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十二章（补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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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立在风中。
这断崖边的风，有时特别强劲，站在边上，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刮走。
而墨兰孑然一身，身型消瘦衣着单薄。
便这般相顾无言良久。
终于，况点觉得看够了。
“是我。”这才应了方才墨兰的叫唤。接着况点伸手拨弄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轻轻的开口，“我已经是小花的人了。”
这是她答应小花的。
唔，尽管墨兰已经听不见了。
她找到墨兰了，然后呢？
况点轻轻的反问自己，突然有一丝不确定。
其实，她觉得墨兰不一样了。
然而为什么？其实他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或许是这么多年来，她想起的，更多的，往往是他满身带血的情景，还有他眼底那种悲壮与情愫。
突然记起小时候有一次发现了狼窝，里边有两只狼崽子，她很想吃吃看。
然而就在她动手去抓的时候，那头母狼突然发了疯似地扑咬上来。
谷底的动物是真的怕她，所以那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母狼会有那种举径，那瞬间她晃了会神，似乎看到了母狼神情中有一种不顾一切。
只是，动物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接下来她像是突然感悟到什么，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放任母狼叼着狼崽离开。
那是她第一次放弃到嘴的美食。
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后来黑师父说，这就是感情。譬如亲情友情，又譬如爱情。
这种不顾一切，包括生命。
黑师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白师父，笑笑的，温柔的。
那样的眼神和平日有所不同，但细微之处又是相同的。而白师父有些别扭，却能隐隐发现她藏在眼眸底下藏不住的幸福。
白伊人，其实也可以小鸟伊人。
接下来在百花楼的那一天，她终于再一次看到了“不顾一切”这样的感情。墨兰，为她不顾一切。
他挡在她的面前，眼睛紧紧看着她，然而他看着她，眼神却是黑师父偶尔会流露出来的温柔。
那瞬间她心底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觉得她要找到他。
但是现在找到他了，然后呢？她又一次问自己，依旧没有答案。
所以她能给他的，只有一个笑容。
一个安心的笑，因为他还活着，于是她可以放下。
除此之外，她也做不了什么了吧。
十年前百花楼一战，让她知道其实生命很脆弱。也正因为这种脆弱，她的死亡威胁论，好像都挺奏用……
唔，小花说得对，那只黑玉笛如今已经握在他的手上。看起来那般契合，仿佛，他们从来就未曾分开过。
况点抿了抿嘴，又看了墨兰一眼，他此时似乎还未对她方才说的那句话做出反应，果然听不见了么？
然后她望向莫寻花，软软的开口，“我又想小远了。”
莫寻花轻轻的吸一口气，不知为何声音有一些哽咽，“我带你去找它……”
“好。”况点又是一笑，然后将手掌轻轻摊开放在他面前。
十几年朝夕相处，莫寻花从未这般确定过她此时的意图，她让他牵着她。
依照莫寻花以往的性格，他理应雄赳赳气昂昂的朝黑心兰投去挑衅的一笑。
然而他此时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牵着她。
娘将他扔到无常谷五年不闻不问，她陪着他；百花楼浴血重生，她陪着他；远离家乡四处流浪，她还是陪着他，可是他对她还是有千千万万个不确定。
他可以人前悠然自得谈笑风生，然而面对她，他总有千千万万的不自信。
只是，只要牵着她，他就便会在这条路上走，绝不回头！
两人的手刚一牵上，墨兰又从喉咙处挤出两个字，“况……点。”
再次打断了二人。
乌云再次掩月，连同墨兰身后的薄雾，群山变得森冷苍茫。
人失去听觉，便是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慢慢的会保持沉默，慢慢的，也许连如何说话也忘记了。
也许墨兰已经沉默了许久，然而他看着况点，一双黑眸在黑夜之中传递着他压抑已久的情感，一字一顿慢慢的又有些困难的道，“你……害怕、死亡……么？”
“等、你……来……就、没……打算、让、你……走。”
接着他轻轻的看着他们已经互相牵着的手，眸底突然变得冰冷无澜，“蛊、已经……牵制……不、了你，但我死，蛊亡……”
他收回视线，继续锁定她的双眸，“你体内……还、有另外……一只、蛊……”
下一句话他却是望向莫寻花，“是么？”
莫寻花的心狠狠一沉，握着况点的手劲加大。
而况点却是异常的平静。
墨兰全然不理，他只是握紧手中的黑玉笛，视线依旧紧紧的看着莫寻花，让他无路可退，“如果、十年，她……已经能、平静面对痛楚，那么，你呢？”
你只能放开。
至于况点，她会生气吧。
如从前一样，对他说讨厌他。
对他说喜欢任何东西，却除了他。
甚至恨他。
只是，十年……
已经把对她的感觉变成一个烙印，变成支撑着他活下去的理由。
除了这样，除了留下她，别无它法……
然后他继续看着莫寻花，平淡的继续道，“你、在害怕。”
接着他望向况点，“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有……看、清楚。”
况点看着墨兰，一时理不清心里的滋味。
