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知秋》胖不拉几

16、016

　　许是许久未曾睡过如此安稳的觉了，就算祁黔早已经睡饱了，却也还是依偎在那熟悉的，温暖的怀抱里……
　　什么怀抱？
　　祁黔一个挺身翻了起来，惊醒了身边人。
　　顾川斜躺着，还有些睡眼朦胧，懒懒的耷拉着手又将祁黔压下“再睡会儿吧，殿下，我连着赶了两天的路，乏的紧。”
　　祁黔初始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又听见顾川说赶了两天的路，连忙安分些，轻轻拍着顾川的背，好叫他快些睡。
　　已经好几个月未见了，原本就清瘦的少年，现却穿着薄纱都遮不住紧致的线条，脸上也沧桑了些，都长了些许胡子，眉
　　宇紧皱，应当平日里愁惯了。
　　祁黔伸出手轻轻的按压着，想要抚平那皱着的眉头，却被顾川一把握住，放在胸前。
　　祁黔脸一红，但未动，就一直静静的躺在一旁，瞧着顾川。
　　不知过了多久，祁黔头顶才发出沉闷的声音“我的身材好吗，殿下？”
　　祁黔还放在顾川胸前的手瞬间像是被灼伤一样，赶忙抽开，眼神闪烁“一，一般。”
　　说完祁黔就咬到了舌头。
　　完了完了，咋还结巴了呢。
　　顾川轻笑，抱紧祁黔。
　　这可是朝思暮想的殿下呀，我的殿下。
　　“边境怎么样了？”
　　“都好，殿下应当看过军报，连胜，西夷现在没有动静，战局暂时稳定了。”
　　顾川只字未提自己，祁黔知道，定是没这般容易，沙场裹尸，向来都是拼了命的，能平平安安的，已是万幸。
　　但祁黔也没揭穿他，趴在顾川怀里，过了一会儿似乎闻到一丝味道“你是不是几日未曾沐浴了？”
　　顾川身子一僵，有些尴尬的望着祁黔。
　　他这几日光忙着赶路了，马都跑吐了几匹，甩了随军不知多少公里赶回来的，刚赶回来，连陛下皇后都未见，跟不用说沐浴了。
　　想罢，顾川低头嗅了嗅，却是有些难闻，便推开祁黔，站起来尴尬的跑到屋外叫人打水。
　　祁黔笑着直不起腰，看着顾川尴尬的背影无奈的笑道“真是个榆木，一个玩笑就吓跑了。”
　　顾川冤枉啊，随军前顾川好歹是高门世子，平日里衣衫整洁，虽不至于香喷喷但好歹带着清香，现在去了边境到底没这么讲究了，能回来见殿下已是激动坏了，那顾得了这么多。
　　下人们不一会儿就弄好了，顾川赶忙跑到偏殿，委实像做贼一般。
　　捉贼的人哪能让他跑了去，急忙也下床悄悄走到偏殿，仔细将门关好，抬眼一望，帷幕遮的看不清楚，祁黔便提着衣摆轻轻走了进去。
　　祁黔本想吓顾川，但一看到顾川的背，瞳孔都在颤抖。
　　深深浅浅的疤痕爬满了全身，没有一块好的。
　　祁黔伸手抚摸着那些疤痕，竟落了泪。
　　这是他心尖上的人呐，就是为了自己，不顾生命之忧也要赶赴战场，血雨腥风中拼出一个官位，在朝中立足，只为护自己无恙。
　　有些新伤还灼热，措不及防的被冰凉的手抚摸倒是引得顾川一激灵。
　　“殿下？”
　　“还疼吗？”
　　“早不疼了，现如今身子已不如以前娇贵，这种程度还受的住。”
　　顾川转身握住祁黔的手“不要想那些徒增烦恼，能为陛下，为殿下分忧，是臣之幸，殿下不必挂怀，虽确实为了殿下臣才去了西边，但是这只是万千缘由中的一个，顾家世代为将，臣也是早晚要得赶赴战场的，只是提前了些。”
　　“我心疼，顾川，心疼。”
　　顾川环抱祁黔，“殿下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祁黔也知道，事已至此，说这些已无大用，只盼战事早点结束。

　　“你听闻太傅官拜宰相了吧。”
　　顾川眼神昏暗，片刻后才点了点头“此事怕有蹊跷，需得告知太傅和长公主，近日需得小心行事。”
　　祁黔伸手拿起舀起一捧水浇到顾川身上“此事却是有蹊跷，但奈何圣旨突然，也是没得办法，我想，估摸不过在办事上动点手脚，所以便亲力亲为。”
　　顾川拉住祁黔的手，颇有些害羞，祁黔逗够了，也就罢了手“我去外面等你，吃些饭后我陪你进宫。”
　　顾川点了点头“殿下最近可是在忙？”
　　“太傅主持诗会，我和……”祁黔顿了顿“我和大皇子协助，对了，今年诗会选在了余欢殿，长公主允了，你回来的也赶巧，想必父皇会让你观了诗会再走。”
　　顾川撇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祁黔擦了擦手就出去看早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到祁黔出去了，顾川才动了动。
　　得见一见长公主了。

