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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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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晚昏迷之前起初只觉得有一点疼痛,这疼痛却不讲道理地迅速席卷了她的全身。疼痛慢慢浸过陈晚身体的每一寸,麻木掉她的身体,哪里都逃不过。
昏迷之前,陈晚尽力往山门处倒过去,心想他们总不能太见死不救吧,昏迷时刻总算松一口气,疼痛终于停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晚觉得耳边有一些声音。不知道是谁在嘀嘀咕咕“怎么突然就晕了”“不应该啊不是说没事吗”“现在怎么办”“没事过会儿就醒了”。
都是谁?
谁在说话?
陈晚觉得自己的意识飘荡在空中。她起初见到一个穿西装外套在地铁上踮脚拉扶手的上班族,面色疲惫。陈晚下意识伸手去触碰那个人影,在她手指触到人影前,场景却破碎成片。陈晚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站在那里,有些怔仲。
随即出现另一个场景,陈晚见到一个小姑娘,走在青翠如碧玉的群山间,踩着石阶,低着头,一步步往上走,有另外一个小姑娘一直在她身边,试图拦住第一个人向路尽头走的脚步。
陈晚下意识看向石阶路尽头。尽头是高耸入云的石门,正在从底往上寸寸崩塌。石门上刻着无数缠绕在一起的咒文,陈晚明知道自己修习过阵法,看了以后仍然下意识别过头去,一阵心悸。
而在石门的尽头,云雾在石门附近游动。陈晚试着看清楚石门内都有什么,浓厚如牛乳的云雾却始终不散。
她注视了不知有多久,就在她已经忘记时间的流动的时候,云雾倏地散开,石门高处的名字破开云雾出现在她面前,清楚而锋利。
“山门”二字刀削斧凿般刺痛视线。
陈晚蓦的睁开眼睛。
一个小姑娘的脸出现在她上方,陈晚瞳孔微缩,这个人和方才在梦里见到试图拦住她的人是同一个——南溪。
南溪眨眨眼睛,陈晚也学着她缓慢地眨眨眼睛;南溪对她晃一晃手,笑一下,又歪歪头,陈晚缓慢地再次眨眨眼睛,抓住她的手。
南溪“呀”一声,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自然地把她的手压回去,对她嘻嘻一笑;接着飞快转头看向后面大喊一声。
“师兄!她醒啦!”
陈晚的视线转向后面,楚淮的脸出现在她眼帘中。照旧一身白衣,照旧垂着眼睛,照旧神色冷淡,道:“知道了。”
南溪看向她,好奇地问:“你进秘境之前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往我们这边倒过来,还以为你心怀不轨,我的铃铛出错了。”
陈晚虚弱地对她笑一笑。
南溪见她脸色苍白,同情地看她一眼:“还是我们大师兄帮你看了看,才知道你有这种病。”她又看看四周,小心地凑近陈晚耳边,纠结了一会儿,挥手在房间里布下屏障,问:“你的灵魂有缺损,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吗?”
陈晚记起来自己傻白甜富二代的人设,眨眨眼睛,摇摇头,茫然地看着她。
南溪看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放弃了从她这里找线索的想法,心想这到底是谁家的小孩啊,怎么养成这样的。这么大的隐患,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放心让她出来了呢。
她同情地摸摸陈晚的头,自己脑补了一出夺权争斗的大戏:“没事。我们大师兄看过你了,说你这病要是有机缘也能治,若是能找到开花的夺魂株入药,还是有救的。”
就是这个机缘……众所周知,夺魂株开花得有情人血泪催化,说起来不难,做起来却不易得。修行路茫茫,修行者一向不说自私自利,至少也没那么大爱无疆。谁能敢说自己对旁人称的上一个“情”字?有情人的血泪又怎么是那么好得到的?更何况夺魂株开花不易,开花时间不固定,一向踪迹难觅,要拿着有情人血泪刚好在夺魂株开花那一刻落上去,实在是难。
想到这里,南溪再次同情起来这个看起来很傻很天真的小姑娘。
是的,小姑娘,陈晚毫无心理负担地谎报了自己年龄。
南溪又忍不住摸摸她:“那你以后就喊我姐姐?没事,秘境中你就跟着我们就好。我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掌门大师兄,这次就是他压下了你体内隐患,救了你一命。”
压下我体内隐患?我体内竟然还有隐患……陈晚将此事放在心中,脑内喊一声:“002。”
毫无反应。
楚淮却突然往她这边看了一眼。陈晚只觉身上一凉,随即那道视线便消失了。
楚淮能感觉到自己在找系统?他能发现系统的痕迹?陈晚飞速琢磨,自己必然要和山门众人待在一起,楚淮此行又是为了保护山门众人,她跟楚淮分开的可能性不大。和楚淮在一起的时候不能再召唤系统了。自己晕倒的事只好按下暂且不提,等和楚淮分开的时候再问。
但按照之前的记忆,女主又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有杀意,有事不能找系统的话,陈晚比较担心自己生命安全。想到女主逆天的气运,陈晚有些犹豫,突然计上心头。
女主有气运,男主也有气运。女主要针对自己,自己当然拦不住——没办法跟没有逻辑的修仙世界讲道理。可陈晚拦不住,不代表楚淮的气运不能跟女主对撞。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们俩碰上呢?
