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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每个不同的时代都会出现两种人——疯子和天才,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中,残暴的天才举世无双,温和的疯子隐匿于世。

      日落其辉而为神,月升其夜即为人,于日落月升中生出的孩子,有着白昼与黑夜的两幅面孔,在这个巅峰接近于灭绝的时代,我要诉说的——他们的故事

      很多年后极少有人再记得那件事,有这段回忆的老人道:“他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

      上历流火年,困扰这坐岛屿半个世纪的惶恐,在天主教堂的审判中终于结束了。

      当教父走向最高的钟楼尖塔敲响上面站着知更鸟的古钟时,街上的无数颗人头刹时晃动了起来,喝彩与欢呼、愤怒与欢喜、悲伤与泪水一同爆发。

      那菜市场旁边的土坑中农夫还搬运着推车上的尸体,听到消息他急忙放下车把举起双手和人们一同欢呼,在这腐烂、臭气熏天的尸坑中,他跪在地上向钟楼膜拜,即便他并不明白恶魔的降临和即将被处死的少年有什么关系,但他仍旧用他那破败的声音高呼:

      “上神保佑——”

      教父在钟塔顶端,从没见过人民如此高涨、热烈的情绪,让人觉着他简直罪大恶极的给所有人都带来不幸,仿佛他本身的出现就是个错误。

      教父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气味都变得臭不可闻的呢,就像是巨人胃里沾了醋的洋葱,铜铁上的锈腥掺和着木架上腐臭的咸鱼,难闻的简直令人焦躁——焦躁极了,人们都焦躁极了。

      铁尔塔伦靠着最广阔的海洋和最广袤的沙漠,是最富裕的首都同时有着最厉害的奇人异士,当然每年的案发城市排名中他肯定是稳妥妥的第一位。

      金出现在铁尔塔伦某座城市的孤儿院门口时,是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天在餐厅吃过饭的孩子们都被早早赶上了床,只有格瑞还待在窗边看向外面。

      天上的云沉下脸来竟如此可怕,低沉、阴暗如同吞下一切的深渊,张嘴发出的声音“轰隆隆”地在天边打着,划过几道电光撕开了脸,雨水失闸般倾泻而出,狂风拍打着雨,将它们吹碎,雨敲打着一切可以碰触地物体,拼命挣扎着撞向窗户,像是要与命运同归于尽,最后落了个粉身碎骨……

      窗户映照着格瑞的面庞,远处闪过的电光覆盖住他的面庞显得一片惨白,那双常被人夸赞的眼睛也被乌云堵塞,活像没有生气的木偶。

      “格瑞,该睡觉了。”

      孤儿院的院长站在二楼门口有些不安地绞着围裙,格瑞是个可怜的孩子,那场大火不仅带走他的父母,连他自己也落下了腿伤,如果不是飞来横祸,或许他也只是个正常而平凡的孩子。

      孤儿院里哪个孩子是幸运的,这里是厄运与不幸交织的地方,恶臭的人性随时都黏附在他们身上,在这里生存下来是多么困难,有人为了使他们活下去便在这黑暗的地方建立一座小小的田地,就像待在冰冷的下水道里时有人丢给了你一床被子,然后点燃了一枚小小的火苗,他们就拽着这撮火光顽强的生存下去。

      院长是个善良的女人,和她的悲惨童年相比即便有时不能理解格瑞的做法,却也能对他的事情感同身受。

      格瑞对这话充耳不闻,他正看到有顶黑乎乎圆鼓鼓的仿佛倒扣着的碗似的东西向这里移动,那是格瑞在二楼的视角——是把雨伞伞顶。

      雨伞显然没能遮住伞下人的全部身影,风从他身上刮过时格瑞看到他稍微露出的猩红发梢,他走的缓慢而极稳仿佛这些大风大雨根本不存在,格瑞还看到他周围并没有那些透明的东西。