　　从进了殿门，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的，恨不得缩到角落，洪公公走在前面小声的说道“殿下，皇上今儿个……心情不大好，待会儿殿下世子可得小心点。”
　　祁黔点了点头“父皇这是怎么了？”
　　洪公公叹了口气“今早皇上跟几位大臣吵了一架，是为着凌兮长公主婚嫁之事，奴才听了一耳朵，皇上意思是想再等等，看公主有没有心仪的，大臣不同意，说长公主早已过了及笄之年，不可再拖了。”
　　凌兮这些年闭口未提婚嫁，陛下也允了些权利，算是可以在朝堂说话的，但凌兮极少上朝，大臣们怕是担心长公主专政。
　　祁黔顾川互相看了一眼后都没有再说话，到了殿里见了皇上，皇上倒是没怎么生气了，见了顾川笑着起身亲自免了顾川的礼，拍着顾川的肩膀倒是颇有些感慨。
　　“起初我与皇后都担心你，怕你在边疆受不得苦，到底是顾家的子孙，就该是上阵杀敌的主儿，不错不错。”
　　想必皇上是极为喜欢顾川连说了两遍不错。
　　顾川拱手谢恩，看见祁黔暗下眨巴眨巴眼睛，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
　　皇上抬脚坐了回去挥手叫人赐座。
　　“黔儿，余欢殿布置的怎么样了？”
　　“大致差不多了，参会人员名单已经列好了，明日就会呈上来，抄诗之人也找好了，都是老手，安全。”
　　“嗯，太子现下也是能理事的，朕甚是欣慰啊。川儿此次就留在京都，等过了诗会再回去，顺便看看我凌国学士是怎样的书生意气。”
　　祁黔顾川起身“陛下仁政，是我凌国之福。”
　　皇上笑了笑，随后他又叹了口气“兮儿婚嫁之事朕本来不愿逼她，但大臣们都甚是焦急，又选不出合适的人，兮儿随和，却也不能随便找人嫁了去，这本该是皇后操心的，但皇后这几天病了，管不了事，朕呢，作为叔父，却也是不好说，黔儿与兮儿从小的情分，你去说最好。”
　　祁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从皇上那里出来，祁黔就不大高兴，闷闷不乐的。顾川知道，祁黔定是明白皇上这是想要选一位“合适”的人来做长公主的驸马。
　　“公主对此事一直抗拒，我怎说的了。”祁黔转头看向顾川。
　　“长公主应该已经知道了，殿下，不如现在我们去长公主殿里瞧瞧？”

　　长公主不在自己殿里。
　　鬓兰有些担心的看着祁黔“太子殿下，刚不久公主便撇下所有人，叫我们不许跟着，自己出去了，奴婢越想越担心，便叫人找，却一直没找到，也不敢闹太大动静，怕被有心人利用，殿下您说公主能去哪里呀。”
　　殿里所有人都急得不行，祁黔压着焦急静下想了想抬头问鬓兰“公主会出宫吗？”
　　鬓兰顿了片刻，又猛地点头“对，公主出去前回了屋一趟，像是拿了什么东西，奴瞧的不仔细，但应当是宫牌。”
　　及明确了方向，祁黔便带着顾川出宫，出了宫却又愣住了，这京城远比皇宫大呀，这怎么找。
　　顾川冷静的分析“长公主出宫次数不多，去的地方也就那几处，殿下再好生想想。”
　　地方，长公主能去的地方……
　　“南山寺？”

　　夏日的树林里倒是凉快，木亭里石台上凌兮正烹着茶，看到祁黔顾川来了，也不意外，笑着叫他们过来坐。
　　祁黔急得里衣都湿透了，见到凌兮更是顾不得其他，忙跑到凌兮身边，左看右看，没看出受了什么伤后才松了口气坐下。

　　“公主怎的自己跑了出来，鬓兰在殿里急得跳脚，我与顾川更是吓得到处找您。”
　　适才心急，倒是没顾得上热，现下倒是来了劲，满头大汗，顾川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祁黔额头的汗，又用袖子扇风，好半天才让祁黔凉快。
　　凌兮抿着茶，看着这一幕，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顾川全然没顾凌兮的眼神，祁黔倒是被盯得发怵，打了寒战。
　　“也没什么事，就是心情不好，便想出来走走。”
　　祁黔看着凌兮低下头，隐了神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父皇虽要我劝导公主，暗地却是想按下此事，至于为何……”祁黔抬头看了看凌兮“如今战况看来，与我凌国有利，战争结束后必然是要谈判的，我想……估摸会派公主作为使节前去。”
　　本以为凌兮会伤心，但祁黔瞧着她像是早已经知道一般。
　　凌兮点了点头，“西夷皇帝今年不过二十又三，且后卫空虚，却是是个不错的驸马之选。”
　　祁黔刚想安慰凌兮就听见凌兮说“不过，我一个前朝公主，若嫁往西夷，势力定然壮大，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