陈晚抬起头,听着南溪给自己介绍楚淮,时不时点点头;等南溪说完,她看着楚淮,情真意切地喊了一声:“哥哥!”
南溪缓慢而僵硬地瞪大了眼睛。楚淮终于看向陈晚,陈晚骤然绷紧脊背。
她本来不知道楚淮的境界,现在看绝对比她自己高不少,不然这道视线不会让她觉得这么有威胁。
陈晚心一硬,一不做二不休。她低下头,再抬起来时,眼睛中已经饱含热泪。
“哥哥!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不是你们好心,如果没有你帮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躺着,没有饭,没有床,天寒地冻,吃不饱穿不暖,心也一定冷得跟冰窖一样!”
陈晚抹一把眼泪,义正辞严:“哥哥!别说了,从今以后我要一直跟着你,寻找报恩的机会!哥哥,求你不要拦我,我不能做无情无义的小人,我一定要报这个恩!”
保镖get。
南溪目瞪口呆看着大义凛然的陈晚和抬一抬眉毛便不动声色的掌律师兄,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哪里出了错。
难道每个见到大师兄的人都会喜欢上他吗?不应该啊?自己不是没事么?
南溪想到还在山里的师姐,偷偷瞄师兄一眼,心想不会吧,不是吧,师兄跟她俩不是那个啥吗?
楚淮看了她一会。他的目光有如实质,陈晚毫不畏惧地迎上去,自信自己神情一定够恳切。
毕竟保命的心情十成十的真。
楚淮看她不过瞬息,陈晚却觉得犹如几个世纪。
半晌,楚淮说:“你先出去。”
南溪点点头:“你先出去。”随即“啊”一声,反应过来:“是我啊?”
楚淮看她一眼。
南溪连忙起身,清清嗓子:“行,我先出去。”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问楚淮:“掌律师兄,陈晚师姐什么时候出关呀?哎师兄,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师姐带点什么东西回去,她闭关没来秘境,肯定挺遗憾的。”
南溪想了想:“或者咱们给师姐记录一下秘境风光也行呀!她一定喜欢。”
陈晚眉心跳了跳。
楚淮并不答南溪,先问陈晚,“你叫什么?”
南溪的视线也转到陈晚身上,略带敌意。
陈晚如芒在背,心想真是罪过,又总觉得楚淮仿佛知道些什么。自己难道暴露了?不应该啊,也不可能。
她定下神,仍然是气力虚弱的样子,慢慢道:“几位恩人唤我程三即可。”
“程吗。”楚淮似乎在咀嚼这个名字。
陈晚挤出来一个苍白的笑:“是,我家里姓程,兄弟姐妹里排行第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红晕:“家里长辈都喊我程三,大名反而没人喊了,索性出门交游也报程三的名号。”
陈晚抬起头,恳切道:“几位恩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如果没你们,秘境中危险重重,我尚且不知身在何处,可能已经被送出去了。如今我还在秘境里,全仰仗几位恩人好心施救。恩人们恩重如山,直接唤我程三就好,少了那许多拘束。”
南溪反而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一个女孩子怎么叫程三,接着想自己方才还刻意提醒掌律师兄陈晚的事……这么一想,南溪反倒对程三多了些愧疚。程三看起来好像对大师兄只是单纯地报恩,换做是自己,如果大师兄能救自己的命,还帮了自己,也会对大师兄有依赖吧?
南溪松一口气,对“程三”笑笑:“你别多想,换做是谁都会帮你的。”她对楚淮点点头,自己走了出去。
房间里骤然余下楚淮同“程三”二人。
“程也算好姓。”楚淮轻声说,踱到陈晚床边。陈晚低下头,看到楚淮白色长袍上一闪而过的阵法纹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楚淮慢慢俯下身,直视陈晚:“说吧,为什么要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