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知秋》胖不拉几

14、014

　　洪公公将圣旨收起递给太傅，笑得谄媚“恭喜太傅……不对，现在该叫宰相大人了。”
　　说完虚扶起太傅，凑到太傅身边“其实陛下已经提了好几次了，现下国难当前，大人可是真真儿的红人呐，老奴可得仰仗大人了。”
　　太傅莞尔一笑，摇着头道不敢不敢，两人互相吹嘘了片刻洪公公才弓手离开了。

　　此时招太傅入职，确实情理之中，但祁黔怎么的都觉得不妥。
　　太巧了，自己刚从祁司那里出来圣旨就送来了，怎么都像是计划好的。
　　但祁黔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扶起刘嬷嬷站起来，有意无意的说着“父皇怎么都没什么征兆就送来圣旨啊，倒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刘嬷嬷一言不发的盯着圣旨，凌兮叹了口气，看了眼祁黔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出来。
　　祁黔也觉得奇怪，自从洪公公进来后这屋子的气氛就格外的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一般。
　　刘嬷嬷咳嗽了两声笑道“这是好事呀，老头子晚年升官发财，今天我可得好好做一桌菜，两位殿下可得赏脸。”
　　凌兮附和道“自然，黔儿前不久被委以重任，这军粮一事办的极好，现如今老师也重回朝堂，可巧赶到一起，今天怎么都得喝两杯。”
　　太傅也笑着拿出了他收藏已久的纯酿，祁黔贱兮兮的凑到太傅身边。
　　笑话，这酒太傅可藏了许多年，他都望远欲穿了太傅都舍不得拿出来，今儿个倒是开了窍，舍得了。
　　鬓兰跟着凌兮去给刘嬷嬷帮忙，祁黔铺了个棋局跟太傅下了起来。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太傅置下一子后淡然的问了一句，像不经意间的随口一问。
　　祁黔置着黑棋的手一顿，随后落到一处“没什么打算，混吃等死。”
　　话音刚落祁黔的头光荣的被扇子敲了一棒。
　　“那你不用等到混吃，直接等死吧！”
　　祁黔笑嘻嘻的望向太傅“这不还有您老呢，有老师在，我这个太子之位还不是稳稳的。”
　　太傅眼中的光慢慢淡了下来，眼角的皱纹也慢慢放下，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后才又落了一子。
　　“我也老了，这天下，还得靠你们年轻人，凌兮这些年过的苦，你以后要好好听她的话，她不会害你的，还有顾家那个孩子，也是个好的，听凌兮说这次他去西边就是为着你，你要好好待人家。”
　　这段话听着有点怪，祁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提起顾川，脸一红，倒是没有深究，太傅也没有什么兴致，倒也没瞧见祁黔通红的脸，俩人就这么安静的下了片刻棋，待到刘嬷嬷她们好后围着桌子吃了顿惬意的饭。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就站满了人，大多都围着太傅。
　　祁黔站在第一排，看着那些老臣老泪纵横的围着太傅，有些甚至抱着太傅的胳膊，委实像群孩子。
　　“啊！太傅啊，我们终于又可以共事啦！”
　　“嘤嘤，我们大家等了你好久啊。”
　　太傅也是激动，他们虽然私下也有走动，但都太忙了，次数也不多，在这花甲之年，还能与以往的同僚一起战与朝堂，已是不易，但好歹太傅要面子，眼睛虽然湿润了，但却傲娇，一个个挨着损。
　　站在一旁的祁黔也被波及，一退再退的往旁边站，给他们留出了好大的空间。
　　因着皇上每每宿与瑟妃处便会晚些上朝，大臣们也都习惯了，现下太傅来了，倒是一个交谈的好时机。
　　祁黔依着柱子看着太傅他们，嘴角不知觉的扬了起来。
　　“太子今儿个倒是开心的紧。”
　　突然耳边传来声音，祁黔一转头祁司的嘴唇就擦过他的耳朵。
　　祁黔皱着眉站远了些，祁司却没在意，伸手拂过刚刚碰过祁黔的嘴唇，低笑。
　　“看来太……哦，不对，现今该叫宰相大人了，看来宰相大人对于太子意义非凡呐，让我都有些不舒服了。”祁司似笑非笑的双手环抱胸前看着祁黔说道。
　　该死。
　　祁黔暗自骂道，转头却笑着说道“大皇子不舒服不如去看看太医。”
　　祁司走上前几步“我这是心病，得太子来治。”
　　祁黔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当时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连忙看向四周，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继而恶狠狠的看向祁司，咬牙切齿道“望大皇子珍重！”
　　祁司没骨头似的靠在祁黔身上，一只手耷拉在祁黔的肩头，脸上是祁黔觉得最恶心的笑容“太子这是何意？太子虽是储君，但臣好歹是也是殿下的哥哥，与殿下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祁黔忍着恶心甩开祁司的手，恰在这时洪公公尖着嗓子喊着“皇上到”才解了这围。

