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心跳》木厘枝

13、怀孕

　　即使习惯孤独，也会在某些人无意的关怀下贪恋一点点的温度。
　　不愿意与人打开心扉地交流，并不是喜欢孤独，也不是不愿意和人谈心，而是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去把自己所有的喜怒说给他听。
　　杨姝对人的信任止步于蔺臣锦，蔺臣锦死后，她再也不去奢望任何人对她好了。

　　陆瑾怀和蔺臣锦给她的感觉不一样，蔺臣锦像个大哥哥，而陆瑾怀则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太阳弟弟。
　　杨姝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抱住的时候，会莫名地有一些安全感，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的心跳强健有力，他的声音低沉惑人，让杨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他有想吻她的冲动时，被杨姝推开了。

　　陆瑾怀有些挫败，唇角噙着痞笑，问杨姝：“难道让我留下不是为了睡觉？”
　　杨姝神色一僵，什么都没说，还是把陆瑾怀推出去了。
　　“你在客厅待着就好。”
　　陆瑾怀无奈地笑：“不怕我挨冻？”
　　没答话，陆瑾怀不愿意去客厅。
　　“别这样，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杨姝把陆瑾怀推出去之后，自己将睡袍换掉，穿了长袖和长裤，走出了卧室。
　　陆瑾怀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只见她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两瓶红酒。
　　陆瑾怀问：“想喝酒？”
　　杨姝走到沙发旁，坐下，将两个酒杯都倒上酒，一杯递给陆瑾怀：“喝一杯。”
　　陆瑾怀好心地提醒：“少喝点，不然会出事。”
　　杨姝说：“随便喝一点，就是突然想喝。”
　　陆瑾怀就笑，接过酒杯：“陪你喝一杯。”
　　杨姝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即使内心如何悲痛烦乱，她看起来还是那个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办法让她的情绪崩溃。

　　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格外吸引陆瑾怀。
　　两杯红酒下肚，她的话终于多了起来。
　　但问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陆瑾怀平时都吃什么，干什么。
　　陆瑾怀如实回答，像哄小妹妹一样。
　　杨姝情绪淡然地和他攀谈，大概喝了三杯红酒之后，陆瑾怀都觉得有点晕乎乎的，他放下酒杯，劝慰杨姝，不要喝了。
　　可杨姝冷不丁地说了一句：“那天晚上，是他去世第二年忌日。”
　　陆瑾怀一愣，问她：“就，我们俩……那什么的一晚？”
　　杨姝点头：“我们上学的时候，他经常带我去听雪声，我们都喜欢那里。”
　　陆瑾怀没答话。
　　杨姝又说：“那里有我们签下的名字，我想他了，我就去看看。”
　　陆瑾怀：“……”

　　杨姝淡然地笑了笑：“可是他已经死了，就算我想他，他也不会回来了。”
　　陆瑾怀沉默片刻：“所以这辈子不会有人比他在你心里更重要了。”
　　杨姝点头：“不会了，这世上只有一个蔺臣锦，可他已经消失了。”

　　陆瑾怀闻言，莫名地火大：“要一味地活在过去么？杨姝。”
　　杨姝没答话，放下酒杯，对陆瑾怀道：“洗一下，谢谢。”
　　陆瑾怀看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实在不爽，他说：“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杨姝说：“随便。”

　　她径直回了卧室，陆瑾怀挫败，不得不去洗酒杯。
　　洗完酒杯，杨姝在卧室依旧没什么回应，陆瑾怀出门走了。
　　杨姝听到他开门的声音之后，站在卧室的门前，听着他的动静，见他真的走了之后，她叹息一声。
　　她总是这样，给人的感觉不舒服，所以不讨喜。
　　陆瑾怀怎么可能会留下来陪她。
　　她出去又把没喝完的红酒拿出来，干完了。
　　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还想着明天可能要迟到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喝醉了。

　　很多时候，她觉得迷糊着比清醒舒服。
　　她在刺眼的灯光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愿意陪她的。

　　陆瑾怀只是出去买件睡衣和洗漱用品，他带走了杨姝的钥匙，杨姝还没发现。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又回来，结果发现杨姝在沙发上睡着了，桌子上留下一个红酒空瓶，里面大半的酒都被喝完了。
　　陆瑾怀微微蹙眉，他就出去一会儿，这家伙就喝成这样了。
　　睡在沙发上肯定着凉，他不得不抱着她回卧室。
　　她并不重，被陆瑾怀抱在怀里，还有些小鸟依人的样子。
　　但陆瑾怀知道，她虽然瘦，但该长肉的地方都还很不错。
　　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这样看她的睡颜，陆瑾怀就不怪自己把持不住，杨姝确实长得很漂亮，皮肤状态特别好，水润有光泽。
　　她全身上下都白地像牛奶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留下痕迹。
　　但陆瑾怀始终没有乘人之危的癖好，他把杨姝抱回床上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换上刚买的睡衣，还特意让他们挑了比较新的，免洗的。
　　他去杨姝的卧室里给自己找被子，准备在沙发上窝一晚。

