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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文治的幸福理论 ...

  •   ***

      你一定听说过希腊神话中的潘多拉之匣这个故事吧。

      正因为人类打开了不该打开的盒子,病痛、悲哀、妒忌、贪婪、猜疑、阴险、饥饿、憎恶等各种不吉利的虫子都爬了出来,嗡嗡地飞来飞去,覆盖了整个天空。

      从此以后,人类不得不永远生活在不幸的阴影之中。然而,在那个盒子的角落里,却留下了一颗罂粟子般微小的发光的石头,在这颗石头上隐隐约约写着“希望”两个字。

      这便是“潘多拉之匣”。

      讽刺的是,赐予我异能力的名字为“潘多拉之匣”的人,正是我那个对世界几近绝望了的兄长。

      与他自己的能力“人间失格”不同,我们的异能力上面似乎并没有附着任何表达着立场的文字。

      也许是一时兴起,又可能是别样的原因。兄长便“赋予”了我们每个人的异能力的名字。

      【斜阳】/【女生徒】/【潘多拉之匣】。

      盒子打开了,灰白色的颗粒像嘤咛的蚊子一样团团冲了出来。

      这真是一个使人心烦意乱的事情。

      ***

      “喂,文治!死掉了吗?”我感觉我的脸被树枝的尖头戳了又戳,刺眼的光晕使我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朦胧中缠着绷带的孩子攥着树枝,试图把我唤醒……

      眼前呈现的一切在虚实间徘徊——是幻境。

      最后压线的理智这样告诉我。

      【潘多拉之匣】,异能发动后会让受害人浮现起虚假的幻影,从视觉,听觉,嗅觉等人体感官暗示受害者眼前的虚影是真实的。

      有一定的自我消散时间,最多不超过半天——如果不是我自己强行解除的话。

      所以我个人认为,比起被异能特务科和港口黑手党监禁的异能者们,我作为加害者,这个异能的杀伤力并不是特别大的……

      我听不到附近厮/杀的声音,可能是现在我的位置比较安全,也可能是因为【潘多拉之匣】把我的听觉麻痹掉了,我自己不能十分地确定自己目前的处境。

      我的手支撑住地面,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被迫地看起自己给自己创造的舞台戏。

      ***

      画面跳转了。

      记忆里的兄长是讨厌狗的,但是他喜欢猫。这个我还是知道。

      我甚至能深刻地体会到,如果兄长当时手里有木仓,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砰,砰射杀它们。

      但是那些狗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外表如菩萨,内心如夜叉”的奸诈恶意,兄长走到哪它们就跟到哪。

      他总是被狗纠缠着踏上归途……

      过去回到家的时候,兄长身后的狗就会消失无踪。

      比起阴晴不定的猫,人们夸赞狗几乎是滔滔不绝的,它是多么忠诚,多么勇猛,又是多么耿直地对它所偏好的人示意着它的热爱。

      但是某一天,有只狗却特别固执黏人,它是兄长从没看过的黑色小狗。

      它非常幼小,身长大约五寸左右。兄长不怀好意地警告我们,绝对不能因为它年纪小就大意,它的牙齿绝对已经长齐了,被咬一口我们就要马上蹲在医院门口挂号。

      我们一致认为这确实是条可爱的宠物。

      这个“一致”是排除兄长的。

      他十分厌恶地看着它,也许是因为如果反驳的话,他会变成了家里的异类的原因,又可能是别的原因,兄长最后妥协了。

      “哪里可爱了,有空记得帮我把它赶走哦,呐,不过现在太粗鲁的话会被咬的,先拿个点心给它吃吧。”

      他是这样说的。

      从三月,四月,五月,到八月开始吹起秋风。那只狗总会都在斜阳馆的周边徘徊,它把附近的土地都印上了属于自己的脚印。

      如果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那真是一个宛如“丑小鸭”一般美好的童话故事。

      可是时间的齿轮似乎不准备因为这种小事而卡顿。

      它死了。

      它是动物,有自己的寿命,这确实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但是对它有了感情,有了眷顾,似乎就没有表面想的那么冷静了。

      坚硬的土块被铲子撬开,土块在抖动下掉落在它身上,一时间有些难分土块和失去光泽的皮毛的颜色了。

      兄长蹲在地上,双腿几乎和小狗的尸体形成一条平行又相接的线……

      我真的搞不懂自己的兄长,仿佛我们并非存在于一个世界那般。

      我不确定他是过于通透还是什么别的因素。他确实在好好的活着,神清气爽地度过每个有着初生太阳和剔透雨露的清晨似乎一直是他的奋斗目标。

      是因为活的太过于认真了,加上他像怪物一样惊人的聪明(我觉得我们除了他以外全家的智商加起来也比不过他一个人),他似乎在我们还思索着明天要玩花球还是“抓鬼”游戏的年纪就已经对世界产生了一种淡漠的心理。

      奢华的斜阳馆,附近有各类商铺,就像战国时代的一座城堡,附近的居民们围绕在座奢华的“城堡”旁建造了“城下町”

      树木成林即为青森,即使现在的青森是以苹果名扬天下,但几年前著名的产物确实是树。

      房屋的院子里种植着县里特有的树种檜——那是一种很高级的木材。

      他讨厌这样,讨厌别人用着敬畏谄媚或者羡慕嫉妒的目光注视着他。

      喊着“我讨厌/好无聊/你们好烦”等响亮口号,我们总得去同镇人多密集的贫民窑捡人,找到他的人影也是一天下来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他穿着粗糙的衣物,顽劣地跟着那群下人谈笑。

      如果他想,他真的是天生的外交官,可惜这名天才跟家里的关系越发僵硬了。

      “文治,我觉得,有钱人的孩子必须堕入适合有钱人的孩子那样的大地狱。逃是卑鄙的,作为一个恶业之子,我必须大大方方地尽力去死。”

      我揪着他沾满木屑和草根的衣领,用力把他往外面拖,低着头,尽量不去看街坊邻居们惊奇诧异的目光和耳边飘过的闲话。

      “不会感觉生气吗?文治,把我扔下哦,只要把我扔下就没事了,反正父亲也不喜欢我,甚至说过‘家里不需要我这样的人’这类话,不是吗?让我一个人去死怎么样?”

