职业装踩着小皮鞋的中年女性边打电话边走过去，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嘴里喋喋不休说着什么。

　　好像是个保险推销员。

　　顾筠厘染了几分笑的揶揄声传到她耳朵：“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姜皖嘭得关上了车门。

　　驾驶座上顾筠厘笑意爬满了脸，车外姜皖沉着脸一步一步重重踩在地上。

　　踏进学校大门，又回忆起来他说的23路改路线的事儿，拿出手机浏览了本地公共交通官网，没有看到任何更改路线的通知。

　　姜皖咬了咬牙。

　　顾、筠、厘！

　　［04］

　　可能是姜皖的补习起了作用，加上迪士尼的诱惑实在难以抗拒，严嘉佳期中考出乎意料地挤进了班级前十名。

　　于是这周末，严鸣夫妻俩决定履行之前的约定带她去迪士尼。

　　不用补习的严嘉佳很开心，不用兼职的姜皖也终于可以享受睡懒觉的周末。

　　周六的晚上，姜皖原本打算熬夜追个剧，却被室友拉去了联谊。

　　肖冉很奇怪姜皖这种有脸蛋有身材学习也不错的女孩子怎么活了二十一年连恋爱都没谈过，所以说什么也要把她带上。

　　在操场跑步时，姜皖接到肖冉电话，也没说干什么，只说让她穿得漂漂亮亮的在学校门口等着。

　　她直接穿着运动服到了约定的地点，肖冉看到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就穿这个？你的小裙子小高跟呢？再不济也化个妆吧？”

　　“我跑步，穿成那样不合适吧？”

　　“喂，姜女士，我是要带你去联谊！”

　　“……我不去。”

　　然而她还是被肖冉软磨硬泡地拉去了。

　　她扎着马尾，穿着黑色长袖和同款运动裤，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吃蛋糕，一边吃一边想今晚跑步白跑了。

　　自从姜皖爬22层楼爬到浑身腰酸背疼那次之后，她就深刻意识到了运动的重要性，没事儿跑跑步顺带减肥。

　　姜皖吃得兴起，沙发突然凹陷，坐下来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梳着背头，脸上堆着笑，给她手边的杯子倒满了酒，同时举起自己的玻璃杯。

　　“美女，一个人啊？”

　　？这是哪个年代的台词竟然还有人用？

　　姜皖觉得好笑，刚咽下去的蛋糕又噎得她说不出来话，正巧手里被塞了一罐可乐，她拉开拉环咕噜灌了几口，随即看向来人跟他道谢。

　　“谢”字刚出口，她就顿住了。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背着光，噙着一丝笑，好整以暇地低头俯视着她。

　　不是顾筠厘还是谁。

　　“同学？”

　　坐她旁边的大背头企图拉回她的注意力，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的话题。

　　姜皖很头疼，偏偏顾筠厘也不走，就站她身后垂眸望着她。

　　比起顾筠厘，还是先解决这个男人要紧。

　　姜皖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拿起酒杯：“我这个人，喝酒的时候不喜欢聊天。”

　　男人一愣，以为她要跟他喝酒，忙端着杯子迎上去，还没碰到她的酒杯，就被一只手隔开。

　　顾筠厘直接把姜皖的酒杯抽出来，抬头一饮而尽。

　　姜皖保持着端杯的姿势，愣愣地看着他的喉结耸动，喝完之后又把杯子塞给她，嘴唇还沾了点水渍。

　　大背头显然很不满：“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顾筠厘脸色看不出喜怒，一只手把姜皖拽了起来，在她的位置坐下，二郎腿一翘，倚着沙发背斜眼看他。

　　反正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

　　大背头有一瞬间是怂的，立刻又逞能地要跟他比较一番。

　　“这位同学，我们以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怎么样？”

　　大背头想在姜皖面前出出风头，把桌子上倒着放置的几个干净玻璃杯一一倒过来满上，对顾筠厘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皖一看他所谓的“男人的方式”就是拼酒，立马拦着顾筠厘。

　　“喂，你不是真要跟他喝吧？”

　　顾筠厘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顺带威胁她。

　　“姜老师的业余生活真丰富。”

　　是威胁没错，她读出了“还敢来这种场合你就试试”的味道。

　　姜皖别别扭扭嘟囔了一句：“你不是也来了。”

　　顾筠厘是被学长连蒙带骗骗过来的，谁知道一来就看到了姜皖，坐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零食一袋接一袋地拆。

　　他默默看着她，吃完了一包薯片一袋饼干一个蛋糕，还是没有抬头往他的方向看。

　　再然后就看到这个搭讪的男人。

　　想到这儿，顾筠厘胸口闷闷的，堵着一口气，他伸手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了三杯。

　　大背头傻眼了。

　　没想到啊，是个狼人。

　　他也不服输地吨吨吨干了三杯。

　　姜皖也傻了，这种狗血场面是怎么展开的？

　　她赶紧抱着顾筠厘的胳膊不让他再碰酒杯，顺势扯着他站起来，对大背头说：“不好意思同学，其实，这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