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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小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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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太子他……”
“朗儿怎么了?”
太监王鹰叹了口气,道,“那冷宫里的饭菜您也知道,又馊又凉,太子这几天上吐下泻的,从小咱们那么眼巴巴瞧着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苦,怕是脾胃伤了。”
“摆驾去朗儿那,”
“娘娘,您……现在是特殊时期,皇上那也没消气,还是先避……”
“还有什么可避的,他现在与我也不过是没有撕破脸罢了,你去安排一下吧,本宫现在去,就不带人了,低调些。”
“是。”
冷宫内,废太子言珏朗披头散发,早已没有了最初时的意气风发,身上的衣衫多日没有换洗,蓬头垢面,而他呆坐在地上,面前是一碗冷饭,还带着馊味,他吃吃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或许,是在回忆从前过去的风光罢。
“皇后娘娘到~”
几锭雪白的文银扔在地上,“尔等在外候着,关好门窗,走远些。”
“是。”考虑到废太子身份特殊,所以难得的,这冷宫竟也有几个侍卫把守着,看见皇后来,又有这好处,便赶紧老实的听话走开了。
赵天凤踏进这肮脏的地方,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就皱了眉,眼里的嫌弃尤为明显,到底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她第一眼就发现了他,走过去蹲下,“朗儿,母后来看你了。”
“母后?”言珏朗目光呆滞,片刻后才抬起头来看对方,“母后?母后!”他疯狂的摇着她,“母后救我,救我出去,这里好冷,好安静,没有人,没有人,晚上,好恐怖!”
“朗儿,”赵天凤想挣开,“你冷静些,母后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没有办法!”言珏朗的眼神刹那间好像回到了以往,“母后?哈哈哈,您可真是好母后啊,大难临头自保离去,现在还来做什么,我已经没有用了,我和八弟,一个废了身份,一个废了手臂,两个废物,哈哈哈,母后教得好啊哈哈哈~”
啪!
清脆的耳光,可惜这笑声并未停止,又是几声啪的脆响,脸上红印骇人,外面的人听见了动静询问着想要进来,却被他们的皇后呵斥了,只得退远了些,直到听不见那声音。
“起来!无用的东西,我赵天凤没有这种窝囊废的儿子,难道你不恨那些害你的人吗,言珏卿,那个贱种,他害得你没了太子之位,他还抢走了你心爱的女人……”
“别说了,”言珏朗顾不得脸颊火辣的痛楚,而是难受的捂了耳朵,“别说了!”
赵天凤见状痛心的叹了口气,复蹲下去,脸上到底还是露出了关爱神情,“朗儿,母后一直告诉你,欲速则不达,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为什么你总是不听呢,你的父皇,他不念夫妻之情,更不念与你的父子之义,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母后都不会放过,”
可对方好像并未听进去,只是喃喃细语,“这里好冻,饭菜也是馊的,好冷,好饿,好难捱,我好辛苦……”
她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又拿了狐皮大氅给自己的儿子披上,地上那碗馊饭被无情的踢开,她怎会不知道在这最势力之地,一旦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这些东西不要再吃了,以后母后会命人给你送吃的来,这是你平时最爱吃的……”
言珏朗已经一把抓了过去,狼吞虎咽,再顾不得其他,她知道,这个儿子,或许,已经再也起不来了,长时间在这样一个地方,足够将人逼疯,后宫里无数的亡魂就是例子,“你要记住,保住了这条命,只要还活着,一切就还有机会,你父皇没杀你,就表示你还有希望,”
“杀,杀了他们,”言珏朗又是自顾自的恶狠狠说着,“我要杀光他们,要报仇!”
“要见母后一面,还真是困难啊,”
后方传来的熟悉声音让赵天凤迅速起身,并高呼外面,“来人!”
眼前人抿唇一笑,“母后不必如此惊慌,洛瑶只是凑巧,来探望太子,”
“来人!”无人进来,这让赵天凤心里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假笑着,“玉儿,你……”
来人步步向前,“谁叫母后一个人也不带呢,哦,毕竟母后也知道,现在见废太子,皇叔可还在气头上的,并且还吩咐了外面的人不许靠近呢,毕竟方才那些话,可不能被人听见,否则,祸从口出啊。当然了,本宫,也是这么吩咐他们的,不许靠近,奴才就是奴才,任何一个主子的话,都不得不听,不过说起来,我的人总要听话多了,母后你看,你唤了这么久,都没一个人进来,母后你猜外面的人是一起喝酒赌钱去了,还是躲懒去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话,该是洛瑶问你,皇后,你又想做什么?”
“玉瑶,”言珏朗本看见言洛瑶来了兴奋的要起身扔下手中食物跑过去,站起来那一下脸色却变得惨白,痛苦的倒了下去,“痛!”
“朗儿!”赵天凤立刻转身,“怎么了?”
然而那地上的人只是捂着肚子,两个手拼命的乱抓着,嘴里只有一个痛字,没几下就直接晕过去了。
“言玉瑶,”她恶狠狠的望过去,“你对朗儿做了什么!”