      他似乎并不在意旁人的话语,像是故意而为般恹恹欲睡地对我说着以上的话。

      “别说了……”我抿了抿嘴,干干巴巴地小声嘀喃。

      他的衣领被我拽得更紧了,皱巴巴的也并非美观。

      画面又跳转了。

      天空是青红交织的样子,远处不知名的鸦群发出难听的叫声拍打这翅膀飞向到院子的树木上。

      它们歪着脖子,黑里透红的眼睛好奇地注视着屋内,房子的厨房里,飘散着浓重的苦涩的药味。

      乌鸦对这种情景并不感兴趣,它们连忙拍拍翅膀飞向远方,太阳慢慢地从山坡的半腰处下落,最后一丝斜阳也没有留下来……

      父亲,死了,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其实我对父亲没太深刻的印象,记忆里的父亲是个大忙人,很少待在家里。

      即便在家,也很少和孩子们相处。对我的严厉也使得我始终畏惧父亲。

      就像一直很想要的父亲的钢笔,躺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假装说梦呓,小声重复着“钢笔、钢笔、钢笔……”,企图让正在隔壁房间跟客人谈话的父亲听见。

      理所当然,这种不必要的盼望既没有传到父亲耳中,也没有送进他的心里。

      后来他的遗体躺在庞大的棺木,大家都在哭——除了兄长。

      他似乎相当兴奋,也许是因为附近的报社出了号外刊登父亲的讣告,比起死讯,他的名字也在遗属名单中被刊上了报纸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似乎他更有兴趣。

      他先表现出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样,后来看到我们没有任何反应后便不了了之了。

      画面继续跳转着。

      兄长的手和母亲的手握在了一起。

      不仅仅是一只手,而是用两只手包住母亲那冰冷的手,给她捂暖。

      相当平静的,就像暴雨前置的寂静。

      他似乎这样忍了一会儿,也许是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就悄悄地从母亲的旁边离开,来到了走廊。

      我看着他完美地踩在彩色玻璃与影子的分割线上,穿梭进一个西式房间中。

      这西式房间很冷,空荡荡的。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罂粟花的油画。壁炉台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很差的木雕。沙发上面铺着动物的皮毛。椅子、桌子和地毯都依然如故。

      我拉开了门,进入了那黑暗的西式房间,没有合上的门缝外是白昼般明亮的廊灯。

      踱步的声音消失了,我们俩就那么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最后我发话了:“你会感冒的,所……”

      “文治,”昏黑的房间中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像我这样的人,你不会感到厌恶吗?”

      “你们就那么地无聊吗?”

      “不会觉得屈辱吗?”

      “是怜悯心作耸吗?”

      声音突然变得尖锐,火药般从四面八方炸开了。

      【这个孩子好可怜啊,跟他的哥哥比起来,简直一无是处呢】

      【你没有了父亲,现在你可以好好地认真读书了吧】

      【你们听说了?就是那边那个人,他把一群找茬的高年级学生弄的神志不清了,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他们还没清醒】

      【好阴沉啊,离他远一些吧】

      被赤红色的笑脸描摹的人影圈成圆站立在中点,我感觉自己就是个被围观动物。

      “真是悲哀啊,你。”黑色的影子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它拨开了人群。

      “不会感到无聊吗?对这个世界而言。”我的影子闪着异样的红光,把我拥在怀里,声音通过我的侧耳,就像伊甸园中吐着芯子的毒蛇,“对于你来说,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吧?”

      “所以说,为什么你不死掉呢?”它反问着。

      “是啊,你说的对。”

      我习惯性地把头垂了下去。

      银光在半空闪过,旁边桌子上的餐刀被我握在手中,高举在它额头的红色晶体上,出于反抗,它把桌子上的叉子架在我的脖颈。

      “可是我乐意啊!我乐意就这样地活着。”

      我告诉它。

      我还有许多被托付的事情没有做。

      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告诉我,我要穿过早稻田大学的门廊。

      我要踏入政治界,去当一名议会议员,高瞻远瞩。

      况且之前的兄长走的太过于匆忙,以至于好多事情我还没有帮二姐把她想说的话语传达给他。

      ……

      我想它本身是懂我的,因为它就是我本身。

      但是别人强加的愿想,它就不会像我那样清晰可观了。

      理论的游戏多了去了,所以概念不能一言而尽。

      就那么的僵持着,直到被尖锐的玻璃破碎声打破。

      不知从哪个方向投来的红外线对准它头顶的晶石,准确无误的狙击带着微小的声响将目标消灭。

      就像是一名天生的暗杀者。

      我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空气中宛如萤火般飘扬淡蓝色光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文治的幸福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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