      渐渐地他走出格瑞的视线,来到了孤儿院的门匾之下。

      格瑞爬下窗户走向自己的床位,不一会儿一个男人抱着个小小的襁褓进来,淡黄色的布明亮的像柔软的太阳初生时的光辉,从里面散发出一股黄油和羊奶的味道,周围的灵魂开始骚动起来,他们从格瑞的头上飞过,围绕在金的身边。

      许是拜那场大火所赐,格瑞眼中的世界突然多了些东西,那些半透明的、飘忽不定的人影,这些人影在外形通常具备了人类所有的一切,身高、胖瘦,但脸和脚是模糊不清的,并且他们的智商估计是离开身体的时候忘记带上脑子,这种因为自身原因无法进入天堂和地狱的灵魂,人们通常称他们为“多比克”,很不巧的是这也同时和书中的一种妖精重名了。

      “一个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多比克呢”

      格瑞见过身边没有多比克的只有两类人,一是老人,二是婴儿。

      婴儿刚出生时有母亲的爱与神的庇佑最为圣洁、尊贵的,这种爱极有可能伴随他们一生,所以在刚出生时多比克们惧怕这强烈的爱意而选择躲开,但这种光芒会随着周围的环境、人为和婴儿长大后本身的变化逐渐变的微弱或者消失。

      在这孤儿院里被抛弃掉的孩子们,光芒对他们来说,只存在于刚出生的那天又或许只有几个小时。

      老人是人们的生命体征逐渐消失时段,多比克会为了防止他早几天去世而远离他身边,因为多比克在旁人身边待久时会汲取他身上的运气与活力,年轻人或许感觉不到,但即将死去的老人脆弱的如同婴儿。

      “婴儿与老人都长的差不多一个样子,大概是因为最接近死亡吧。”

      格瑞看着那婴儿淡漠的想道。

      男人拿起赛在襁褓中的纸条,念道:“……Gold……金”

      格瑞心里莫名一沉,一股熟悉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像是有股奇妙的河流流到了他们俩之间,男人怀里的婴儿仿佛也感受到这种联系,突然放声大哭。

      院长赶忙将孩子抱过来,可是没用,哭声越来越响亮已经吵到一些孩子休息了,格瑞无意抬头环视一圈,发现那些被吵醒的孩子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金,不是烦躁也非不满,而像是……恐惧像是看到怪物一样打心底流露出的害怕和惊悚。

      格瑞跳下床只是轻轻走到院长面前,哭声便顿住了,男人和院长商量了下,决定暂时让他带着金,等金大一些后便和格瑞一起睡。

      孤儿院的床位并不多,大都是三三两两的挤在一张床上睡,毕竟只有格瑞的床位是他自己住,因为没人愿意和半夜经常被噩梦魇住的孩子吵醒,格瑞占着一个床位倒也觉得无所谓。

      那天夜里,格瑞又做梦了。

      梦里的火,熊熊烈火,火舌舔舐着天际烫红了大半,有人跟着火舌嘶吼声哭泣尖叫,却被大风一卷飘向了远方随着火星沫子消散,风是帮凶。

      有人站在那片火光里,银白的发被火光暧昧得抚摸着,他感觉不到烫甚至失去了对一切的感知,母亲的尸体从他手上滑落,在烧焦地板上发出“咚”地一声轻响。

      格瑞跌坐在不远处,看到世界突然扭曲着长出手脚,扑上来撕咬着坐在后面他,黑色的箭头带着恶意穿透他的脚踝,他却只是闷哼一声,抬头狠狠地看着那人,眼中满是被鲜血和火光包围的恨意……

      翌日格瑞醒来时仍觉得身上沉重不已,三年来梦魇无时不刻地缠绕着他,有人悲哀地告诉他,他的父母在大火被烧死。

      没人记得在那大火中站立的恶魔是谁,格瑞也曾对别人辩解过,他的父母是被人杀死的,可那些人周围有一堵有弹性的墙一次次把格瑞反弹回来,掉在地上被摔的粉身碎骨,他们像是被抹去了记忆,像个白痴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人们都傻了。”格瑞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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