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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一坛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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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掌律师兄,南溪灵光一闪,充满希望地看向陈晚:“晚晚啊!”
陈晚正在考虑要不要给楚淮添乱,完全没意识到南溪表情不对劲。
南溪轻轻咳一声,往陈晚那边凑近坐了坐,眼光四处瞄,还拽了拽自己衣服上的珠子。
陈晚下意识离她远一点:“做什么哦?”一看就有坑。
南溪甜甜对她笑:“晚晚啊,你真的好厉害呢!”
我厉害?我哪里厉害了?难道是说我实力厉害,天赋厉害?
可南溪也不知道我实力啊。陈晚思忖,自己成日跟楚淮在一处,南溪修为比自己低,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厉害?
陈晚排除所有选项,终于在心里找到一个正确答案。
难道是说我找密道很厉害?
南溪攀上陈晚手臂,女孩子温暖柔软,陈晚神情略微僵硬。
说,说话就说话,干嘛拉拉扯扯的!
陈晚:“你先松手!”
南溪:“我不!你答应我我就松手!”
她一边撒娇一边晃陈晚手臂,陈晚头顶发麻:“你先松手我就答应你!”
南溪半信半疑:“万一你会反悔呢!”
陈晚噎一下。她原本并不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南溪到底有什么难事找她帮忙,居然怕自己反悔?
不会是找自己再次偷偷溜出去带东西吧?也不对啊,南溪不知道自己手里还有别的密道,怎么可能这样做。
南溪眼巴巴看着陈晚,可怜巴巴的。陈晚看着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动心要去养小狗,最后因为害怕小狗太活蹦乱跳,自己却没时间带狗子出去溜,既对狗不好,也对人不好,遂罢。
陈晚叹口气,试图忽略自己手臂上挂着的小姑娘:“答应了。你先松手吧,说吧,找我做什么事。”
听到“答应”的时候,南溪已经迫不及待松了手,在房间里格外激动地转圈跳,衣服上铃铛叮叮当。
等南溪说了她想做什么,陈晚只觉得震惊。
“你居然想让我教你怎么追衡泽师兄?”陈晚食指指向自己,“为什么是我?”
我看上去很有恋爱经验吗?我怎么不知道?
南溪比她还惊奇:“你都拿下来掌律师兄了,这难道不厉害吗?”
可你掌律师兄辟谣了啊!那传闻是假的!
南溪毫不在乎:“传闻或许为假,我眼见却是真的。你同师兄二人相处,已然十分亲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被允许这样亲近他,更何况还是女孩子。”
言下之意,你们肯定不一般。
我就知道。陈晚闭上眼睛。无论在什么时候,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南溪又靠过来,十分苦恼看向陈晚:“晚晚~晚晚~快帮帮我吧。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从小就开始喜欢他,可他从来就没有回应过我,哪怕一次也好啊!可一次都没有。”
陈晚看着南溪,叹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有这样一种可能?衡泽师兄知道你喜欢他,只是为了你们两家交情,还有让你不要被别人嘲笑,所以不直接拒绝你?”
陈晚提出一个猜测:“你有没有想过,他其实并不喜欢你呢?”
南溪静下来,自己滚到被子里把自己的脸蒙住,半晌声音才透过织物闷闷传出:“我也想过的……但是我总想,这么多年,假若他真的不喜欢我,我真的令他厌烦,他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句呢?只要他开口,我一定会放弃的。”
南溪露出一个小脑袋,抽抽鼻子,重新流露出一点希冀:“可他不开口,并且对我照顾有加。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并没有那么讨厌,我还有点机会呢?”
陈晚沉默。她只知道,假如衡泽真的对南溪动过心,真的有那么喜欢她,就绝不会让南溪追着自己跑——届时这二人位置会交换,衡泽会直白地展露自己的喜爱。
难道衡泽真的对南溪有一点分不清楚的喜爱?陈晚不知道。她只知道,假如所谓的,一点分不清楚的喜爱是这样,那不要也罢。
她绝不低头在谁下。
南溪怯怯问她:“我该怎么做啊?”
这问题还真不合适问我。陈晚叹息。按她来说,一定是管衡泽是谁?自己一个难道不够快乐?为何要去花费精力揣测另一人心思?弯弯绕绕,难缠又容易难过。
可南溪还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十分在意同衡泽之间关系的小姑娘。
007突然开口:【你平常怼我很来劲,情感专家一样,原来也是一窍不通的生手。】
陈晚没理会007,试着给出建议:“如果是我……但我不是你,所以接下来的话,你可以只听一听,不必非要照做。”
南溪懵懂点头。
陈晚平静阐述:“如果是我,我会挑个时间和他讲清楚,站到他面前去问,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如果不喜欢,就向他道歉打扰,请这次莽撞不要影响我们关系;我也不会再痴缠他。”
干脆一点……干脆一点,不要体面尽失。
当然,这是自己的选择。对于南溪,这是小女孩人生头一份旷日持久的暗恋,就好像云雾里的飞舟,或者一件可望不可及的漂亮衣衫,橱窗里的小熊与糖果。她不一定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是一份美好的情感,还是修仙路上漫漫的相伴。
这样糖果色的绮梦,不必照着陈晚的话来,不必如此惨烈。
南溪重新蒙上被子,不知有没有听到,也不知会怎样选择。
陈晚看看天色。刚好正午,是该用饭的时间。她坐到床边轻轻拍一下南溪肩膀,权当抚慰,又揉乱她头发,在南溪从被子里跳出来尖叫着扑到她身上之前,迅速撤离战场。
到地方后,陈晚照例出示弟子牌,一道灵光闪过,她面前出现了一瓶丹药。
这瓶丹药她很熟悉,因为在过去一个月的禁闭里,她就是靠着这瓶丹药活了下来。
丹药名:辟谷丹。
陈晚正对着丹药不知做何表情,察觉身后好似来了人。回头一看,正是楚淮同沈师兄。沈师兄见到她还挺开心,挥手打招呼:“小师妹!”
