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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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感到有人接住了自己。
妖刀就像是个不断吸取能量的无底洞，他其实早已精疲力竭，此刻发现有人支撑他，他就再也不愿动了。
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烧得他头脑发胀，还疼，浑身上下都疼，疼得他想立刻昏死过去。
尽管如此，他依然能感到抱着他的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力度，紧迫而压抑。
是……谁？
后颈被一只手轻柔拂过，刹那间，那股让他连叫都叫不出来的疼痛像是同感知神经隔了一层，瞬间远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陆珩只来得及看到了来人弧度完美的下颌，以及紧绷的唇角。
……
现场有一瞬间的凝滞，从裴星衍出现在洞穴中、挡下穷奇的攻击、到反手雷霆一击逼退他，这中间的过程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穷奇在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砰”地一声，声势堪称夸张地砸进了碎石堆中！
众人：“……”
穷奇有些愣神，像他这样身经百战的大妖怪，即便遭到预料之外的突袭，也能立刻反应过来，可刚刚不光是身体有一霎的麻痹，就连妖力都如陷入沼泽般难以运转，令他无法及时专攻为守。
要知道普通人类中，不管是哪个派别的降妖手段根本无法对他起到属性上的天然克制作用，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传说中的四凶之一，更是因为经过魔气长久的侵染精炼，他并不怯人类中那让众多邪物为之畏惧的净化之力。
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人类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近乎同时使用了三个高级术法，流派不明，最重要的是，他可能对魔气有所涉略研究……
穷奇活动了下被震麻的筋骨，自坑洞中缓缓走出，眯起眼看向裴星衍，他看起来十分年轻，这样的年纪配上强大的实力，让穷奇立刻联想到了一个人——
特能办那个新晋升为零零柒的人类天才。
先前下属说过他不在景城，现在是回来了？
穷奇没有和这个零零柒交过手，只知他身负天克邪煞的琉璃净火，若单单如此，他还不至于太过忌惮，但是先前的短暂交手让他意识到这零零柒可能很棘手，再加上还有那头见了血就咬住不松的凶悍霜龙，按穷奇以往的作风，他现在该考虑撤退了。
毕竟活得越久的妖怪，越懂得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拿命死磕？没脑子！太不划算了！
然而……
穷奇视线转向裴星衍怀中的狐耳少年，以及因少年失去意识而从他手中掉落在地的妖刀。
即便这一次抢不走妖刀，也要把这狐妖给带走，空手而归可不是他所愿。
穷奇正思虑着，另一边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趁着这个空档，霜一伙同她的搭档清河，两人联手将因穷奇被骤然击退而露出破绽的剡雀彻底桎梏。清河先前暗中布下的阵法被激活，更多的梵文锁链捆住了少女的肢体。
霜一上前挑飞她的短剑，然后手腕一扭，凌霜战戟毫不停歇地扎进了剡雀的蝴蝶骨！而那里亦是她妖力汇聚的翅根之地。
剡雀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当即喷了出来，她瞪大眼，身上的火焰如同被瓢泼大雨浇灌，瞬间缩小乃至逐渐熄灭，冰霜自后背的肩胛骨处凝结，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眨眼间，少女就成了一栋栩栩如生的冰雕像，就连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都维持着原样。
解决了这只烦人的毕方，可霜一并没有因此舒展眉头，因为现场还有穷奇这个比剡雀难缠数倍的敌人。
霜一知道得速战速决，让穷奇找到空隙逃走就不好了——有了裴星衍助阵，她认为可以趁机尝试抓捕这令特能办头疼许久的特级通缉犯。
因此她丢下已没有威胁的剡雀，毫不停歇地再度攻向穷奇。
虽自始至终没和裴星衍交流过一句，但眼下目标明确，霜一认为他该清楚如何行事。
可事实却证明，这零零柒不是她的搭档，两人非但没有半点默契，甚至在霜一发起闪电进攻后，他都不曾予以应有的配合！
“……？”感到疑惑的霜一不禁回头看了眼，却发现对方压根没往穷奇这里递一个眼风。
“？？？”
搞什么？！
裴星衍一心一意地观察着怀中人的状态，在注意到陆珩终于舒展了眉宇似是陷入了黑甜梦乡后，他停下了灵气的输入和梳理，随即脚尖轻轻一挑，掉在地上的妖刀落入了他的掌心。