摆手,“不过是加了点清理肠胃的东西,皇后放心,这也算是为他的身体好了。”
“本宫同你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是么,”言洛瑶冷笑一声,“皇后娘娘,如果那天是言珏朗胜,只怕我与七皇子早已是阶下囚了。”
“呵,”起身,“说了半天,原来又是为了那个贱种,本宫真是不明白,他和上官璃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看看你们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样子,真让本宫恶心!”
对方不见回答,只是一步步的走近,赵天凤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然而倏的她仿佛明白了,迅速的想要逃开,“你做什么?”
她边问着双眼边盯死了房门那边的方向,就在二人擦肩时,看准了时机忙不迭的朝外跑去,脸上有慌乱之意,好险,差点中计,跑开几步后,赵天凤扭头看了一眼,房门已被她拉上,有一丝缝隙,却也只能瞥见里面昏暗不已,她嘴角浮现得意神色。
远处的人果然坐在一起嬉笑,两个盯梢的一出声,其他人便眼疾手快的把酒瓶和骰子藏起,慌忙跑过来,却见这皇后娘娘脸色不大对,“皇后娘娘,您,怎么了?”边说边想看里面,可惜根本看不清。
赵天凤沉着脸,“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扑通跪地,“皇后娘娘恕罪,饶命啊,”
“来~来人,”
屋里传来微弱呼声,哐啷~是什么东西扔在了这门上,所有人听的真切,“来人,本宫,救救本宫……”
虚弱无力,然而这分明就是长公主的声音,侍卫们正要进去,赵天凤脸色再变,呵道,“退下!”
然而她忘了,这里面还有言洛瑶自己的人,他们站了起来,直接踹开房门,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什么!”言钰荣匆匆起身,“人呢,现在在哪,叫御医,所有御医都叫来!”
舒明跟在后面,风风火火的,“先送去长公主自个的永仪宫了,太医们都去了,皇上快去瞧瞧吧,七皇子现在大发雷霆,若不是大家拦着,已经要拔剑呐!”
“好好的怎么会小产呢,明明一直好好的,朕的皇孙,”
“听,听闻,同皇后娘娘有关。”
脚步戛然而止,舒明猛地停下差点摔了跟头,“嗯?”
他赶紧把头埋得更深,“是,是在太,废太子那里,当时皇后娘娘和长公主都在,但是关着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后面皇后先出来了,看起来慌慌张张的,然,然后屋子里就传来长公主呼救声,应是,皇后与长公主推撞,”
“废太子呢?他怎么说,”
“他这几天身子本就不好,又吐又泄的,出事的时候直接晕过去了,太医也瞧了,说是脾胃不顺……”
“行了行了,朕没问这个,”和宗脸上满是不耐烦,这个儿子的死活,早就与他无关了,“也就是说,他什么也没看见了。”
“是,而且,皇上,恕老奴多嘴,废太子他,在冷宫待的久了,侍卫说他现在说话语无伦次,有,有点疯癫之象。”
“疯了?哼,苦肉计吧,真也好假也罢,朕并不关心,不杀他已是格外开恩,休想再从那个地方出来!”甩袖,狠狠的向前。
永仪宫。
“玉儿!”言钰荣大步流星来到床边,那榻上之人脸色惨白到了极点,而床边坐着的,正是脸色阴沉到吓人的七皇子,“朕问你们,长公主情况如何?”
四个太医跪了下去,本就被七皇子震住,当下更是吓得结结巴巴,“回,回皇上话,长长,长公主……”
“还是我来说吧,”言珏卿的脸此刻当真是骇人到了极致,盛怒溢于言表,他甚至没有给自己的父皇行礼,但如今这种情形,也不会有人去在意和追究,“我和洛儿的孩子,没了。”
“没了,朕的皇孙,没了?”尽管他忌惮这个儿子,但莫国,皇家,一直还没有皇孙,尤其是这第一个,皇长孙,竟就这般没了,这失落之意却非假装。
“是男孩,”言珏卿冷笑起来,“父皇想看看么,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很可惜,血淋淋的……”
强忍住呕吐之意,摆手,“玉儿,你且安心调理身子……”
“安心?若是天灾也就罢了,可这偏偏就是人祸!”
“卿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儿臣不过想讨个公道罢了,从前种种我可以不计较,如今皇后亲手害死了我与洛儿的骨肉,我要她赔我孩儿的命!”
“这事朕已听说了,你且稍安勿躁,皇后呢?”
舒明上前,“皇后娘娘她,在寝宫呢。”
“宣她过来,立刻。”
“父皇,”言洛瑶在这时吃力的唤了一声,和宗便急忙回头去,“快躺好,有什么话想说的就说,朕在。”
对方却偏过头去,脸上全是泪痕,“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再说的,母后怨恨我也罢,为何偏偏要害我的孩子,洛儿不求什么,也不想再见她忆起这伤心事,只希望父皇,能为您的皇孙,主持公道,咳咳咳……”
“快好好休息,莫要再动气,你们务必要调理好长公主的身子,若有怠慢朕定不轻饶!”
