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境》求何

5、第 5 章

　　老人拉着她起身，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徐丘被这样温柔对待，哭得更厉害，“我都还没回家，怎么就死了，王小二，你在哪里啊？”
　　老人擦去她眼泪，摇头。
　　徐丘吸了吸鼻子，瞧见老人摇头，“我......没死......啊？”
　　老人点头。
　　徐丘：“老人家，你能说话吗？”老人摇头。
　　他牵着徐丘的手往外走，徐丘拖住他手，“老人家，不成，我得回我的壳子去，不然它要被其他魂魄占的。”
　　这时，床上的身子有了动静，她掀开被子起身，握了握手，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屋内，徐丘知道她看不见自己。
　　徐丘沮丧，只能盼着她有些良知，现下已无办法，只好道，“好了，老人家，我跟你去，你要带我看什么？”
　　出了房门，丘默迎着她走来，又擦肩而过，走进了房门。徐丘想叫他，却没出声，咬着嘴唇苦笑，盼着他不要发现异常。
　　老人带着她走到院落，瞧着银杏树的眼睛里出现眼泪，徐丘学着他用手擦去他眼角的眼泪。
　　徐丘：“不哭不哭，哭多了会更老的。”
　　老人闻言嘴角浮现出点笑意，又隐去了。
　　他想在她手心写字，可魂魄已无肉身自然也无触觉，弄了半天，徐丘只能看字的走迹连蒙带猜，“等？”
　　老人点头。
　　徐丘哭笑不得，为何要出来等啊，若不是今日没有阳光，不然她得遭多大的罪啊。可王二如今不在她身边，她现下也无法子回到自己的壳子里。
　　徐丘是个闲不住的，她现在只能来推测自己处境。
　　她听王二说过，人有三魂七魄，生魂离体太久会逐渐丧失人的所有行为，直至消散在天地间。照着宅子的记忆，这么多年，银杏树都成妖了，这老人应该是死了的，那他为何不能说话？他生前也不是个哑巴啊。
　　徐丘猜测道，“您不是完整的魂魄？”
　　老人点头。
　　徐丘便明了，他可能只是魂魄中的一魂或者一魄了。
　　徐丘：“那您主什么？喜？悲？爱？”
　　说到第三个时，老人点头。
　　人的年纪越大，越先消失的便是爱，更何况是已经死了这么久的人，可这一魄却还留在天地间。徐丘生出点敬意，“您都这么老了，还这般顽强，了不得啊!”
　　这般百无聊赖地等着，对于徐丘来说真是个折磨。这时丘默拉着那个躯壳的衣袖也走到了院落，她现在不是徐丘，而是宋姜。
　　徐丘鄙视丘默，自言自语，“这时候就该拉手啊，死木头，拉手你就赚了啊，等了这么多年。”虽是这样说道，她心下却是稍安，至少他还没发现，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徐丘又低语，“老人家，你说他要是发现了，会不会直接送我去地府啊？”
　　老人没有回答，他望着丘默，那眼神像是看到了故人。
　　丘默带着宋姜出了白府，徐丘牵住老人的手，“走，我们也出去转转，这样等着好生无聊。”老人也不阻挡，由着她去了。
　　丘默带着她去到了一家成衣店，让人拿了些衣裳在她跟前比划，他道，“到了这里，天气渐渐暖和了，你也添两件单薄衣裳。”
　　宋姜只是由着他比划衣裳，站在那儿静静笑着。
　　接连几件都不合他意，直到瞧见一件青色衣裳他才眼前一亮，让人拿了过来，递给宋姜，“你进去换上试试。”
　　店里多是女子，瞧见这样温柔的男子，不免都有些羡慕宋姜。
　　宋姜却道，“丘默，我早就不喜欢穿青色的了。”
　　徐丘站在他们旁边，点头，“其实，我也不喜欢。”
　　丘默一顿，唤人拿了下去，一笑，“你没告诉过我。”
　　徐丘摇头，鼻子发酸，轻语，“狡辩，你从来都没问过我。”
　　老人瞧见这一幕，只安静地拉过徐丘的手，牵着她到了店外。
　　回到白府时，已经接近天黑，天上添了许多星子，月亮却躲在云里不肯出来。老人拉着徐丘倚在了银杏树后面，示意她不要出声。等了许久，黑夜里出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徐丘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瞧才知是王二，徐丘激动地快要哭出来，她刚想出声，就被老人捂了嘴巴。
　　王二一身黑衣，“我们俩分头找找那生魂。”另外一个格外俊俏的鬼差道了一声好，作势往白府其他地方走。
　　可等王二走远了，那鬼差又走到了院落里，使了个不知名的法术，老人就向鬼差走去，徐丘想拉住老人，老人却背对着她摇头。