裴星衍没有理会不远处发生的战斗，抱着失去意识的陆珩去往洞穴相对僻静的角落处，一路上原本因好不容易苏醒而格外惹是生非的龙牙在他手中跟死了一样，一声不吭，传闻中赫赫有名的妖刀不知怎的，此刻居然乖巧得不得了，屁都没放一个。
一张符纸弹落，落在地上的瞬间化成了一张看着就很柔软的绒毯，裴星衍将人轻轻放上去，然后徒手划出一个隔绝所有包括气息在内的守护结界。
结界落成的那瞬，穷奇在战斗间隙似有所感地望了过来。
裴星衍背对着后方，也遮挡了后方的视线，他蹲下来，手掌按上陆珩的胸口，原本应该挂在那的玉坠已碎成齑粉消失了，只留下一根红绳。
裴星衍垂下眼帘，撩起陆珩的衣摆，咬破手指，用鲜血在他的腹上画了两个叠在一起的正负三角，两三角形组成一个六芒星样的图案。
黑芒微闪，随后沉寂。
默默装死的龙牙忽然几不可察地一颤，它感到，小狐妖身上那股无比诱人又极度危险的隐隐邪气彻底消失了。
裴星衍帮陆珩拉回衣摆后，便起身离开了角落，头也不回的姿态仿佛毫不担心被他随手搁置在旁边地上的妖刀。
至于龙牙自己……它确实不敢动，被这个人类握住时，它根本难以动弹，这样的情况只有当初它被封印时才遇到过，即便那时它是全盛时，而现在很虚弱，可仅凭区区一个人类就想制住它也无疑是异想天开。
但偏偏，他做到了！
与其说是压制，不如说是不动声色却又冰冷狠厉的威胁。
有一瞬间，它几乎有种会被那浩瀚如渊的灵力给无声震碎的错觉。
区区一个人类而已！会拥有连它都瞠目惊悚的力量吗？
在亲眼目睹这人类背着其他人封印了小狐妖身上的古怪气息后，龙牙决定，暂不搞事，先观望观望。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开了灵智的妖刀也不例外，况且现在已经不是会不会再次被封印的问题，一个不好被断刀就完球了。
尽管不知这零零柒意欲何为，但对穷奇而言，对付一人总比两人要来得简单，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霜一身为龙族虽强悍，可是比起远古凶兽穷奇，到底还显年轻，在穷奇不再留手后，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下风，然而想在短时间内这么简单地解决霜一却也是不可能。
穷奇故意卖了个破绽，然后毫无预兆地改了攻击方向，浑厚妖力凝萃而成的黑红色利箭射向了清河所在的地方，速度之快，能量之大，连箭簇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破绽不知真假，但这一箭却极有可能要了清河的命！
霜一脸色一变，却没作任何犹豫，都来不及变回原身，立刻运起全身妖力化作一团光影追了上去，以近乎是扑的姿态在箭簇抵达之前挡在了清河身前。
“噗哧——”一声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
龙鳞化成的铠甲是极为坚硬的，但这利箭却轻易破了防，可见若不是霜一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回来，清河怕是凶多吉少。
黑红箭簇已经消失，只在霜一的肩上留下一个半个拳头大小的血洞，仿佛有着腐蚀效果，汩汩流下鲜血的伤口泛着丝丝黑气。
霜一神情黑沉冰冷，盯着黑袍男人，一字一顿道：“你、找、死。”
穷奇嘴角一弯，嘲弄地笑了：“刚刚你若没有救这和尚，说不定你已经成功了。”
他语含奇异的叹息道：“我原先还觉得特能办那妖族需和人类组队才能进行任务的规矩很可笑，现在倒真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人类做到如此地步，剡雀有一点说得不错，你不光数典忘祖，还对这些人类卑躬屈膝，卖身求荣，你忘了你的父母是被谁所杀了吗？身上的龙骨竟已经低贱至此了？”
面对这样的责辱，霜一连眼神都没变化一下，依旧坚硬如冰，肩上忽然传来一阵清凉的舒缓之意，霜一偏首一看，是清河在尝试净化渗入伤处的魔煞之气。
青年微微蹙眉，眼中流露着没有掩饰的担忧。
霜一原本极度暴躁的内心如同被一汪澄澈的泉水浸泡，她神色一缓，低声道了句：“没事。”
此情此景惹来了穷奇不屑的冷哼，他可没有心情观看妖怪和人类间的虚情假意，惩善扬恶才是他的天性。
他停滞在半空中，再度架起了射箭的姿势，瞄准的依然是霜一身后的清河，可这次他没能成功射出去。
穷奇突然收起妖力凝成的箭簇，翅膀一挥，换了个方位，凌厉的无形风刃擦着他的身体剐了过去，如切豆腐般没入了后面的石墙中。
穷奇回首，能避开他的感知无声无息发起攻击，这零零柒果然不简单。
维天对特能办中零零编号的能力者情报都有所查探，传言零零柒虽然是个人类，却没有师从，接受门派传承，而是自学成才，不拘形式，不仅靠自己收服了琉璃净火，甚至融合百家自创一派，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升级为零零编号的重要原因。
一击未中，裴星衍似也不在意，仿佛只是想引来穷奇的注意，他单手插兜，施施然站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板上，朝穷奇开口说了自现身后的第一句话，语气平缓，甚至称得上温和：“你为何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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