“皇上,”王太医跪下去,“臣,有一事禀告,”
“说。”
“公主她这次小产,伤了身子,以后,恐,恐不能再有身孕了。”
言珏卿直接去拔起了墙上的一把剑,“今日/我一定要为洛儿与孩子报仇!”
“别去,”言洛瑶扯住自己夫君的衣袖,“我已经没了孩子,还要我连你也失去么,”
“洛儿……”
言钰荣的脸上呈现怒意,“舒明,拟旨,”
……
“娘娘,”
“圣旨怎么说?”
王鹰跪下去,“圣上旨意,着您从今天起幽禁,无诏不得外出,每日为皇孙抄经百遍……”
“凤印呢,”
“旨上没写,但奴才收到风,皇上会派人过来取。”
赵天凤闭着眼,“嗯。”
“娘娘,明明不是您做的,是那长公主冤枉您,为何不同皇上解释。”
“解释?你觉得此刻本宫解释,还有意义么,她今日/有备而来,怨本宫大意,没想到她会从朗儿下手,更没想到她言玉瑶这么狠,舍得用自己腹中那块肉来拉本宫下马,本宫从前倒还小瞧了她。”
“也许是她那胎本来就保不住呢,正好诬陷给您,那几个太医呢,没准也有问题,得好好查查,”
“没用的,她敢这么做,必有万全把握,真也好假也好,已经不重要了,她算好了一切,太子被废,本宫对他们怀恨在心,这是动机,她好心去探望太子,却没成想本宫也在,看见太子如今惨状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这是过程,结果就是她小产,本宫被皇上惩罚,真是好算计啊,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还是差了那么一丁点。”
“那也是您和皇上夫妻情深,皇上都不舍得重罚您,就算拿了凤印,不也是暗中派人来么,肯定过一阵就又送回来了。”
赵天凤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不是有把柄在手中,自己这夫君又岂会手下留情,“吩咐下去,备皇上爱吃的菜,今晚,皇上一定会来。”
画面又回到永仪宫来,此刻长公主的寝殿里,言洛瑶抬手捏着一个人的下巴,“你气没完了,是不是?”
不说话,从后面抱住,“人家现在可是身伤心伤,夫君忍心如此待我?”
还是不说话,“好,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
噗嗤~没忍住而发出笑声,言珏卿那绷着的脸呈现笑意,边躲了身后之人,“你又用这招……”
言洛瑶在她腰间挠着,“胆子大了么,还同我置气,”
“不敢……了,”二人在房里打闹起来,转了几圈后才停下,都气喘吁吁的,她抱住她,“不敢了不敢了,再这么挠下去我就得笑死了。”
“小混蛋,”
“洛儿,”言珏卿轻叹一下,“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
“你自己背着我单独行动,如果出了事,或者今天被人识破穿帮,我该怎么办?”
言洛瑶笑笑,“有姐姐在,出不了事。”
“我不管,那天衣无缝的计划都会有出错的时候,万一今天赵天凤发现你的肚子呢,万一太医他们发现了呢,万一言珏朗今天在途中突然醒来呢,万一……”
“好了,没事,”她安抚着心爱的人,“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生,”
“洛儿,”言珏卿突然用力将她拥抱的很紧,“我承受不起失去你,我已经失去娘亲了,我不可以再失去你,答应我,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卿儿,”言洛瑶偏头,吻着这人的侧脸,“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告诉你,都和你商量,好不好,”
“洛儿,洛儿……”
“别怕,姐姐的小混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别怕……”
许久后,她才张口,问她,“你怎么会忽然出手了。”
“本来我也就怀疑皇叔和她,当年的事不管是不是他们也好,我想他们一定有人是知情的,先下手为强,也是注定的,府里那孕妇的身子太寒了,这胎能到现在已是勉强,结果她竟不小心滑了一跤,再拖下去,只怕大小都保不住,前几天我和王太医与她商量,决定同她引产,然后……”
“然后又给言珏朗下了点药,赵天凤紧张这儿子,自然就去了,你也得了机会,嫁祸于人。”
“她很厉害,马上就出去了,可惜,从她去的那一刻起,这个陷阱,就已经踩下去了,”
“那除了王太医,其余那几个太医?”
狡黠的眨眼,“他们几个,可都是王太医的学生,王太医亲自把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言珏卿趁机亲了又亲,“我的洛儿很厉害么。”
“少来,”
“这是夸你,不过,这么大件事,言钰荣居然还是不废她,看样子他们之间果然是有问题的。”
“是啊,太子篡位,残害皇孙,随便一样就能直接废黜,我之前就有怀疑,只能说现在更加印证了,我疑心,就是同贵妃娘娘的事有关。”
“说明咱们的猜测没错,她现在这样也好,方便我们继续查,你说,该多久去拜访一下这位皇后呢?”
偏头,“不知呀,夫君的意思呢?”
“我说呀,现在还是先不说这个,我要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