如果说从前只是因为想免除痛苦而顺从的跟在墨兰的身边，甚至将小花从面前推开。那么在这一刻，在她奇异的听明白墨兰的意思之后，却是不想放开小花的手……
也许他的力气还是不如她，也许他还是爱撒谎，然而他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大到能将她的手握进掌心里。
所以，不想放。
至少这一刻不能放。
于是况点看着墨兰，慢慢的重复，“我已经是小花的人了。”
墨兰就这么看着她。
夜色中看着她一字一句吐词清晰。
莫寻花也这么看着她，屏住呼吸，然而幸福的感觉还来不及细品，心上已经被压上重重的石块。
待她话音落地，墨兰千年不变的脸上突然自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他淡淡的说，“是啊，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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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寻花静静的看着墨兰。
这个人是说，如果把况点带走，那么他就会选择结束。
结束自己，结束生命。
而且他还在暗示，如果他死了，况点体内的蛊虫也会死，然后，况点会被另一条蛊虫所牵制。
只是——
这一次况点并没有甩开他的手。
想到这里，莫寻花突然又觉得无所畏惧了。压在心口的石块，突然被什么击碎了些。
是的，这已经够了！
所以，只要况点不放手，他便绝不放手！
莫寻花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输，十年前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战胜过他，但那时他还不够强大，十年之后，除了况点，他已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于是他静静的望着墨兰，然后勾了勾唇，突然整个人往前侧行了一步，挡在况点面前。
高大挺拔的身躯，完完全全的将她拦在身后，轻易阻挡了墨兰与况点之间的视线。
见墨兰的视线终于落在他的身上，莫寻花这才轻轻勾勒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那么，你要我怎么做？”
然而他并没有发出声音，仅仅是比了比嘴型。
这个男人应该可以读唇语吧。
只是他更希望，这朵黑心兰花只是在装聋作哑。
墨兰稍稍有些意外，然而他掩饰得很好。
的确，十年足够长，足够长到让一个孩子成长，他或许，还是太小看了这个曾经被况点所牵挂的……小花……
墨兰轻轻的敛了敛眼眸，但仅仅是望着莫寻花，平淡的望着，一言不发。
然而在二人周遭渐渐凝聚了些气流，便隐藏着呼啸而过的风中。
莫寻花仿佛已经料到他并不会开口，又是轻轻一笑，依旧比着唇形，“刚才你说错了，眼神不好使呢~”
然后他突然将身后的况点拉到面前，将她锁紧自己怀中，让她的脸紧贴着自己的胸口，真正实施挑战计划，“你老了呢~”
接着再把手搁在况点腰间，睨着他，“而且你那张惨白的脸，半夜见着你我怕吓坏了她。”
莫寻花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在对墨兰无声挑衅的同时思路也渐渐的明晰了起来，虽然仅仅是唇形，却不晓得为何能透露一种坚定，“墨兰，那你就死了吧。”
“死了也好，这丫头就会彻底将你忘记。”
墨兰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所说的一字一句，看着他把况点拉进他怀里，看着况点似乎异常的信任他没有任何的反抗。
“你以为，我在……”
墨兰这次也只是比嘴型，并没发出声音，然而莫寻花却是浅笑着低下头去，突然双手捧起况点的脸颊，柔情似水，“丫头，我爱你。”
便是突然压下脸去，在况点唇边轻啄了一下。
况点轻轻的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觉得呼吸稍微有点紧。
心跳重重的一拍落下。
觉得根本无法从他的视线中抽脱。
方才小花挡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什么也不应该做，只要交给他。
就在此时，一阵笛声突然响起。
墨兰又将黑玉笛搁置唇边，轻轻的吹奏一曲。
然后他背过身去，再次面向那断崖。
断崖之下在夜色中嘿呦呦的一片，有一种仿若令人窒息的静谧。
只是这次的笛声，竟是演奏着一种极为欢快的曲调，在风声之中跳跃着，甚至叫嚣着。
况点也是顺着笛声回过身，然而却因墨兰的背对，看不到他的表情。
反而显露出一种调不成调的诡异。
下一刻墨兰一边吹奏，竟是一边慢慢地朝断崖走去……
只是那白色背影，透着一种揪心的决然。
莫寻花的表情再次凝重了起来。
他早该知道，墨兰和平常人不一样，只是，以他方才的挑衅，他以为，墨兰至少会应该有点情绪……
一个男人这么死去，应该会有种输得彻底的挫败感觉。
然而墨兰此时的举径，加上那样的曲调，竟是再一次的重重反击。
而且，他甚至听不见……
这混帐！
莫寻花咬了咬牙，看着墨兰慢慢的接近断崖边沿。
他们两个都在赌，赌他们两人究竟谁更狠心……
莫寻花眯了眯眼，不得已的测算起自己的速度……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横空飞出一条白色长绫，将已接近断崖边沿的墨兰卷住。
暂且阻断了二人之间的较量。
况点从刚才开始没说一句话，现在却再次回头看着莫寻花，软软的对莫寻花提出要求，“刚才的话，你再说一次。”
刚才的心跳，好刺激……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十二章（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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