陈晚回复:“沈师兄。”
沈师兄察觉她表情不对,探头一看,给她的饭食竟然是辟谷丹。他抖抖衣袖,下意识看向楚淮,却没能从楚淮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陈晚眯起眼笑,看向楚淮:“哎呀!原来是大师兄啊!”
她故意把这句惊奇地说出来,又做出很疑惑模样礼貌发问:“听说山门内除了我们这些新来者,其余都能出去。不知道大师兄来这里做什么?”
楚淮看她一眼,出乎陈晚意料之外,并没有生气。
陈晚看着辟谷丹。难道这东西真的跟他没关系?自己怪错人了?
楚淮开口:“果然,一个月禁闭,你还是没什么变化。”
陈晚打消自己念头,并真心实意觉得自己太蠢了。当然跟他有关系,只可能跟他有关系,不然还有谁有必要这么做?
沈师兄看看陈晚,又看看楚淮。两位并没有对视,陈晚笑着直直看楚淮,后者除了方才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直视过她。
沈师兄踮着脚往后退,退到十步时被楚淮扫过来一眼。沈师兄灿烂一笑,果断溜之大吉。
楚淮略微皱眉,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看自己。除了罚一个月,把惩罚张贴出来,别的自己都没有做过,怎么就让她对自己这样发火?
他记起来衡泽好似提过一两句,说有位世交家里的小姑娘不容易哄,心想女子果然是很麻烦的人。
楚淮看到陈晚含笑带怒眉眼,直直盯着他,鲜明而生动。
他随即也看到了她身后那瓶辟谷丹。怎么是辟谷丹?他伸出手去。
陈晚见他目光移过去,早抢在他衣袖飘过之前一把收起那瓶丹药。
楚淮略皱眉看向她:“怎么回事?”
陈晚先是惊讶,随即嗤笑:“掌律师兄——整个山门的密道你都知道,难道这个你不知道吗?”
楚淮意识到她是在为这个生自己的气,直接开口:“我从未吩咐过任何人,把给你的东西换掉。”
没有?不是他?陈晚仔细观察他神色,发觉他并不像是说假话。再仔细想过楚淮为人,陈晚心里信了他有七八成。
“当真不是你?”陈晚再次确认,得到肯定的回答,的确不是楚淮。
那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是谁给自己的?陈晚正在疑惑,把瓶子拿起来收进储物袋里,手指触到瓶底似乎凹凸不平,心里一动,想要回去。她先认真对楚淮道歉:“对不住。先前我误会以为是你吩咐人做的。”
楚淮淡淡点头。陈晚不知他是原谅还是不原谅,也来不及去核实,道:“假若今后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你可以来找我,就当我欠师兄一个承诺。”
一言出口,她即刻感受到身上多了不清楚的丝线缠绕。陈晚试图去看的时候,那丝线却一闪而逝,再也寻不着。而她自己心湖里,骤然多了个印记。
楚淮同样感受到这变化,挑眉看她。这么轻易就许下天道誓言?还是对自己?她真的知道天道誓言的分量吗?
陈晚只顾着自己方才摸到的东西,匆匆走了出去。
她刚刚走,楚淮面前就出现了一坛酒。这坛酒只出现一霎,就有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楚淮身边,正是山门当今的掌门。
掌门不舍摩挲酒坛:“你小时候我骗你喝酒都不喝,怎么现在年纪大了,开始懂得酒的妙处了?”
掌门打个哈欠,凑近酒坛,嗅一口,露出痴迷神色:“也是奇怪,你一个从来不喝酒的人,还指名道姓只要这种酒。这么喜欢这个酒的味道?你不是不喜欢雪跟松木吗?这么久住在山上,也没见你对下雪怎么激动过。”
楚淮从掌门沉醉的脸下拿走酒坛,收获掌门怨念目光:“这酒我可是只有一坛了。原本打算留着给我自己享受。你既然拿走了,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楚淮沉吟片刻:“没有理由。”
掌门看他眼神,知道他肯定想起来了理由,只是不跟自己说,颇怨念地叹口气。
孩子大了,由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