　　刚进去想拿一床空调被出去，杨姝突然醒了，她冷不丁地喊了一声：“阿锦。”
　　陆瑾怀一愣，他知道杨姝喊得是阿锦，不是阿瑾。
　　所以他准备无视杨姝，可杨姝脸蛋红扑扑的，声音都带着醉酒的柔弱和甜腻。
　　“过来。”

　　陆瑾怀抱着被子，有点无措：“我是陆瑾怀。”
　　她眨眨眼，一副懵懂的样子。
　　“过来。”

　　陆瑾怀完败，他放下手中的被子，走到床边，低首看着她。
　　“干什么？”
　　杨姝一双湿漉漉的杏眸盯着他，伸开双臂：“抱抱。”
　　陆瑾怀：“……”

　　靠，又勾引他。
　　这谁受得了。
　　她一头乌黑的卷发黑莲一般在枕头上绽放，陆瑾怀想起了那个夜晚。
　　他像是渴极了似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硬是压下了心中的欲念。
　　他弯腰摸摸杨姝的头发：“睡觉吧。”
　　杨姝的神色多少看起来太过迷人，脸颊透着粉，好像连白皙的锁骨下，都有了一层粉色的旖旎。
　　她软腻的声音像瓦解陆瑾怀理智的毒药：“抱抱。”

　　陆瑾怀深呼吸一下，告诉自己，抱抱就行。
　　所以他坐在床沿，俯下身去抱了抱杨姝，可当杨姝柔软的身体落入他的怀抱时，他到底是没出息了，瞬间就有了回应。
　　他咬了咬牙，也在同时，感受到了杨姝温热的唇瓣在他脖颈上来回亲吻。
　　陆瑾怀的心都要跳出来。
　　“杨姝，我是陆瑾怀。”
　　“阿锦。”
　　“陆瑾怀。”
　　“陆瑾怀……”

　　她似乎找回了一点理智，放开陆瑾怀，专注地凝视着陆瑾怀的眉眼，伸手去描摹。
　　她的神色像是在对待一件艺术品，很明显她并不清醒。
　　陆瑾怀捉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姝姝乖，睡觉。”
　　杨姝的指尖划过他的薄唇：“亲我。”
　　陆瑾怀：“……”

　　杨姝捉住陆瑾怀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陆瑾怀感觉到她的温度不是一般的高。
　　她的声音像小猫呜咽：“抱我。”

　　陆瑾怀再好的定力也被磨灭了，他一把握住杨姝的手腕，低首去噙住她的唇瓣，很快就得到了杨姝的回应。
　　她热情又放肆，让陆瑾怀招架不住。
　　这就是杨姝吸引陆瑾怀的地方，她这种热情，陆瑾怀没体会过。

　　不知不觉陆瑾怀和杨姝的衣物都被扔了一地，陆瑾怀深知什么情况，他不该这般对杨姝，可是忍不住，她太要命了。
　　再次和她严丝合缝，她的身上都是陆瑾怀留下的痕迹。
　　她的声音像致命的毒，让陆瑾怀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当月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来的时候，杨姝抱着陆瑾怀，堵着他的薄唇，被陆瑾怀疼爱着。

　　没有意外，陆瑾怀再次做了杨姝的男人，只是这次，杨姝醒来后，发现陆瑾怀已经不见了。
　　客厅里有他做好的早餐，还有一张留言条。
　　“吃完饭再去上班。”

　　杨姝看了一眼，去浴室洗漱。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清理的时候，隐隐想起，昨晚陆瑾怀没留在里面，所以她今天不准备去药店买避孕药。
　　她知道避孕药吃多了不好，但又不想要孩子，她这个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孩子了。
　　所以她宁愿吃药，身体坏了怀不了孕，正合了她的意。
　　开车路过药店的时候，她瞥了一眼。

　　宋心之打来电话问设计稿完成地怎么样了，想要看看，希望杨姝去一趟陆家。
　　杨姝并不想去，因为刚和陆瑾怀又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她还有点尴尬。
　　但宋心之说：“我儿子最近总是不在家，不知道杨总监见过他没有？”
　　杨姝一听就知道陆瑾怀应该没回家，所以她去一趟陆家也没什么。
　　她拿了快完成的设计稿去见宋心之，结果没想到，她爸妈和陆瑾怀都在陆家。
　　杨姝这个时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即使尴尬，她还是要假装镇静。
　　宋心之笑着问：“杨总监来了啊？”
　　杨姝礼貌地问好：“我给您把设计稿拿过来，您看看。”
　　宋心之说：“那个先放在一边，今天你刚好过来，我们就把你和瑾怀的婚事谈一谈。”
　　杨姝愣住，看了一眼陆瑾怀。
　　陆瑾怀笑地像个痴汉。

