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只想完成业绩》许百龄

4、第 4 章

　　白云山担心女人和孩子，跟着出租车一路来到了医院。
　　看到女人和孩子没有什么大碍，才放心回去。
　　回到那栋老楼里，家暴男还躺在楼道口。
　　左右的邻居倒是有房间灯光亮着，但是没人出门。
　　家暴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左右邻居和楼上楼下不知道。想来这样的事情经常的发生，邻居们习以为常了。

　　白云山掏出工作表，发现家暴男这一栏已经显示成了红色字体，最后的方框里也打上了“完成”二字。
　　显然家暴男已经死了。
　　他往上看了家暴男的个人信息。
　　和自己的妻子结婚四年，家暴妻子几十次，直接把妻子打到了昏迷，打进医院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今日若是他不赶过来，估计今日妻子和孩子都要惨遭毒手，轻者以重伤结束，重者可能会出人命。
　　这个男人只要在外面受了点委屈，或者是心里不顺，回来就家暴妻子、孩子。
　　半年前因为失业，出去找工作到处碰壁，又眼高于顶，工资少的看不上，工作累的不去干，很多入职干了两三天就不去了。总觉得自己能够找到一个高薪轻松的工作。
　　但自己的能力也就那么点。
　　这半年来没有经济来源，本领没见长，脾气倒是见长了。
　　伸手向妻子要钱，要来钱不是去喝酒，就是去请朋友充面子。没了钱又要问妻子要，妻子不给就用暴力解决。

　　四年来，妻子遭遇毒打后，想过很多方法，求助娘家，求助警察，也申诉离婚。
　　但是家暴男在外面是个正人君子，什么都是以妻子为先，靠着一张嘴，树立标标准准三好男人形象。
　　每当妻子求救一次，或者是提出一次离婚，就会受到男人变本加厉的家暴，甚至对妻子威胁，如果她再不顺从自己，就会杀了他们的孩子，杀了她娘家的父母和妹妹。
　　妻子也想过很多次要杀了丈夫，但是看到女儿，又狠不下心。
　　若杀了丈夫，自己就要去坐牢或者偿命，孩子怎么办？
　　这几年一直忍气吞声。

　　将家暴男的信息完完整整看完，白云山恨不得上去再踹两脚这个混账东西。心中也更加同情被家暴的那个女人，她已经想尽了各种方法，都没有逃出这个恶魔的魔掌，好在这个恶魔死了。
　　白云山坐在楼道口，想看看邻居们见到了这个家暴男死后是什么样的反应。
　　在天亮的时候邻居出门上班，经过家暴男的时候，他们都很冷漠的看了一眼，然后下楼去。
　　不知是没意识到这个家暴男已经死了，只当他喝醉了，不想多管闲事，还是他们不想知道。
　　甚至有个邻居下楼的时候，看到家暴男躺在楼梯里，皱皱眉头，扇了扇鼻子，嫌恶地道了一句：“怎么不喝死，走路上撞死也好。”然后匆匆下楼去。
　　有个老阿姨上楼的时候，见到了躺在楼梯口的家暴男，啰嗦了一句，然后上楼去喊女人。
　　见家门开着，朝里面又喊了两句，还是没有人。老阿姨直接走进屋内。没有见到女人，老阿姨若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低喃一句：“走了好。”扶着楼梯下来的时候，看到家暴男撇嘴摇摇头，对此人也不闻不问。

　　白云山看了看楼道，没有监控。
　　所以昨夜发生的事情可能全凭一张嘴。
　　早饭后物业过来打扫楼道，发现躺在楼道口的家暴男这才打电话报警。
　　警察赶来时，家暴男已经凉得透透的。
　　家暴男的妻子声称昨日自己被打，孩子受了重伤，她逃出门就朝医院跑了，丈夫从楼梯上摔下来，她看到了，但是当时情况，她只想着保命和救孩子，根本不知道丈夫伤势情况。
　　警察询问楼上楼下的邻居，邻居们都道家暴男经常打老婆，是个不要命的，甚至威胁邻居，毒死过领居家宠物。所以昨夜听到了动静没人敢出门看什么情况。
　　后面警察是否查出真相，白云山不再跟踪看了，他准备寻找下一个索命的对象。

　　有了前面三单的小小经验，后面工作的开展也就容易了许多。
　　原本是一个月三十条，在二十五号，他已经完成了业绩。
　　他先询问同事，如果是超额完成，会不会有什么奖励。比如能够提前离开地府去投胎，或者是本月完成的多余的可以转到下个月，或者是其他实质性的奖励。
　　但是没有。
　　完成不了有惩罚，但是超额完成没有任何奖励。
　　而且部门是不鼓励超额的。
　　三十条就三十条，三百条就三百条。
　　反而超额完成会引起其他同事的不满。
　　因为你抢夺了其他没有完成业绩的同事的单子。
　　这是部门大忌。
　　大家都是鬼魂，干这一行都是为了能够尽快完成业绩，从而去投胎。
　　你这无异于是要夺人轮回。
　　同事不干翻你就不罢休。
　　在这一方面，同事们还是很友好，很和睦的，几乎是没有发生同事超额现象。
　　既然了解了这条不成文规定，白云山失望的同时，心里也轻松。
　　这一条倒是比人间好许多。
　　本月三十天，还有五天的时间。
　　自己倒是可以休息。
　　地府的休息日真的太无聊，没有谁会有心情和你畅聊，这里也没有美食让你享受，没有美景让你欣赏。
　　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甚至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是的，鬼魂是不需要睡觉的。
　　所以他决定看看人间的热闹。
　　虽然依旧是孤独，至少眼睛不会孤独。
　　他一时兴起，想到了自己那个女朋友，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她是怎样的反应。