　　四面八方逐渐现出其他的魂或魄，他们一步一步向鬼差走去，老人逐渐变化出另一副容貌，瞧着很显贵气，徐丘瞧着有点傻了，等她回过神来，前方只有那鬼差和一位外表看着三十多岁年纪的男子。
　　鬼差道，“再有三两次便能办妥了，你且先回到你的身体去。近日来你府邸的客人来头很大，我不愿招惹他，你且先等等。”
　　男子道了一声好，又问，“这般......对她危害不大罢？”
　　鬼差也不问是谁，只一笑，有些嘲讽的意味，“做都做了却还来问，果真是人。”
　　鬼差：“你这宅子还有一个生魂离体，我得去寻他，你且先回去罢。”
　　这时，丘默却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明显是久候在此。他笑的得体，“南大人说的可是我？”
　　鬼差面上一冷，对着他行了一礼，“不敢在大人面前自称大人，这方面大人可是高手，哪里用得上小人。我奉命来引生魂入体，如今已找到一个，还有一个，您就别耽误小人寻人了。”
　　丘默也不再和他客气，移步到鬼差身后，一把关着的扇子抵在他喉咙，轻声威胁道，“我也不想耽误你，好歹你我也有些交情，但吞了的阳寿还是得交出来。”
　　鬼差不屑其所言，“那大人可以探探我身上可有阳寿这种虚无之物？”他又道，“杀了我，您也找不到的，您以前杀了我哥哥，害得嫂子郁郁而终，怎的？如今也要杀我了？”
　　丘默闻言乱了心绪，却还是把扇子抵在他喉咙，冷漠道，“你只是个壳子，阳寿找不找得回对于我来说无关紧要，我杀你不需要理由。”
　　贵气男子见事态紧张，出声，“大人可问过白砾呢？若她愿意呢？”
　　丘默：“那我只能说她被情爱迷了心智。”
　　男子：“大人不是她。”
　　丘默：“那你是觉得自己这般行为还是为她好了？”
　　男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徐丘看着这一出大戏，心里惊叹了好几声，原来丘默这木头也能毒舌如此，小看他了。正惊叹着，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好看吗？”
　　徐丘忘了自己处境，“我觉得挺好看的。”
　　王二憋笑，“傻子，别看了。”
　　徐丘回神瞧着王二，眼泪就憋不住，抱住王二的胳膊蹭了蹭，王二用衣袖擦了擦她脸上眼泪，“乖一点，别哭太大声，你先到我袖子里来。”
　　徐丘依言缩入王二袖中，王二这时才从银杏树下出来，大声道了句，“徐丘，你在哪里？”
　　这一句话一出，丘默便彻底乱了心神，王二趁势格开丘默扇子，救出鬼差瞬移到了远处。
　　丘默一见是王二，问他，“徐丘怎的？”
　　王二挑眉，“你没发现？”
　　王二的袖子被一小鬼往里扯了扯，王二随即改口，“啊，她没怎的，在房里睡得正好。”
　　丘默迟疑，王二又道，“不信？你可以进去瞧瞧，我刚才唬你呢。”
　　丘默当真不再管当下的这一切，往里走了。
　　那鬼差一笑，对着丘默的背影行了一礼，高声道，“那我多谢大人不杀之恩。”话语里很是讽刺。
　　王二道，“别挑战他的底限了，赶紧走吧，他回过神来你就没好果子吃了。”
　　鬼差真诚道，“王二，谢了。”
　　王二踢了他一脚，“快点滚蛋，”又指着贵气男子，“你也快点滚回你的身体去。”
　　等只剩下王二时，徐丘才出来，因为刚哭过，鼻子眼睛都红了。
　　王二见她这番模样不免好笑，她自诩刀山火海不怕，现在却哭得跟个小女子似的。
　　王二拿出条手帕，“你要不要醒一下你鼻涕？”
　　徐丘摇头，王二直接伸到她鼻子下替她擦了，“又不是没离过魂，这次却哭成这般模样。”
　　徐丘委屈：“以前都是你帮我，这次，我以为我要死了。”
　　王二好笑，收回帕子到袖子里，“到了这时候你才能想起我的好，丘默要出来了，你是要躲躲还是和我一起？”
　　徐丘疑惑，“啊......，他为何还要出来？”
　　王二弹了弹她额头，“那还得问你瞒着我什么事了。”
　　丘默出来时瞧见的便是这般场景，也不上前，恢复了那一副木头模样，对着徐丘，语气淡漠，“快点回自己身体去，这不是闹着玩的。”
　　徐丘听到他声音被吓了一吓，却又不解，按理说，丘默发现不了啊，难道......
　　徐丘拉了拉王二衣袖，望着王二，“王小二，你......”
　　王二：“我送你回去，其余的明天再说。”
　　丘默见徐丘全然不理自己，手指一点一点弯曲，又颓然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