　　杨姝不明白，他是怎么说服他爷爷的？
　　陆老爷子也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看两家的家长都在，就把订婚的事情商议一下。”
　　杨姝想拒绝，可杨爸爸说：“姝姝，笑话闹一次就够了，瑾怀喜欢你，也算是你这辈子的福气，咱们就别任性了。”
　　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不给他们面子确实很不礼貌，但杨姝看了一眼陆瑾怀。
　　“他还小。”

　　陆瑾怀道：“不小了，马上就十九岁了，明年六月大学毕业。”
　　陆老爷子说：“姝姝不用嫌弃他，他自己会上进。”
　　杨爸爸笑地乐呵：“姝姝最懂事。”
　　杨姝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希望陆瑾怀自己解决这事，而不是让她来解决。
　　所以这次她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在离开陆家后，单独去见了陆瑾怀。
　　陆瑾怀在听雪声，她开车过去。
　　当时陆瑾怀正在跟顾清说他的新感受。
　　他笑地那叫一个得意：“我跟你说，杨姝的好，杨纯比不了，我和她睡了两次，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我很喜欢。”
　　顾清简直恨不得咬死他：“你一个纯情大男孩，被一个老女人睡了你还这么开心？”
　　陆瑾怀神色瞬间变了：“说谁老女人呢？她是我未来老婆，仔细点你的嘴。”
　　顾清啧了一声道：“陆瑾怀你是真疯了啊。”
　　陆瑾怀点头：“为她疯魔一辈子我都愿意。”
　　顾清懒得理他，只是道：“那你不要杨纯的话，我就出击了，我还挺喜欢她这款的。”
　　陆瑾怀比了个ok的手势：“去追吧，你的自由。”

　　杨姝冷不丁上门，进门的时候，顾清就愣了一下，随即喊他：“瑾哥，找你的。”
　　陆瑾怀从吧台回头，见杨姝穿着一身黑色制服进门，就知道她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
　　下午六点以后，听雪声的生意才刚好起来。
　　陆瑾怀见杨姝来了，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吧台前，笑着跟杨姝打招呼：“姝姝，晚上好，吃饭了么？”
　　杨姝点了点头，道：“我找你有点事。”
　　陆瑾怀有点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笑着问：“去哪里说？”
　　杨姝指了指情侣墙角落的位置：“我在那等你。”

　　陆瑾怀见她神色淡漠，不喜不悲，有些挫败。
　　顾清小声地问他：“我真不知道你图什么，她看起来好冷漠。”
　　陆瑾怀笑了笑道：“图她。”

　　他端了一杯柠檬红茶走过去，递到杨姝面前，笑地痞坏：“什么事？想我了么？”
　　杨姝看他一眼，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却没说出来。
　　只是问：“你要结婚的话，还得四年，我等不了那么久。”
　　陆瑾怀一愣：“你怕我们领不了证？”
　　杨姝愣了愣，点头：“算是，我得等到三十岁才能等到你，你说我划算么？”
　　陆瑾怀笑着问：“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不想跟我结婚。”
　　杨姝说：“你太小了。”
　　陆瑾怀修长的手指扣着檀木桌：“姝姝，两次了，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很合适？”
　　杨姝低头喝饮料，说实话很尴尬。
　　“我不觉得。”

　　陆瑾怀坐好，伸手拿过她的手，轻轻地握住：“不要害怕，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杨姝鼻子一酸，抬眼看了一眼陆瑾怀，又垂下双睫。
　　“我知道你害怕被人骂，但这是我的选择，要骂让他们骂我，好吗？”

　　杨姝抿了唇没答话。
　　陆瑾怀的语气轻柔：“我是真的想娶你，和你过。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啊，我真的不在乎。”
　　杨姝的手指微微颤了颤，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从陆瑾怀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再什么话都没说，起身走了。
　　陆瑾怀看着她的背影，也没有去追，他知道杨姝心里是动摇的。
　　直到她出了听雪声，顾清才走过来问：“怎么，谈崩了？”
　　陆瑾怀摇头：“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她大概是不信任我。”
　　顾清问：“不信任你还和你睡？”
　　陆瑾怀问：“跟我睡怎么了？我这张脸，哪个女人不想睡我？”
　　顾清：“……”

　　不得不说，年少轻狂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不怕受伤。
　　陆瑾怀现在就是这样，一腔孤勇，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暖杨姝这个女人。
　　杨姝都躲着他，她是个矛盾体，想靠近陆瑾怀，又不想和他靠地太近。
　　不过很快她所有的打算都泡汤了，因为该来月事的时候，没来。
　　她忐忑了两三天，还是没来。
　　平时她的月事日子还是比较准的。
　　她慌了，在网上买了验孕棒，大概在月事推迟一个星期后，她的验孕棒测出了双杠。
　　她怀孕了。

　　杨姝彻底懵了。
　　她怀了陆瑾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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