　　当他来到女朋友家时，女朋友搬家了。
　　当他来到女朋友公司，女朋友也从这里离职了。
　　他叹了口气离开，心中还担心自己前世的女朋友，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
　　自己的死肯定对她打击很大，也带给她很多麻烦。
　　死后人不想生前事，他准备抛却这一切，安安稳稳做鬼，努力去完成自己的业绩。

　　悠悠闲闲五日，又到了一月开始，他全身心扑到工作上。
　　上个月用了十八天索了三十条命，转正后，却要三天完成，这就是一个直线飙升的业绩。
　　这个月他争取用最少的时间完成任务。

　　新的一月第一天。
　　白云山蹲在十字街口的交通灯上看着街道往来的车辆行人寻找目标。
　　忽然背后一阵风刮过，他被吹得身子朝前一栽，差点从交通灯上摔下来。
　　虽然摔下来也不会怎么样，但是这也惹得白云山不痛快。
　　他刚刚正专注地看着一个女生牵的大金毛，脑海中畅想着自己投胎后也养一个的幸福中，就这么被打断了。
　　当他重新坐稳，看到了这阵风的罪魁祸首。
　　是一辆疾驰的私家车。
　　这是赶去投胎吗？
　　城市街道，十字路口，到处都是车辆和行人，当成高速路呢？
　　今日若是没个合理的理由，高低得把这个人带走。
　　让他真正做一回“赶去投胎”。
　　他急忙追上快速飞驰的黑色轿车。
　　好家伙，原来不是有什么原因，就是觉的车开出飞的感觉爽啊！
　　既然都这么急着去投胎了，自己总不好拒绝。

　　白云山在副驾驶坐下，将对方确定为索命对象。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活着多好，你非要寻死，给我送业绩。”
　　飙车男朝副驾驶看了眼，什么都没有，声音却是听得真切。
　　“是不是认为自己幻听了？”白云山没有显形，笑着讥讽道，“你这赶着去投胎，我这不就来带你走了吗？我是鬼差无常，跟我走吧！”
　　“什么？”飙车男将车速慢下来。
　　眼睛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认真开车，或者认真将车停下来，到了地府还能够步入轮回，重新做人。你若是撞了人，可是要下地狱的。”
　　飙车男脸色已经惨白，紧张地舔了舔唇，还真的将车速慢慢减下来，最后拐进一个小街，在路边停车位泊车。
　　车熄了火后，飙车男大口喘息着，目光盯着副驾驶，这时白云山才显形。
　　因为是白日，即便是车内，他也只能聚集薄如轻纱的身形。
　　飙车男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坐在副驾驶上，身上还穿着电视剧里看到的地府白无常的衣裳。当即吓了咽了好几口口水。
　　“呦，吓成这样？你不是急着找死吗？”
　　“你真的是鬼差无常？”
　　“那你说我能是谁？”
　　“你干嘛找我，我又没干坏事。”
　　“城市街道，车辆拥挤，你把车开到时速一百二，这和干坏事有什么区别？只要一个不注意，那就是重大交通事故。”
　　“我就……就今天一次，这不没出现交通事故吗？”
　　“你可不是一次。”白云山将工作表上飙车男曾经超速的行为都给他念一遍。
　　某年某月某日，在某段路上，限速多少，他车速开到多少，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最严重的一次，是三年前，开车超速，连撞五人，致使两人当场死亡，一人抢救无效死亡，另外两人，一人终身残疾，还有一人重伤。
　　情节恶劣。
　　因为有个好爹，事后赔钱了事。车照样开，速照样超。
　　这是亲父子吗？否则没有这么坑爹，也不带这么坑儿子的。
　　“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飙车超速百分之五十以上了，单今年已经是第三次了，你那不是驾照，是丹书铁券！不过你这丹书铁券在我这儿没用，你今天跟我走吧！”
　　飙车男当即认错，立掌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晚了！”
　　“无常爷爷，你饶我这一回，我真的知道错了。有你今日这一番教育，我哪里还敢飙车。我给你保证，如果下次再飙车，你立即给我带走，这次饶了我，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机会多了就不知道珍惜了。我这个月也刚开张，你不能让我第一单业绩就飞了吧？多不吉利是不是，你也体谅一下我。我就是地府打工的。”
　　“无常爷爷……”
　　“无常祖宗也没用，今日必须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