　　前线战事连胜，皇上也格外高兴，整个早朝都一直笑着，下面的大臣也都放开了起来。
　　说起来也该到了每五年举办一次的全国大型诗会了。
　　这诗会可不比寻常，是凌国的传统，每五年的五月初五，所有文人皆可参加，便是除了科举的第二大出路，上至皇室下至百姓都格外重视。
　　大臣们都在地下议论，无非是谁来举办这次诗会，要知道，能举办诗会的都是得皇上肯定的，一下之间，大家都没个主意。
　　要说主要是在太子和大皇子之间犹豫，太子嘛毕竟是太子，位子摆在那里，但大皇子这些年却也得皇上恩宠，许多事都让他做。
　　而两位当事人呢却都表现的不甚在意，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什么的就不为人知了。
　　祁黔绞着手指漫不经心的撇了眼四周，心里却早有盘算，片刻后还没有人谨言，祁黔便走上前拱手道“父皇，儿臣觉得不如让宰相大人担此重任吧，早些年宰相就曾担过诗会主持，如今又恰逢宰相复任，再合适不过。”
　　祁黔这番话倒是劈开了新路，而那些大皇子党却暗地里跺脚。
　　把宰相推出来，就是连祁司也抢不得，如此倒白白失了机会，何况宰相本就是祁黔那边的，这会倒是便宜了他们。
　　太傅倒摇着头走了出来“臣老啦，这天下终归是要交到年轻人手里，这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吧。”
　　皇上笑着道“宰相正是壮年，怎会老呢，就如太子所言，交由宰相主持，朕也放心，且还能让年轻人学习学习，祁黔，祁司，你们可得好好协助宰相呐。”
　　皇上此话倒是天衣无缝，既用了宰相，也顺势带上了祁黔祁司，两头都顾上了，也就没人反对，此事便是敲定了。
　　后面也没什么事，皇上便挥手退朝，临走前叫了祁黔来御书房。

　　祁黔刚进来时皇上正站着看书卷，背对着好像没注意祁黔已经来了，祁黔便站着，等着皇上转过身看到他才吭声。
　　“父皇叫儿臣来是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皇上撇眼看了眼祁黔，将手边的信件甩到祁黔面前，祁黔疑惑的接过，没有寄件人，打开后却看到熟悉的笔迹。
　　“拜见殿下，京城离边境相隔千里，殿下在京城也不知过的怎样，臣远居边境，倒是看了不少别样风景，与京城倒是别有风味，臣想，带殿下骑马飞沙场，看漠北少儿郎。”
　　这是顾川写的信，此时却在皇上手上，祁黔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连忙跪下。
　　“父皇，儿臣绝无结党营私之心呐！”
　　皇上冷哼一声坐下，片刻后才冷冷的说道“接触顾川是凌兮教你的吧。”
　　语气肯定，看来皇上早就知晓，祁黔头垂的更低，紧贴地面。
　　“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之意，无关长公主。”
　　皇上又是一冷哼“朕还不知道你，空有些小聪明，却是对凌兮唯命是从，能想到拉拢顾川，剑走偏锋，也就凌兮想得出来。”
　　祁黔又是重重的磕头，但是却说不出话来，现在多说一句，便是让父皇多了份肯定，现在太傅又刚刚回宫任职，断不能再生事端。

　　见祁黔如此维护凌兮，皇上叹了口气“朕也不是要怪你和兮儿，朕知道，皇后向来不喜你，这些年朕也对你少有关心，护着你的，大多都是兮儿，你感恩，但是也不能全由着她，兮儿毕竟与朕差些血缘，朕也担忧啊。”
　　如此语重心长，就是想让自己与长公主离心，祁黔垂下眸，又是展手福地“儿臣谨记。”
　　皇上点了点头“你且起来吧，顾川文武了得，日后辅佐你倒也是不二人选，你们相互扶持，也是不错，对了，顾川不日将会回京，虽然就几天，你们倒也可叙叙。”
　　祁黔站起来拱手“谢父皇。”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等祁黔出去后洪公公才走了进来。
　　“你觉得他听进去了吗？”
　　洪公公拱手“殿下是个聪明人，定是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皇上笑着看了眼洪公公没有说话。

　　从御书房出来后，祁黔走在官道上，身上却直冒冷汗。
　　父皇早就知道，却还由着他们，今日这些话，就是想让自己与长公主不睦，且昨日太傅他们的奇怪氛围，祁黔觉得，自己正陷入一场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深渊里。
　　没走几步祁黔就看到太傅还站在宫门口，便快步朝太傅走去。

　　“太傅。”
　　太傅点了点头，便自己朝外走去，祁黔只得跟在身后，片刻后太傅才说道“皇上叫你所为何事。”
　　祁黔将自己袖中的信递给太傅“顾世子写信与我，被父皇截获。”
　　这也是一部分的事实，只是祁黔隐瞒了后面的事。
　　太傅看了眼信却没接“哼，怕是还提了凌兮了吧，估摸还说了些让你与凌兮离心的话，哼，他也就这些手段了。”
　　祁黔苦笑，怎么自己什么事都瞒不住，他们却能一蒙一个准。
　　“是。”
　　太傅不知从哪儿掏出根拐杖踱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凌兮把你教养的好好的，现在又来试图分开你俩，做梦！”
　　祁黔愣愣的看着太傅掏出拐杖，不知太傅好好的怎么就要杵拐杖了，忙上前扶着“我知道，长公主待我如何我最为清楚，断不会凭着三言两语就离心，只是这事我本想瞒着不让长公主知道……”
　　“已经晚了，这会儿她怕是气的踱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