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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右耳听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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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听雨第一次见到顾晚是在维多利亚港,只不过那时的擦肩而过谁也未曾察觉。如果不是一年后在徐听雨的旅游相册中翻到相片,谁又能料到那个散落着凌乱头发面向维多利亚港的白衬衫女孩时顾晚。这个女孩,干净而透彻,是她这一世都无法放下的女孩。
半年前的秋天,那个落叶缤纷就像顾晚一样美丽又萧瑟的季节,是顾晚搬进徐听雨家的日子。徐听雨受到母亲的嘱咐,说是侄女顾晚会借住在自己家直至上完大学,反正徐听雨还空了一间房,母亲就直接替她应下了,徐听雨甚至都没有拒绝的机会。
顾晚搬进来的第一天是林晚秋送她来的,也就是顾晚的母亲。其实林晚秋与徐听雨的母亲并无血缘关系,只不过是她母亲的挚友,在徐听雨的印象中也只见过林晚秋一面,还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只听说林晚秋似乎因为什么事情与父母大吵甚至还为此离家出走了。之后便再也没在H市见过她,也不知她是否与母亲有所联系。
听说林晚秋母子是坐高铁来的,为了尽地主之谊,徐听雨早早的便在出口处等候了。
她们的高铁整整晚点了一个小时,徐听雨的腰受过伤不能久站,她只得坐坐站站,循环了好多次。徐听雨看了看表,在下午的三点二十分,终于看见了林晚秋母子。
“林阿姨您好,我是听雨。”说着她拿过了林晚秋手中的行囊。
林晚秋潋出了笑容不禁感叹道:“听雨啊,好多年没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林阿姨,我上次见您还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这一晃眼,都十三年了。”
“是啊,那个时候你就和我差不多高,现在都比我高一头了,你这有一米七五吧?”林晚秋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许听雨道。
徐听雨莞尔一笑:“一米七二,没有一米七五,我倒是想长那么高,可惜十八岁之后就再也没见长。”
“够了,长太高不好找对象!说起来,听雨有男朋友了吗?”林晚秋终于还是问起了长辈们都会不约而同问起的问题。
徐听雨的笑容略显僵硬:“没呢,工作挺忙的,也不想找,还早着呢。”
就这样,林晚秋和徐听雨一路寒暄,只有顾晚在一旁一句不发,只有cue到她的时候她才会吐出几句。她生就这副淡漠的样子,不知是怕生还是就是厌世。相比徐听雨的圆滑世故,是万万比不了的,毕竟也比顾晚多吃了几年盐。
到家之后,徐听雨留林晚秋吃晚饭,不过林晚秋替顾晚收拾好房间过后便说有事就匆匆回去了,徐听雨便也没再挽留。
林晚秋走了,只剩下顾晚和徐听雨两人面面相觑。
徐听雨上前询问道:“你叫顾晚是吗?”
顾晚低着头没有望她:“嗯。”
没有一丝多余的话语留给徐听雨来接。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们出去吃。”
顾晚抿抿唇道:“要不,我去买菜吧,我可以做。”
“你会做饭?”徐听雨有些惊讶,三十年了,她都没有自己做过一道菜。更确切的说,她怕火。
“会一点。”
“那行,这附近有超市,我载你去。”
顾晚在超市挑挑拣拣,徐听雨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你帮我找点雪耳吧。”顾晚正在挑选玉米,有些顾不上徐听雨。
徐听雨一脸疑问:“雪耳?是什么?”
这时顾晚才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神情掠过一丝慌张:“噢!是银耳!”
徐听雨望向另一边:“噢!我刚才好像看见那边有,我去拿点。”说着就走向了左边的农产品区。
待徐听雨秤完银耳回来,顾晚已经买完了所有的食材,徐听雨略显尴尬。
“走吧。”顾晚头也不回的说道,一切都显的那么简洁。
在车上,徐听雨忍不住发问:“你经常做饭吗?看你的样子很熟练。”
顾晚将头望向了窗外,说:“偶尔自己会做点,不是经常。”
“林阿姨教的吗?”
她又摇下了车窗,任风吹拂着自己的脸庞。H市十一月的风是正凉爽的时候,九月的热气早已脱散。路边的红枫开的正火热妖娆,野草也不肯褪绿,天空也渐渐的看见了成群结队的大雁。顾晚衬衫的前两颗扣子都是开着的,秋风便慢慢的越来越放肆,一步步探进了顾晚的脖颈,锁骨与胸腔。
“我看书学的。”
“那也很厉害啊。晚晚你几岁了,二十?”
良久,也没见顾晚回答。
徐听雨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排的顾晚,她仍旧趴在车窗上吹着风,以为是风大没听见。
“别探出头去,危险。”徐听雨叮嘱道。
顾晚这才摇上了车窗。
关上窗的车内显得安静了许多,不再有刮风的声音。
“晚晚你今年是二十岁吗?”徐听雨再次问道。
面对徐听雨的对自己亲昵的称呼,顾晚一愣,回道:“周岁十九,虚岁二十。”
徐听雨再次透过后视镜看见在后座拨弄手指的顾晚,心想这小孩也太孤僻清冷了,以后都要住在一起两年之久,竟也直直的就进入了后座,只留下空空如也的副驾驶的尴尬。
“晚晚,你在听歌吗,可以连接车上的蓝牙,放出来一起听。”
顾晚一脸疑惑:“我没有听歌啊。”
徐听雨再次透过后视镜向顾晚说话:啊?我看见你耳朵上不是一直带着耳机吗?
顾晚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眉头略微拢起。
顾晚摸了摸右耳:“噢,这个不是耳机,是我的助听器,我右耳的听力很弱。”
徐听雨愣了一下,再次通过后视镜望着顾晚。顾晚长得很清秀,五官小巧又精致,穿着白衬衫和淡色牛仔裤,绑着高高的马尾,初恋的模样也不过如此吧。但是,上帝似乎和顾晚开了一个玩笑,它锁住了顾晚右耳的门,它阻隔了世界外部传入的声音。流水,蝉鸣,嬉笑,吵闹……一切的一切传入到顾晚耳中都只剩下了一半。
车内的气氛一下就降落到了冰点,徐听雨似乎也一下子就解开了不少的谜团。
顾晚将身子靠前,贴到驾驶的位子,对徐听雨展露出笑颜:“没事,我接受上天给我安排的任何命运。对此,我都接受。”
徐听雨通过后视镜对着贴上前的顾晚相视而笑,声音轻柔:晚晚乖。